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絕不動搖(上)


    鄱陽湖周圍的湖麵有不少漁船,大小湖中島嶼上可以看見光著上半身的漁民不時向飄著五星紅旗的艦隊揮手。


    站在艦橋上的湯鄉茗用望遠鏡觀察著,對朱孝先說道:“這樣一來,敵人就知道我們的目標是仁川了。”


    “是的,無法進行奇襲作戰。”朱孝先點頭迴答道。


    “放心吧,北洋軍應該被我們迷惑住了。”李想道。


    根據李想的主張,為了能讓湖口登陸作戰獲得奇襲的效果,實施大量的欺瞞和佯攻。


    陸戰隊第5團參加了在星子的登陸作戰,空軍持續對南潯進行空襲,楊帆在金官橋不遺餘力的猛攻,給北洋軍留下了“匪軍企圖突破南潯防線直接威脅南昌”的印象。人民日報也在大量跟蹤報道南潯之戰的新聞。


    所有這些就是為了保障湖口登陸作戰而進行的佯動。但是,這些佯動究竟能不能欺瞞住北洋軍呢?


    李想的司令部內部也有不少人持有這樣的疑問。


    隨著在長江水道中逐漸推進,從艦橋可以清楚的看見鄱陽湖進入長江的湖口城廓。


    在湖口岸邊有約30多隻掛著褐色帆的小船,許多市民湧到岸邊觀看艦隊。艦隊上空有4架油布機翼的蚊子戰鬥機護航,除了飛機的轟鳴聲,天空和海麵顯得很平靜。


    太陽正在廬山的方向落下去。站在“海琛號”艦橋上的李想和湯鄉茗,朱孝先默默的凝望著茫茫鄱陽湖盡頭秀麗廬山的落日。


    徐一凡和雨辰也在看著太陽西墜。


    “我們的使命就快要完成了,按照指示,我們隻要在零點點亮長江水道入口的燈塔就行了。”


    徐一凡跳下小船,望著江心小島上的高聳入黑夜的燈塔。他們要盡力點燃那個法國製造的老式帕爾米油燈塔。


    “那還磨蹭什麽,趕緊上。”雨辰大步向燈塔跑去。


    燈塔裏,雨辰用毛布擦著反射鏡,嘴裏嘀嘀咕咕的不消停。


    “老大,你說,我們有沒有勳章。”


    “這麽輕鬆的活,你也好意思要勳章?”


    “獎金總會有吧。”


    “我們工資和津貼那麽高,你還不知足?”


    徐一凡蹲在那望著窗外,不時看看手表。


    “時間一到!”


    雨辰迫不及待的點亮了燈。


    燈光衝破黑暗,傳到了集結的艦隊那裏。


    “什麽也看不到。”雨辰嘀咕道。


    “哪有這麽快的。”


    徐一凡和雨辰趴在窗口,還看不到艦隊,他們就蹲在燈塔的頂上等待著眼前正要上演的大戲。


    這是一個不眠之夜。


    “我下去一下。”雨辰忽然就樓梯口跑去。


    “你幹什麽?”徐一凡說著就追過去。這個拍檔就是喜歡生事。


    雨辰非常無聊蛋疼的跑到在燈塔門上寫上“雨辰到此一遊”的字樣。


    徐一凡能夠想象看到這幾個字時陸戰隊員努力猜測走在他們前麵的到底是何人的驚愕表情。


    ……


    李想這夜也沒有睡意。


    就在徐一凡和雨辰點亮燈塔前一刻,正準備上床的湯鄉茗和朱孝先聽到有人敲門,是衛兵來通知說李大帥叫他過去,他們套上軍裝來到李想的房間。


    “你們坐下。”


    李想說。他雙眉緊鎖,沉思著在屋子裏踱來踱去。


    湯鄉茗和朱孝先坐下了,李想仍在踱著步子。


    深夜的船上很安靜,隻有發動機的聲音以及偶然傳來的衛兵的腳步聲,再加上牆上時針的走動聲。當然,還有李想軍靴敲擊地板的聲音。


    湯鄉茗和朱孝先聽著鞋聲坐在那裏,看看踱步的李想,也了解喊他們來的原因――李大帥想找人說說話。


    作為指揮官,李大帥是個孤獨的年輕人。他的地位,注定就是個孤家寡人。


    李大帥最需要的是朋友,聽他說話,與他說話,或者和他一起靜默思考。


    這夜,湯鄉茗和朱孝先就默默地等著李想開口說話。


    他們三個都在想他們很快就要穿過鄱陽湖口。這裏成千上萬的人將英勇奮戰,但李想自己卻要單獨對失敗負責。


    “我的靈魂麵臨考驗時刻,而可怕的後果就決定於這個時刻。”


    李想在踱了一陣步之後,開口說話了。


    李想又繼續來迴踱步,他不停地嘮叨所有那些參謀長和其他人栩栩如生地列舉出來的危險,這些人竭力想阻止他從事這樣危險和靠撞大運的行動。當他還在那兒嘮嘮叨叨自言自語時,湯鄉茗似乎覺得李大帥要記住這麽多戰場,實在是太傷神費腦。而且他才多大,這些年經曆的大戰卻比許多人一生還有精彩。


    李想反複談論出奇製勝的要素。這在辛亥革命時曾拯救了他部下成千上萬人的生命。


    辛亥首義,在現在的很多人看來都是一個奇跡,一場豪賭猛贏的奇跡。


    現在又要保護大多數乘漆成黑色的艦隻去湖口的官兵。但如果北洋軍磨刀霍霍嚴陣以待,這將在曆史上成為國民革命軍最大的軍事災難之一。


    ――問題是奇襲,奇襲到底能不能實現呢?湖口是唯一的選擇,這是沒有疑問的。困難的確很多,正因為困難很多,我們才有機會獲得成功。


    ――但是奇襲能夠實現嗎?秘密能夠守得住嗎?


    ――委員會是反對的,我們把這個反對頂迴去了。不論勝利還是失敗,責任都是由我來承擔的。


    ……


    李想完全是自問自答式的獨白。湯鄉茗和朱孝先一動不動地正坐在椅子裏聽著。


    ――是的,都是我的責任。如果我出了錯,那會有數千信仰三民zhu義的年輕人將要流血犧牲。


    ――到目前為止,信仰三民zhu義的年輕人已經流了很多血。但是沒有流血的戰爭是不存在的。


    ――但是我會盡最大努力地減少流血。為了對付堅固的北洋軍基地,我們采取奇襲的戰術,都是為了減少流血。


    ――但是,隻要我犯一個錯,數千名士兵就會犧牲。我的計劃是不會出錯的吧。


    ――敵人沒有察覺吧,也許敵人已經做了準備。一旦陷入狹窄的水道和泥沼,我們就會象池塘裏的鴨子一樣被敵人射殺。


    ――如果是這樣,將成為國民革命軍曆史上最慘重的失敗日了吧。


    ――那麽,湖口以外的替代方案呢?南潯?期待第3野戰集團軍的反擊?……


    李大帥說道這,停下了腳步,站在五星紅旗前凝視著血色旗幟。沉默中,湯鄉茗和朱孝先不時地用手擦著頭上的汗。


    “不!”李想迴頭對湯鄉茗和朱孝先大聲說道,“沒有什麽替代方案,我的決定是全麵的。都是在可接受的危險和困難的範圍內的。”


    最後他終於停止踱步,好像是自言目語:“這是正確的決定,我們必須接受一切危險。”


    他所有的擔心都煙消雲散了。


    “謝謝你們聽我嘮叨,”李想說道,“現在我們睡一會兒吧。”


    送走湯鄉茗和朱孝先後,當李想關上艙門時,他聽見鍾敲了12下,此時,徐一凡和雨辰剛點燃引導入侵者的那隻舊燈塔。他們還無聊蛋疼的又在一塊巨大的岩石上點燃了一盞小漁燈。


    李想還是睡不著,決定在甲板上呆一會兒。


    甲板上艦員們十分警覺但靜默無聲。


    夜晚的風帶來了新鮮的活力。鄱陽湖的上空一片黑暗,附近艦船的影子也看的不是很清楚,船頭的破浪聲聽起來很響亮。


    登陸作戰按照既定的計劃精密地進行著。在此之前的三十分鍾,為配合湖口登陸攻擊的海軍部隊和護衛艦艇進入了長江水道。


    李想站在艦首,傾聽鄱陽湖的浪濤聲,注視著船頭的前方,發現前麵有燈光一閃一爍。等確認了右前方一個微小的燈光,他連聲問道:“那是什麽?”


    “報告大帥。”甲板上的值班軍官告訴他:“那是燈塔。”


    李想大為振奮!他高興地大喊道:“我就知道奇襲能夠成功!敵人連燈塔的燈都沒有滅掉。”


    那個燈光是徐一凡和雨辰點亮的法國人修建的燈塔。他也沒向值班軍官問清楚,還以為那是敵人忘記關掉的。然後興奮的就跑迴自己房間去了。


    值班軍官掛滿腦門的黑線,看著李大帥喜樂瘋了跑迴船艙去。


    與此同時,一艘高速行駛的運輸艦熄了火,防水艙裏的燈亮了,起床號聲傳遍了船上整個的壓力報警器係統。


    運輸艦的第3營的大部分官兵都已經醒了,當半夜響起早餐的開飯鈴時,海軍陸戰隊一等兵胡哥走進廚房,他曾聽說海軍陸戰隊在登陸前是有一頓豐盛的早餐:包括雞蛋、牛排、熏豬肉和熱鬆餅。


    胡哥還沒有吃過這樣氣派的洋餐呢。今天算是開洋大人葷了。


    胡哥咬一口熱鬆餅,往窗口張望,前麵的陸地一片漆黑,遠望湖口,沒有一星火光,隻能看到天穹襯托下的石鍾山高地,他們能活著到達那裏嗎?


    “真奇怪!”他低聲向身邊的副船長說:“我們現在在正中間,是最糟糕的地方――這次行動太冒險了。”


    “安靜。”副船長吃完後了一下嘴巴,對胡哥耳語道,“一句話也別說,跟我來。”


    他把胡哥帶到甲板上:“你就會看到我們早晨將要攻擊的那個高地,”


    胡哥可以看出石鍾山的黑色輪廓,有一個小小的燈標島與它毗鄰。他說,“我們停在兩個島之間。島上還有什麽人嗎?”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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