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齊懌修當然不能明目張膽的查。


    可皇帝想要認真查一件事的時候,不可能沒有結果。


    天越來越熱,宮中人走動也少了,而內刑司卻很忙。


    沒錯,先前出宮的從夢,綺夢,沉香,浮香,全部都在這裏。


    她們已經嫁人,皇帝也有旨意,既然嫁了人,多少給點體麵。尤其是浮香正懷著五個月的身孕呢。


    此時也不好上刑。


    可這裏是內刑司,饒是出嫁了,對這裏的害怕也是刻在骨子裏的。


    尤其是,如今都是有夫君子嗣的人了,對和妃還有多少忠心呢?


    就算是有,也總有個比較的,於是招供太容易了。


    從夢和綺夢知道的是和妃早期的事。


    比如說,她與康德妃合夥陷害謙淑妃,不惜用一品紅毒害自己的胎兒。


    更是因此害得她自己多年不能再有身孕。


    而沉香與浮香就知道的更多了。


    馮太後留下的人,以及,毒蠍子事件,還有李太後與李秋水出事那一次。


    以及不停的害九皇子那件事。


    記錄的太監都驚了,這後宮裏,雖然人人都厲害,可藏得這麽深的,真是獨一份。


    “她……她雖然麵上說,是跟著謙淑妃娘娘,圖有一日二皇子出頭,她與五公主能有個好出路。又因自己得寵,說怕旁人不容她,所以求庇護。可事實上,她……她又跟麗德妃和貞充儀都有來往。”


    浮香扶著肚子,咽口水:“麗德妃娘娘聰明,自然不會全信了,固然有壞心,可自己什麽都不做,什麽都不粘手。而貞充儀……”


    “隻怕是信了,隻是奴婢們出宮早,景貴妃娘娘中毒的時候,奴婢們不在了,不知道啊。”


    祝司正點頭:“那你們說說,這是為什麽?”


    “奴婢不知。”浮香道。


    “奴……奴婢倒是想過。”從夢道。


    “當年,蘇家翻案的時候,她……她以為能晉位得封號呢,可是始終沒有。雖說是平反了,可她……始終還是個沒有娘家的。要是出身本就不好也就算了,偏又不是。可這些年,後宮沉浮,多少人起起落落,她始終覺得皇上對她……”


    從夢不敢說了。


    沉香道:“她覺得皇上隻是當她是個玩物。”


    四個人都不再說話了。


    記錄的人將東西都寫好,檢查過送去了太極宮。


    齊懌修看著,說不上多意外。


    “將那四人送出去吧。告訴她們,若是外頭有一絲一毫風聲,她們一家子就都要死。”齊懌修道。


    初四應了,心想萬幸那四個丫頭是早就出去了,不然一個也逃不過的。


    不過,皇上這麽說了,那和妃的事,隻怕就不能大張旗鼓的辦。


    晚間,齊懌修到了玉芙宮。


    沈初柳正納涼呢,瞧著皇帝,剛請安就覺得不對勁。


    雖然皇帝還是麵色和煦,可她就是看出皇帝似乎是有點不高興?


    “皇上是怎麽了?累著了?”


    齊懌修擺擺手,叫初四將審問出來的卷宗遞給了沈初柳。


    沈初柳疑惑接過,看了看齊懌修然後打開。


    看著蹙眉,看完之後看齊懌修:“為什麽啊?”


    齊懌修搖頭,表示不知道。


    “嗬嗬,我居然也不意外。”沈初柳丟開那個,給皇帝倒茶。


    “當年她剛小產那會子,我跟她還算是好,自然去看望。第一眼看去,她一副受打擊太大卻哭不出的樣子,雖然逼真,可我當初就感覺有些奇怪,隻是說不出怪在何處。”


    “那時候,馮氏還如日中天,我因馮氏跟前的人下毒一品紅,差點出了事。緊跟著就是她。馮氏再如何,皇上也不能不管。蘇家的覆滅也跟馮氏有關,我後來一直這麽理解的。”


    “可如今看,她居然與馮太後合作?”沈初柳搖頭。


    “你知道的不少啊。”齊懌修看她。


    沈初柳笑了笑,靠在他身上不說話。


    後宮生活,誰心裏還沒個秘密?


    皇帝捏了捏她的手:“你說,朕該怎麽處置她?”


    沈初柳笑起來:“皇上又來試探臣妾了。”


    不過,如今的她,已經不是當年的小嬪妃了。


    “什麽話。”齊懌修失笑,他也沒試探。


    “既然皇上問我,我就說,和妃此事,牽扯多了,還有馮太後。逝者已逝,牽扯多了實在沒必要。蘇家也是平反了的,要是將和妃的事說出去,她做的這些事,誅九族也夠了。那時候,蘇家是該怎麽辦?皇上不是白白給他們家平反了?”


    沈初柳說著搖頭:“真是不知道說什麽好,當年她還是個禦女的時候,滿心滿眼都是想還蘇氏清白,好容易清白了,然後自己再去玷汙。”


    “當年的蘇家是冤枉,如今嘛。”齊懌修哼了一聲沒說完。


    沈初柳也猜到了,皇帝的邏輯裏,蘇家當初是冤枉的,可如今這些事出來。


    當年蘇家人那些下場,也就不冤枉了。


    不過她想,還是冤枉的。


    可冤不冤的也就那樣了,和妃這個人,蘇荷這個人啊。


    “不說這些了,這幾日身子如何?”齊懌修問。


    “就那樣。”沈初柳笑了笑。


    腸胃壞了,其實不算嚴重,可那樣的毒藥,隻是傷害腸胃的話,就不會立刻致死。


    所以,沈初柳的身子隻能養著,慢慢養著,精細養著。


    齊懌修見她不想說,隻是歎口氣:“朕不會繞過蘇氏,也算是給你的公道。”


    沈初柳點了頭。


    三日後,和妃跟前的一個太監出宮辦事,就沒能迴來。


    後來查出來的結果是跑了。


    後宮眾人都驚呆了,還有這事?


    結果是,和妃叫這人出去買東西,那了百兩銀子去的。


    這太監雖說不及大太監那麽體麵,可也不該是缺銀子的呀,最終結論是,大約是不想伺候了。


    太監不同宮女,宮女主子開恩還能出去,太監隻能伺候到死。


    和妃隱隱不安,可她也沒法子。


    宮中走失太監不可能不管,以後要是都學著,那不是亂套了?


    所以出動了禁軍去抓人。


    又過兩日,這位太監就已經在皇城外被找到了,隻是找到的是屍體,渾身被搶劫了一遍,應該是被打了個半死之後丟棄在沒人處,所以就這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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