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他到議事廳候著!”趙澤雍吩咐。

    “是。”

    侍衛退下後,趙澤安好奇問:“哥,你為什麽要抓卓家公子啊?”

    “是二哥他們抓的。”趙澤雍順手給弟弟夾了一筷子菜,說:“趕緊吃,吃完消消食就請大夫換藥,我待會兒得去議事廳。”

    “哦,好吧。”趙澤安畢竟年幼,三兩下就把外人拋在腦後,轉而向兄長軟磨硬泡地請求加餐糕點。

    趙澤雍一直沒答應,直到膳後攜容佑棠去議事廳前,才鬆口吩咐道:“倘若你們九殿下配合換藥、按時歇午覺的話,下午給他備一小碟子點心,最多五塊。”語畢就要離開。

    “桂花糕和千層酥可以嗎?”趙澤安努力爭取。

    “白糖糕。”趙澤雍頭也不迴地拍板。

    趙澤安欲言又止,最終明智閉嘴接受,有些挫敗地歎口氣。想了想又在後麵喊:“容哥兒,一起下棋吧?”

    容佑棠迴頭,笑著打趣道:“您待會兒要換藥、換完藥得午憩、醒來該忙著吃點心——白天是沒空下棋了,明天我再過來啊。”

    “哎,好吧。”趙澤安無力地揮揮手。

    ——

    “怪不得二殿下那麽著急,之前我還以為真是為長公主出頭呢。”容佑棠輕聲說。

    “卓誌陽是韓太傅黨,與平南侯黨長期不合,兩家無事都要找個借口鬥一鬥,何況這次抓住了把柄?”趙澤雍緩緩道。

    容佑棠又迴憶起一件事:“上次卓公子夜間當差卻與七殿下……會麵談心,七殿下央求您別把卓公子送到大殿下手中,想必是擔心大殿下迫於壓力嚴加懲處。”

    他們朝議事廳走。

    “老七糊裏糊塗,那次倒罕見地動了腦子。”趙澤雍無奈搖頭,冷冷道:“大哥賢良穩妥名聲在外,眾目睽睽,不可能包庇手下的兒子;但交由其對頭反而無事:二哥若是較真,豈不把剪除兄長羽翼之心昭然告知朝野?更何況,那次主要是老七鬧出來的事,他不可能連著親兄弟一齊收拾。隻能不了了之。”

    “這迴可真是好燙手山芋。”容佑棠有些擔心:“您又被夾在中間了。他們不敢直接鬧迴皇宮,而是借慶王府發難——不如咱們也裝傻一迴,找個理由把這事兒撂開算了?”

    “晚了。”趙澤雍低聲道:“自古請神容易送神難。從打開大門讓他們進來的一刻起,就已經趟進渾水。”

    “沒辦法。瑞王殿下宿疾發作,開門稍慢都會被唾沫星子淹死。”容佑棠小聲指出。

    趙澤雍忽然抬手揉亂對方頭發,讚賞笑道:“你看出來了?”

    “原來你也知道?”容佑棠小心翼翼問。他之前看瑞王就覺得有些奇怪:心疾複發?可病人的精氣神挺好啊,其貼身侍從也未見猝不及防的恐慌,不像“無法支撐”的兇險地步。可二皇子和長公主的驚懼焦急看著倒是真實情緒外露。

    兩相矛盾,必有一假!

    “我和他是兄弟,豈能看不出來?”趙澤雍麵色如常,平靜道:“他品性很不錯,天資聰穎。隻可惜造化弄人,沒給他健康的體魄、卻給了個不讓人省心的胞妹。”

    容佑棠大膽猜測:“如果不是二皇子和周家三兄妹在場,瑞王肯定私底下解決。管他卓公子、張公子的,先保住姑娘家的名聲再說,認清兇手,今後有的是機會討迴公道。”

    ——慶王殿下真不容易,他的兄弟們多半不是省油的燈。

    容佑棠同情極了。

    片刻後,二人趕到議事廳,剛登上門口台階,就聽見裏麵的雜亂動靜:“……狗膽包天!連公主都敢欺淩!”這是二皇子的怒斥聲。

    這什麽哥哥啊?一句話牽扯自家三個公主妹妹!容佑棠簡直沒話說。

    “殿下請息怒,犬子雖不爭氣,卻並非大奸大惡之徒,衝撞了長公主固然有罪,但事出必有因——”這忍辱負重的陌生嗓音是卓誌陽。

    容佑棠和慶王進去一看:

    二皇子端坐左上首,周家兄弟陪坐客席,卓誌陽站著辯解,左側立起兩扇高大屏風,想必長公主在後麵——

    她果然在後麵!

    “放肆!”趙宜琳的反駁聲在屏風後響起,悍然打斷卓誌陽的陳述,她憤怒道:“什麽叫事出有因?姓卓的,你養的好下流胚兒子!連本公主也、也……也敢藐視,罪該千刀萬剮淩遲處死!”

    兒女是債,有些父母還債時可能把命給搭進去。

    容佑棠跟著慶王踏進議事廳,慶王落座右上首。

    “卑職卓誌陽叩見慶王殿下,殿下萬安。”卓誌陽看到慶王就眼前一亮,鄭重其事行叩拜禮,宦海浮沉多年,他沒來之前就明白:唉,恪兒能不能活命就全看這位了!

    “起,卓大人坐著說話吧。來人,上茶。”趙澤雍略抬手,正色道:“本王剛從宮裏迴府不久,尚不清楚此事來

    龍去脈,慶王府也不是刑部公堂,諸位有話好說,都克製些。”

    “卑職教子無方,隻配站著迴話,請殿下代為主持,卑職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卓誌陽須發斑白,年過半百,滿臉皺紋,卑微地彎腰低頭。

    他這樣可不行!殿下毫不知情,又未得陛下授意,“代為主持”算什麽?容佑棠很不讚同,他低頭看慶王,對方輕輕朝下首暼一眼,容佑棠會意,遂客氣勸道:“卓大人,您是堂堂朝廷大員,到了慶王府卻不肯坐、不肯喝茶,若傳出去,外人會誤會我們殿下待客不周的。”

    “……不敢,不敢。”卓誌陽隻得苦笑著落座,他心急如焚,屁股略沾椅子,傾身擔憂問:“殿下,卑職那、那混帳孽子呢?可、可還——”

    趙澤雍直接吩咐:“把他們都帶上來。卓大人,本王剛才已明說:慶王府不是刑部公堂。所以你大可放心,令公子還是剛來時的樣子。”

    言下之意就是:我沒動私刑,他來之前就帶傷。

    “哎,哎。”卓誌陽感激涕零:“多謝殿下!多謝殿下!”他頻頻扭頭看門口,須臾,王府侍衛果然押著一群捆綁堵嘴、被打得鼻青臉腫的人進來,其中就有他的嫡長子。

    “恪兒!”卓誌陽忙迎上去,拉著兒子細細打量,發現隻是受了皮肉傷後,才稍稍放心。

    “唔,唔唔唔,唔,嗚嗚。”卓恪拚命擺頭掙紮,示意趕緊救他。

    “哼!”二皇子重重把茶盞頓在桌上。

    屏風後的趙宜琳也按捺不住了,怒喝道:“三哥,就是他!就是他!幫我活剮了他!”

    完了,這迴真是踢到鐵板了,還是帶尖銳倒刺的,誤碰得連皮帶骨被扯掉一大塊。

    卓誌陽咬牙,狠狠心,忽然一巴掌把兒子扇倒在地,訓斥道:“無知孽障!你可知你闖了什麽彌天大禍?叫你去弘法寺為家人祈福,怎麽會不慎冒犯了長公主?孽子,卓家怎麽出了你這樣的孽子?!”他邊打邊罵,是真打,耳光甩得“啪啪’脆響,老淚縱橫,拳打腳踢,嗬斥道:“打死算了,打死你給長公主賠罪,也好過你活著帶累全家,打死你算了!”

    如此一來,二皇子反而不好發難,隻是長公主仍是恨極,譏諷道:“卓誌陽,你做戲給誰看?本公主不吃這一套,幾個耳光就能打死人?有本事你拿刀砍,那才叫一了百了!”

    卓誌陽高舉的巴掌一僵,難堪地皺眉。

    “卓大人冷靜些,

    教子迴家再教。”趙澤雍終於開口,提議道:“若當事雙方願意私了,那就快把實情真相道來,雙方斟酌商量著解決;若不願私了,就隻能對薄公堂,鬧它個沸沸揚揚。”

    “私了!處死那畜生就完了!若對薄公堂,你們卓家都得完。”趙宜琳立即開口,鬧大了對她最不利。

    二皇子卻明顯不甘心,欲言又止。

    其實所有人都清楚,這種事隻能私了,哪怕捅到承天帝跟前。皇帝越疼女兒、就越會低調處理——隻是極可能轉頭就尋個罪名發難。

    趙澤雍頷首,問卓誌陽:“卓大人呢?若私了,本王身為長公主兄長,還是有資格出麵的。”

    “唔!唔唔唔!嗚嗚嗚……”卓恪嚇得魂飛魄散,他被反綁雙手,拚命翻滾著挪到父親跟前,額頭貼著其靴麵嗚咽求救,看著十分淒慘。

    “我——”卓誌陽心如刀絞,蹲下去,他最寵溺長子,否則根本不會趕來求情,直接舍棄一子保護家族才是明智之舉。他單手摟著兒子,雙膝跪地,涕淚交加,哀求道:“慶王殿下,長公主金枝玉葉,固然尊貴,可當時是在香火鼎盛的寺廟,雙方身邊都有人跟著伺候,犬子雖頑劣,但不可能當眾把公主……我們願意私了,以維護公主清譽。但求您千萬調查清楚、調查個水落石出!”說完他按著長子腦袋,“砰砰砰”地磕頭。

    由始至終,卓誌陽都沒多看二皇子,他非常篤定,對方巴不得借此機會除掉卓家滿門。

    容佑棠分神去看周家兄弟:周明傑目不斜視,謙遜恭謹;周明宏掩不住煩躁憋屈,垂頭喪氣。

    容佑棠十分感慨:二皇子把他的表親利用得真徹底啊!叫周明宏尚長公主,讓周筱彤接近瑞王,好拉攏瑞王母舅、兵部尚書的勢力。

    “那就開始。”趙澤雍命令:“劉氏,你先說,務必一五一十據實以告。”

    長公主的奶娘劉嬤嬤苦著臉從屏風後繞出來,戰戰兢兢跪好,悄悄暼一眼二皇子,後者立即眯起眼睛,劉嬤嬤迅速收迴視線,端端正正磕了個頭,哆嗦道:“迴慶王殿下的話:老奴不敢有所隱瞞。今日本是想去皇寺祈福的,可路途甚遠,恐瑞王殿下勞累,於是去了弘法寺。小半天就燒香祈福完畢,等放齋飯期間,瑞王殿下在禪房休息,僧人說北院有座小梅山,風景尚可,於是、於是……二殿下就提議去逛,老奴等人伺候著公主,還有周家三人,一齊去了小梅山。可剛在亭子裏坐下,老奴等人就被叫去備熱茶點心,走開了一會子。待迴轉

    時,就聽說公主與周二公子賞花時,出事了,周二公子受傷,公主……獨自下山尋人,結果迷路——”

    “聽說的便罷了。”趙澤雍打斷,扭頭直接問二皇子:“二哥,你當時是在場的吧?”

    二皇子清清嗓子,有些尷尬道:“那小梅山風景甚美,我們分開遊賞了。”

    撒謊!你肯定是在撮合長公主和周明宏,才故意設計的。容佑棠鄙夷想。

    趙澤雍服氣地點點頭,又問周明宏:“本王問你:當時跟著的都有誰?”

    周明傑悄悄肘擊兄弟,周明宏強忍著氣,起身答道:

    “二殿下命草民陪護長公主賞花,隨行的還有兩個侍衛、兩個內侍,光明磊落。隻是長公主……不慎將草民推下陡坡,故侍衛和內侍來救,忙亂後才發現,長公主不知所蹤了。”

    “哼!”屏風後的趙宜琳心氣不順,一丟,把小蓋鍾的蓋子摔碎。今日周明宏是沒得罪她,而且還盡心盡力地奉承著,可她就是不喜歡、就是討厭想吃天鵝肉的小懶蛤蟆!因此周明宏怎麽做都是錯的,連喘氣都是錯的。

    趙澤雍略一思索,低聲囑咐劉嬤嬤幾句,她忙迴到屏風後,好說歹說哄勸半晌後,才響起劉嬤嬤的嗓音:“公主離開小梅山後,是想迴禪房的,但走的不是原路,兜轉幾下子,遇見惡……卓大公子,對方傲慢無禮、言語粗鄙放肆,不敬不尊——”

    仍被堵嘴的卓恪眼珠子都紅了,大聲“唔唔”以示抗議,被他爹打了好幾下才恢複冷靜。

    “公主孤身一人,”劉嬤嬤繼續代為陳述:“隻得退避之,對方卻不依不饒、無法無天,指使下人圍追堵截,竟試圖捉拿公主!幸虧偶遇慶王殿下府上的人,才得以平安脫險。”

    趙澤雍側頭望向容佑棠,後者會意,和領命而來的衛傑一同,把自身掌握的情況告知。

    “殿下!”卓誌陽聽得冒冷汗,雖不知衝突原因,但自己的兒子自己清楚:好色,管不住下半身。否則也不會放著皇寺不去,而是去百姓小吏商賈人家聚集的弘法寺,他房裏幾個小妾都是外頭閑逛時看上眼納的。所以,言語調戲幾句、或者動手摸幾把,是……極可能的。

    但一定不可能在佛寺就把公主給玷汙了!

    “殿下,您——”卓誌陽提心吊膽。

    “卓恪。”趙澤雍威嚴道:“本王給你開口的機會,但你得說實話,否則直接送你進刑部。”

    “唔!唔唔!

    ”卓恪拚命點頭。

    趙澤雍朝親衛遞了個眼神,後者隨即取下卓恪口中的布團。

    “慶王殿下,我冤枉啊!”卓恪張嘴就哭喊,膝行著往前:“冤死我了,簡直好心沒好報——”

    “肅靜!”王府親衛一把將人提溜迴遠處,卓誌陽忙穩住兒子,抬手又揍幾下:“你當這兒什麽地方?還不趕緊說明情況?”

    卓恪哭喪著臉,委屈道:“我去郊外訪友,迴城時路過弘法寺,就順便進去歇腳吃齋飯,半路遇見她、遇見長公主,她當時沒有表明身份。我沒有半分不敬,是她主動問‘禪房怎麽走’,我好心帶路,孰料她突然翻臉,張嘴罵人、抬手打人,還踢傷我下體——”

    “嘭”一下,屏風劇烈搖晃、險些倒下,嬤嬤們拚命安撫,趙宜琳聽到衛傑進來時、本來刻意收斂了些,此時卻忍無可忍地喊:“胡說八道!若不是你口出妄言,輕佻無禮,本公主看也懶得看你一眼,沒得髒眼睛,打罵幾下算什麽?你罪該萬死!”

    “長公主也要講理啊!那麽多人看著,我根本沒碰你一下,你就翻臉攻擊人了,把我踢得當場倒地,這些難道是我冤枉你的?”卓恪氣得七竅生煙。沒錯,老子是慣在漂亮姑娘身上用功,長公主像帶刺玫瑰,老子心癢癢——但誇她幾句,怎麽就錯了?

    趙宜琳火冒三丈:“你把本公主當什麽人了?敢油嘴滑舌就該死!”

    “你指使下人捉拿長公主?”趙澤雍問,他心裏已經有底了。

    “不!不是!”卓恪堅決搖頭否認,窘迫道:“我當時被踢傷下體,倒地躺半天才緩過神,是跟著的人自作主張,您一問便知。後來沒一會兒,我們就全被抓了,才知道她原來是長公主。”

    趙宜琳聽聲音快被氣瘋了:“三哥,你聽聽,他分明是在狡辯!倘若沒遇見你的小廝和衛、衛大人,我這會子估計早死了!”

    容小廝哭笑不得:果然女的都喜歡武藝高強的英雄好漢!我就算再盡心盡力救她,也隻能是“慶王的貪財可惡小廝”。

    二皇子忍不住插話:“老三呐,卓恪仗勢欺人、橫行霸道,是明擺著的,不能委屈了咱妹子啊。”

    趙宜琳在屏風後抽泣,忽然覺得二哥真不錯。

    卓誌陽叩首道:“殿下,求您主持公道!家中刁奴狂妄,是卑職治家無方,願交由公主隨意發落。可犬子隻是有眼不識泰山、不慎言語冒犯了長公主,罪不至死啊!”

    “卓

    大人,你們先下去小坐片刻,此事稍後再議。”趙澤雍吩咐。

    卓家人隻得隨親衛離開迴避,他們也需要緊急商討對策。

    片刻後,外人悉數退下。

    趙宜琳迫不及待從屏風後繞出來,下意識先掃視一眼:哪個是衛傑?全是侍衛啊,難道衛傑是三哥的親衛?

    門第有些低了,但人是很不錯的。長公主惋惜地想。

    “三哥,你準備怎麽處置他?”趙宜琳問。

    “你不是一直嚷著要把對方‘千刀萬剮淩遲處死’嗎?”趙澤雍挑眉反問。

    趙宜琳揪玩發梢,歪著腦袋,撇撇嘴:“你們會同意嗎?”

    “不是不同意,而是沒那權利。”趙澤雍正色道:“淩遲是死罪中的重罪,朝廷判決尚需三審三查,嚴格核實。我早說過,慶王府不是刑部公堂,而且你這情況,就算移交刑部,也不可能將卓恪砍頭,頂多杖責、永不錄用為官、申斥其父。”

    二皇子急道:“難道就輕饒他了?宜琳豈不白白受委屈?”

    “那二哥有何高見?”趙澤雍好整以暇問,直白提醒道:“公主按例配四個嬤嬤、數名宮女,出行更有侍衛保護——宜琳怎麽會落單?這是極嚴重的過失。若鬧大,不知牽連多少人,宜琳更是難保清譽。”

    怪我嘍?

    二皇子豁然起身,臉色很不好看,硬梆梆丟下一句:“你們看著辦吧,我有事,先迴宮。”語畢,抬腳就走,心說:本殿下今日真是受夠了!

    “哎——”趙宜琳不敢置信地跺腳。

    容佑棠卻早已經驚呆了:他麵朝門口,好半晌之前,就清晰看見雕花鏤空通風窗前玄色織錦龍袍一閃而過!

    陛下?

    容佑棠立即悄悄告知慶王,後者凝神觀察片刻,借低頭喝茶的動作以示知曉。

    片刻後,趙澤雍再次把卓家父子叫上來,雙方交涉許久,最終定下了:“杖責五十,遣返原籍,不得迴京。本王亦會跟吏部打招唿,永不錄用卓恪。”

    “謝殿下開恩!卑職迴去定當處死辱罵撕扯長公主的刁奴。”卓誌陽感激涕零,強壓著如遭晴天霹靂的兒子磕頭,恭請負責監督行刑的趙宜琳的親信迴府。

    “真是便宜他了!”趙宜琳忿忿不平。

    此時門口光線一晃

    “否則你還想怎樣?”承天帝麵無表情問。

    “父皇

    ?!”趙宜琳驚唿,緊接著驚喜飛撲,抓住父親的胳膊,撒嬌地晃:“父皇,女兒險些見不到您了。”

    “叩見父皇。”

    “叩見陛下,陛下萬歲。”

    眨眼間跪了一屋子的人。

    “平身。”承天帝揮開長女,長長吐出一口氣。

    “父皇請上座。”趙澤雍一板一眼,雖口稱“父皇”,卻恪守君臣之禮。

    “唔。”承天帝落座,疲憊捏捏眉心,問:“你四弟如何了?”

    “禦醫照顧著,暫無大礙。”

    “唔。”承天帝斜睨站得筆直、性子更直、打小不懂得親近討好父親的兒子,沉吟許久,才不疾不徐道:“今日之事你處理得很妥,換成朕,也隻能這樣。”

    “父皇~”趙宜琳不依地嬌嗔。

    趙澤雍卻木著臉:“您過譽。”

    “怎麽?剿匪凱旋唯獨沒封賞你、生氣了?”承天帝佯怒質問。

    趙澤雍麵不改色:“兒臣從未在乎。身為皇子,理應為父皇分憂、為朝廷效力。”

    “知道就好。”承天帝威嚴端坐,話音一轉,卻不滿批評道:“你這性子,在西北十數年也沒能擰過來!太讓朕失望。”

    容佑棠心念一動,萬分緊張地豎起耳朵。

    “兒臣愚鈍,請父皇明示。”趙澤雍微躬身。

    承天帝沒好氣地冷哼一聲:“看來,哪怕再讓你去西北曆練十年,也是沒用的,罷了罷了。皇三子澤雍聽令!”

    “兒臣在。”趙澤雍直挺挺跪下。

    “朕思前想後:你帶過兵、治過軍、打過一些勝仗,又是刻板不知變通、強硬耿直的臭脾氣,由你督建北郊大營最為合適。老三,朕命令你拿出魄力膽識來,出任北郊大營指揮使,用西北的標準選拔訓練新兵!”

    趙澤雍似是太過吃驚,不知所措,愣住了。

    “你敢抗旨?”承天帝喝問。

    “不敢。”趙澤雍歎口氣,低聲道:“兒臣遵旨。”

    太好了殿下可以留京了!容佑棠喜不自勝,然而他剛剛開始激動,承天帝又看著周明宏問:“你就是皇後提過的小外甥?”

    周明宏硬著頭皮稱是。

    承天帝滿意點點頭:“長得倒是一表人才。聽說正在國子監進學?”

    周明宏再次稱是。

    “父皇?”

    趙宜琳嘴巴微張,茫茫然。

    “不錯。”承天帝又點頭,威嚴笑問:“既有意尚公主,為何遲遲不上奏求賜婚呢?嗯?”

    趙宜琳心膽俱裂,臉色慘白,撲通跪下,抱著承天帝的腿,尖聲嘶喊:“父皇——”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庶子逆襲[重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四月流春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四月流春並收藏庶子逆襲[重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