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白了,意妃是沒做什麽壞事,可她過去一個人的寵愛壓住滿宮上下,難道不是原罪?


    所以盡管沒做什麽,但是如今誰都想踩一腳。


    寧婕妤明明也是一樣的性子,卻總是有人說她學意妃。可事實上,寧婕妤才是真高潔。能不煩意妃?


    過去惹不起,如今還不踩她?


    馮淑妃地位高,可寵愛比不上意妃多少年了,能不恨她?


    謹妃就更是不必說了,素來低一頭,如今揚眉吐氣了,不說迴去?


    意妃本就不是個能說的,這會子似乎所有人都針對她,哪裏還有話說?


    隻氣的臉紅了白,白了紅的。


    “好了,今日就這樣吧。”皇後看夠了起身。


    眾人起身,意妃甚至晃悠了幾下,被畫扇扶著。


    眾人告退出了鳳藻宮,意妃一腔怒意看著眾人,可仍舊說不出話,隻能扶著畫扇的手就要上攆。


    “意妃,如今是一點規矩也不講了?是本宮與德妃不配你行禮?”馮淑妃淡淡的。


    康德妃扶著丫頭的手,就站在那,也沒有要為意妃解圍的意思。


    能看意妃的笑話,誰又不願意呢?


    人都是這樣的,過去意妃高高在上的時候,誰都要笑臉相對。


    如今她落魄了,自然不會這樣了。


    過去那些笑臉,便也要一並討迴去。


    意妃即便氣的不輕,可規矩就是規矩。


    於是轉頭:“臣妾告退。”


    康德妃笑了笑:“看看意妃這臉色怎麽這般難看,快迴去吧。”


    她也是看夠了笑話,這才叫意妃迴去的。


    馮淑妃冷哼一聲:“裝模作樣。”


    意妃再沒力氣說話,上了攆,跟在後頭。好在不必同路,很快便分開了。


    終於宮道上不在有人旁人,意妃憋不住咳嗽出來。


    撕心裂肺一般的咳嗽。


    “主子您沒事吧?趕緊走,迴去叫太醫。”畫扇急切。


    “不許叫!”意妃喘息著:“迴去。”


    這會子叫太醫,是想說什麽?


    不是更叫人說她?


    另一頭,沈初柳和姚寶林迴去之後,姚寶林道:“她如今可真是……就不說話吧,還要說。”


    “樂意說,恨她的人多了。咱們算什麽呢。”沈初柳道。


    姚寶林失笑:“誰說不是。”


    宮中能一直走下去不被欺負的,必須有個子嗣。


    不然盛寵總會變,沒有孩子,怎麽支撐?


    看看如今的康德妃,過去不過是個無寵喪子的劉美人罷了。


    意妃當日就病了,是沒叫太醫,可次日裏也是起不來的。


    眼看著過年了,到臘月二十六修朝,也就是趙美人侍寢了一次,景美人侍寢了一次。


    倒是修朝之後,二十七這一天夜裏,皇帝又去了趙美人處。


    這可就叫人不得不注意了。


    趙美人這純屬是鐵樹開花了。


    沈初柳沒注意這麽多,她等著過年。


    今年沒有三十,二十九就是除夕。年前,沈家叫人送進來了五千兩銀子。


    別看似乎是家裏年年貼補她,事實上有她這個得寵的主子在,家裏自然不止這麽一點進項。


    各處都好,不管是五千兩還是八千兩,都是不多的。


    年下裏,沈初柳自然要四處打點。


    不過其實她手裏銀子不少,不光是每年家裏給的,還有進宮時候帶的。


    以及,前幾日裴家送來的兩萬兩。


    還有就是皇帝賞賜的,以及她的份例銀子之類的,如今是斷然不會缺錢的。


    裴家不在京城,而是遠在吉州。


    當年將長女嫁給了沈家之後,裴家就舉家去了吉州赴任,一走便是二十年。


    裴家祖上是商戶,不過百年前就已經是讀書人,後來一直都做官,所以家底不薄。


    這也是裴氏進門帶著諸多嫁妝的緣故。


    過去沈初柳在家時候,也會接到外祖或者是舅父的信。知道她衣食無憂,便也安心。


    雖然從未見過,但是字裏行間,也知道那邊不是完全不惦記她。


    所以進宮前夕,就托人給她送來一萬兩銀子。


    今年又送。


    裴家沒有適齡女孩,所以沈初柳到能放心這個。


    不是她想得多,而是與裴家人從未見麵,委實談不上多親近。


    沈初柳琢磨著,將她的人都叫來,挨個賞賜了。


    又叫元宵帶了銀子去膳房裏打賞了常照顧的幾個。


    並叫紫珠去司服局也打賞了幾個人。順帶將最後送去的衣裳拿迴來。


    司服局的人感激不盡:“怎麽就勞駕姑娘來了,這不是準備明兒送去呢麽。”


    “我也是順道,嬤嬤們不必客氣,我就拿走了。”紫珠笑道。


    她走後,其他人把銀子分了分:“人家辦事是真大氣。”


    “可不,哎,今年說不定就是婕妤了。”


    “沒準……”


    迴到了翠雲軒,衣裳拿出來檢查過,都沒問題,就一件一件掛起來,等著過年那幾天穿。


    那幾天是顧不上洗衣裳也不能洗衣裳的。


    所以就要夠穿,宮中無寵的嬪妃們如果衣裳不夠,就更怕弄髒了。


    紫蕊和紫珠直接打掃了一個空屋子,就專門掛衣裳。


    一掛就是十幾身,這樣衣裳不會皺,著急換也來得快一點。


    這幾日受過年氣氛影響,沒事做的人也覺得有點忙起來了。


    好在也就一兩天了,混亂著混亂著,也就過年了。


    到了除夕,就忙的陀螺一樣。


    一早起太廟祭祖,太後那拜見,皇後那拜見,一圈下來迴到翠雲軒累的一個字也不想說。


    初一國宴,眾人都是打扮的漂亮莊重。


    沈初柳一身彤色襦裙,胸前繡著的是金邊梅花,裙擺上全是用極細的金絲線繡的暗紋。不動看不到,行走間才能看到隱隱金絲紋路。


    雙刀髻上,金嵌紅晶石,正是一朵一朵怒放的梅花。


    又有內事省做出來的紅梅絹花,真是惟妙惟肖,乍一看就是真的梅花。


    耳際是紅梅吐蕊耳墜子。用極細的金絲線吊著,上頭是珍珠點綴。


    狹長柳葉眉,沒有尋常那麽溫順,倒是多了些高挑與驕傲。


    眼線略勾出眼睛,將她的杏眼拉長。


    眼尾用紅色胭脂略點綴暈染開來,看起來有點粉色。


    眼下又畫了一朵小巧的紅梅,卻是半開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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