坎培倫又緊張地咽了口唾沫,戰戰兢兢地拿起那份文件。


    待他逐條看去,慌亂的眼中竟閃過一抹驚喜,但很快便轉變為凝重。


    他將手中的幾頁紙遞給旁邊的議長丹德爾斯,後者的臉上也露出了難以置信之色。


    停戰條件概況起來隻有4條:


    第一、荷蘭審判所有涉及入侵瓦隆的戰犯。審判過程需要有法國法官全程監督。


    第二、荷蘭需對入侵瓦隆所造成的損失進行賠償。粗算數額為70萬荷蘭盾。


    第三、荷蘭宣布保持永久中立。高等法院將立法監督國家的中立狀態,並判決任何膽敢破壞中立的政客。


    第四、荷蘭議會對荷蘭的管理顯然是失敗的,這證明貴族在國家管理中不可或缺。荷蘭議會將增加35%的“貴族議席”,席位隻能由傳承六代以上的世襲貴族獲得。


    丹德爾斯小心地看向約瑟夫,試探著問道:“殿下,這就是全部條款嗎?”


    “沒錯,就這些。”


    丹德爾斯和幾名荷蘭政要對視,神色都放鬆了不少。


    說實話,這條件寬鬆得簡直不似“投降協議”,倒更像是一次普通的外交談判。


    例如戰爭賠款方麵。


    在來這裏前,荷蘭議會是準備拿出600萬荷蘭盾,也就是7500萬法郎安撫法國人的。甚至極限情況下可以加到800萬荷蘭盾,也就是1億法郎。


    荷蘭的金融業發達,在遠東和北美還有不少殖民地,並控製著萊茵河貿易的入海口,國家雖小但卻很富裕,1億法郎掙紮一下是能拿得出來的。


    但法國人竟然隻要了870萬法郎!


    這估計就是法軍真實的軍費消耗而已。簡直太“寬宏大量”了。


    再看後麵的“永久中立”條款。


    荷蘭經過這次的慘敗,巴不得趕緊離戰爭遠一點。


    原本坎培倫等人還擔心法國會強令荷蘭對英普奧等國宣戰,沒想到竟然隻是要求中立。


    就憑這一點,他們都想要誠心實意地為法國王太子祈禱了。


    不過對於在議會中增加“貴族議席”這一條,坎培倫和丹德爾斯的臉上都露出了苦澀。


    他們都是愛國者黨出身,當初發動起義趕走了威廉五世,才將政權搶到手中,現在自然不願再讓貴族迴來。


    坐在左側的荷蘭外交部長布蘭岑見狀,湊過來小聲道:“首相先生,其實現在的局麵下,讓貴族參政也並非壞事。”


    “哦?說說您的理由。”


    “首先,貴族們一直在海牙秘密組織叛亂,這次我國戰敗,他們很可能會趁民眾不滿而發動政變,不如直接邀請他們加入議會。可以避免國家陷入動蕩。”


    布蘭岑說到這裏,聲音更低了些:


    “其次,在未來的幾年甚至十幾年中,國家和議會都將經曆一段困難期……”


    坎培倫微微點頭。經曆了這次戰敗,愛國者黨必將承受很大的非議。同時,英法普奧等大國也會來迴揉捏虛弱的荷蘭。


    他思忖道:“您是說,讓貴族來分擔議會的壓力?”


    “是的。”布蘭岑點頭,小聲道,“我甚至覺得,法國人的這項要求對我們有益無害。反正我們控製著65%的席位,貴族們鬧不出什麽亂子。”


    如果約瑟夫聽到他這番話,估計會笑出聲來。


    愛國者黨的這些律師、記者出身的議員,憑什麽覺得自己能壓得住身家巨富,在荷蘭經營了數百年的貴族世家?


    約瑟夫之所以加入這條,就是為了讓荷蘭議會陷入內耗的局麵。


    世襲貴族們先前被愛國者黨趕出了國家權力中樞,對這些自由派是恨之入骨,重新接觸權力之後必然挖空心思與他們對著幹。


    而愛國者黨有民眾支持的優勢,貴族有錢和影響力方麵的優勢,這兩邊撕咬起來,荷蘭以後就什麽事兒都別想幹成了。


    坎培倫等人又嘀嘀咕咕地議論了一陣,都覺得讓貴族進入議會也不是不能接受。


    意見統一之後,坎培倫試探著看向約瑟夫道:


    “尊敬的王太子殿下,如果我國接受這些條件,貴國是否就會立刻撤軍?”


    約瑟夫淡然點頭:“所有軍隊一個月內撤出荷蘭。


    “哦,對了,停戰協議要在阿姆斯特丹當眾簽署,任何人都可以前去觀看。”


    坎培倫不假思索道:“當然,這當然可以。”


    僅僅半小時後,這場決定荷蘭未來命運的會談便告結束。


    坎培倫來時準備了一肚子的談判措辭,基本一句都沒用上,全程都跟著法國王太子的節奏走了。


    約瑟夫看著幾名荷蘭政要離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他可沒忘記自己當初幫荷蘭愛國者黨扳倒了威廉五世,卻被荷蘭人背刺的事情。


    他才不會做什麽以德報怨的聖母。


    相反,他的原則是有仇必報,還得加倍奉還!


    他給坎培倫開的這些投降條件都是做做樣子,畢竟戰後就要開始整合萊茵蘭和北意大利等地區了,需要為法國樹立一個良好的國際形象。


    當年拿破侖就是不顧及這一點,對外形成了法國窮兇極惡的固有印象。那些小國看法國軍力強大時,隻能無奈低頭。等法國的國力稍有下降,他們立刻就跳出來反法。


    搞國際政治,不但要有武力威懾,還要為其他國家打造出利益圈子,以及政治經濟的安全感,別人才會踏實跟著法國走。


    至於荷蘭人要付出的代價,自然是由弗拉芒共和國去收。


    法國會在第一時間和弗拉芒共和國劃清界限,畢竟弗拉芒和瓦隆的仇怨世人皆知,而現在瓦隆已並入法國。


    弗拉芒人想要獲得立國的資本,那就要出頭當這個惡人。


    荷蘭議會那邊像是怕法國會反悔一般,用極高的效率通過了約瑟夫提出的停戰條款,甚至將870萬法郎的賠款都直接備好了。


    一周之後,法荷停戰協議在阿姆斯特丹市政廳前的水壩廣場正式簽署。


    約瑟夫並未出席這場演給世人看的儀式,而是交給了塞居爾和勒費弗爾。


    水壩廣場的正中央,塞居爾先是當著三四千名荷蘭市民的麵做了一番慷慨激昂的“和平演講”。


    他痛陳某些荷蘭的陰謀家試圖破壞法荷友誼,但仁慈的法國國王決定既往不咎,並引領兩國走向和平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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