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半日,那小太監就改了口,說是衛禦女給了他十兩銀子。


    他隻是說了一句閑話,就被傳成了這樣,他心裏害怕,故而栽贓了沈初柳。


    這話漏洞百出,不過宮中三個孕婦,齊懌修大概是不想驚動,故而隻叫人杖斃了那太監。


    隻說是這奴才膽大妄為,攀扯嬪妃。


    不管怎麽樣,這也算是個結果。


    齊懌修沒有對衛氏做什麽,這就導致她是有冤屈也隻能忍著。


    翠雲軒了,尺素將這些事說了。


    沈初柳笑了笑:“倒是要多謝皇上還肯聽我分辨幾句。”


    齊懌修冷漠,她早就看清楚了。


    她可不求什麽情情愛愛。所以隻要凡事能過得去,她一概隻看好處。


    也因此,即便衛氏這般淒涼,她也沒什麽同情的心思。


    後宮裏,誰還不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沒站在一定位置,談什麽同情誰?


    “才人,您是不高興了?”尺素小心問道。


    “我也沒什麽高興的理由。”沈初柳笑了笑,隻是笑的十分冷:“預備著吧,估摸著這幾日,我就該侍寢了。”


    晉位才人,不是因為她冤枉。而是因為她那一份伶牙俐齒,叫皇帝看在眼裏了。


    是,固然因為家世,皇帝不能不看重她幾分,可寵愛不寵愛,保護不保護可是未必。


    就算是今日她不能給自己洗冤,她也不會落到衛氏那地步。


    但是日後日子能不能好過就兩說了。


    “是。”尺素有點不太懂,但是也沒問。


    果然,當晚齊懌修就翻了她的牌子。


    太極宮中,沈初柳請安之後就瞧著齊懌修。幾分委屈,幾分惱怒。


    “愛妃這是怎麽了?朕都給你晉位了,還是不高興?”齊懌修心情好,自然也樂意哄著小嬪妃。


    “皇上!都說要嚴懲了那些造謠的,皇上還放過了衛禦女。”沈初柳跺腳:“臣妾知道她懷孕,哎……日後等她生了皇嗣,定然還得罰。”


    “嗯,好,聽愛妃的。”齊懌修笑道。


    “哎,罷了,不說這件事,真是想著都生氣。”沈初柳歎氣。


    “嘖,你這小脾氣也是大了些。誰都說不過你,還敢說生氣?你氣還是旁人氣啊?”齊懌修好笑。


    “旁人氣,那定是因為想坑我坑不著,自己沒本事急的。我氣就是因為我沒做什麽,就被人坑,不一樣。”沈初柳看齊懌修,說的有板有眼的。


    這倒也不是假話。


    確實,昨兒麗寶林侍寢,不就是因此給眼前這個上眼藥?


    於是,齊懌修也想看看這個如何給那個上眼藥:“麗寶林不懂事了些。”


    沈初柳就輕輕瞥了一眼齊懌修:“皇上也忒壞。臣妾才不上當呢。”


    齊懌修輕輕挑眉:“朕如何?”


    “皇上瞧著臣妾和麗寶林吵嘴,還看熱鬧呢。臣妾不給皇上看。臣妾不喜麗寶林,日後麗寶林要是也叫人坑了,臣妾也上去填上一鐵鍬土。叫她也試試。要是她沒有臣妾的嘴利索,就吃虧去吧。”


    沈初柳哼道。


    “哈哈哈,好一個有仇必報啊。”齊懌修倒是萬沒想到她這麽說。


    素來後宮女子,無比想要表示自己的真善美,表示自己的種種美德。


    就算是上眼藥,也要說的跟掐花兒似得。


    總要是‘無意中’‘不小心’這麽說出來的。


    後頭還得補救,還得說自己不該說。


    哪有這樣的?


    她這也不算上眼藥,而是明著與他說我就是不喜歡她,日後趕上了我也得坑她。


    不得不說,這倒是叫齊懌修很是欣賞。


    齊懌修與李太後,雖然實在馮太後的扶持下走出來,可那些年明槍暗箭沒少受。


    哪裏真的相信後宮女子的真善美?


    別說是沒有,便是真的有,他也不喜歡。


    是,他就根本不喜歡那種柔弱的菟絲子。


    後宮美人眾多,雖說沈初柳的樣貌也拔尖兒。但是她嘴角齊懌修願意多看的,還是性子。


    美人容易得,難得看著有趣的性子卻不好找。


    齊懌修並不在意沈初柳這脾氣秉性是真的還是裝的。真的,自由她有趣的地方。


    裝的也無所謂,隻要她裝的像。


    “愛妃真是牙尖嘴利。來日朕給該你個封號,就叫‘刁’。”


    “皇上賞賜的,好不好,臣妾也隻能接旨。隻皇上也太善變了些,上迴還說賞人家的是什麽封號來著。”沈初柳哼哼道。


    齊懌修將她拉進懷中:“既然是朕給你的哦度隻能接旨,還敢說好壞?”


    他說著,刮著美人鼻子。


    “皇上瞧,這都要中秋了,月色一日比一日好了,臣妾陪您賞月吧。”沈初柳一雙眼眨巴眨巴,十分的好看。


    齊懌修由著她拙略的岔開話題,牽著人的手:“既然是這樣,今日朕便帶你去禦花園走走。”


    “秉燭夜遊,臣妾謝謝皇上了。”沈初柳笑道。


    出了外頭,齊懌修道:“跟朕一道坐攆吧。”


    “迴皇上,臣妾可不敢。”沈初柳撅嘴。


    “哦?怎麽?愛妃是要學那班氏?”齊懌修瞧著沈初柳,眼中的神色莫名。


    “皇上說對了一半。”沈初柳一笑:“那班氏卻輦之德臣妾是學不來的,臣妾區區一才人,哪有那麽高尚的情操?不過臣妾卻真是要拒絕皇上。倒不是因為別的,而是臣妾膽子小。今日與皇上同坐固然歡喜莫名。可明日,後宮其他人姐妹就要把臣妾撕了。”


    “臣妾無故被冤枉一迴,是皇上憐憫,叫臣妾成了才人。再不收斂些,怕是下迴都不能陪皇上您夜遊啦,皇上……皇上您開恩,就叫臣妾少受些眼刀子吧。”沈初柳揪著齊懌修的袖子輕輕搖擺,可憐兮兮的。


    齊懌修看了她許久,她隻做可憐樣子,又委屈又可愛。


    “既然是這樣,那朕便也不坐了,便於你走去禦花園吧。”


    “多謝皇上。”沈初柳笑著。


    馬上就轉頭說起禦花園的景致來。


    齊懌修的眼神在夜色下閃爍,這個女人,確實有些聰明的。


    沒有用那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來說話,否則他可真是會倒胃口。


    不過,這明著將話說在這裏,倒是新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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