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那老東西死了的感覺如何?”


    冷道話落,源域正魔兩道強者聞言後連骨子都開始發冷。


    都說殺人不過頭點地,便是青玄在聖古之中的地位舉重輕重,可戰爭來臨,下至聖古剛誕下的幼獸,上到青龍大帝都有著被抹除的風險,這無可厚非。


    可是…冷道這分明是殺人誅心啊!源域武學者誰人不知道青玄才是青龍大帝肚子裏的蛔蟲,當著青龍大帝的麵兒抹除青玄作罷,現在冷道還有反問青龍大帝的感受。


    這豈不比殺了青龍大帝更讓他難受?


    “唿~”


    聞言,青龍大帝悠悠歎息出聲,最後竟然意味深長的一聲沉笑。


    笑聲中,殺意凜然。


    “除非炎天之主那老東西出手,否則…你應該會死在本帝手中。”青龍大帝認真道了句。


    “那老混蛋可巴不得本公子耗盡天道神通哩,不過你這雜碎確定本公子一定會死?”


    自太古界迴到現實源域後,冷道也曾在符殤兒那裏詢問了不少關於青龍大帝的事情,得知青龍大帝還有天之子這樣一種身份後,冷道方才明白原來青龍大帝才是在冥冥之中與自己對立的那一人。


    這種說法有些戲劇,甚至有些混亂,縱然事實如此,可他還是無法將這個家夥容許他的寶貝女兒與自己有所交集這件事情聯係在一起。


    現在好了,既已走到這一步,他們也就少顧忌,接下來隻需要在手裏見真章即可。


    至於炎天之主麽,誠如冷道先前所想,今日自己直麵海域和聖古域,就已經將腦袋別在了褲腰帶上的,能再見到妻兒為幸,若真是見不到,也是他冷道命當如此,炎天之主是否會出手,又是否會將他抹殺,皆隨意。


    無巧不巧的是,冷道前音剛落,尚且不等青龍大帝開口,九天之巔炎天之主卻是輕輕一笑。


    “今日這小東西惹得本主心氣頗為不順,本主既已幫了海殿,自然沒理由讓你聖古不平衡。”


    “要不…現在本主將這小東西和殤兒丫頭的記憶還迴去,也好讓小東西明白今日顛倒聖古與海殿氣運是多麽愚蠢的事情。”


    炎天之主話落,此刻感知著這裏的源域武學強者無不是臉色一變,而其中則以離傾影的臉色變幻得最為厲害。


    都說虎毒不食子,可今兒他們怎麽看都覺得炎天之主才是真想要將冷道抹除的一人。


    先是容許冷道與聖古和海殿交惡,此後兩大種族失利,炎天之主又調來人類始祖、東皇太一等一眾古老強者阻止冷道,現在倒好,冷道還未與青龍大帝交手,這位源域至強者又謀算著該不該將冷道與符殤兒的記憶歸還。


    高手對碰,心神失守的一瞬間都能成為決定勝負的關鍵,可他們絲毫不會懷疑,如若那些迴憶真的迴到冷道腦海中,到時候這位天道者的心境該是多麽崩潰。


    並不是冷道今天做了顛倒聖古氣運這等讓他與符殤兒無法接受的事情這麽簡單,而是此事同樣會將離傾影和冷不離牽扯進來,畢竟符殤兒才是冷道生命中交集的第一位產生情愫的女人,驀然間帶來的物是人非的衝擊,想一想都讓人絕望嘞。


    “炎叔究竟在做什麽啊?”


    離天身旁,離傾影嫩唇微張,難以置信的打量著能量鏡中九天之巔。


    “老東西,你這簡直是要了道兒的命啊!”


    同一時刻,鍾離靈亦是機械性轉過頭望向身旁的丈夫,緊接著人兒死死拍打著炎天之主的肩膀怒聲道。


    這個家夥當真嫌今天的事情不夠亂麽?


    可是…人兒並沒有看到炎天之主的左袖之中,已經有一團晶瑩光芒在流動。


    炎天之主究竟在想什麽,沒有人能夠猜得透,包括作為始作俑者的青龍大帝和冷道。


    這位聖古妖帝聞言隻是龍瞳微眯,卻未曾搭話,明麵來看、炎天之主這樣做確乎有些要幫助他的意思,可對他而言,這對結局又沒有絲毫影響,畢竟他已然決定與冷道不死不休。


    凡是冷道的臉色在這一刻卻難看到極致,尤其是當他感知到東方海麵上,身著雪白狐襲的符殤兒融空而出後,沾染著血跡的臉龐都變得苦澀起來。


    “老混蛋,無論本公子與這個蠢女人以往發生了什麽,現在本公子已有妻兒,就算你多管閑事也影響不到本公子,更改變不了什麽。”


    突然、冷道臉色猙獰地抬頭望向夜穹之巔,對著炎天之主瘋狂大吼道。


    “是麽~”


    冷道話落,炎天之主突然戲謔一笑,緊接著在鍾離靈的目瞪口呆之中,炎天之主左袖之中晶瑩光芒突然洞穿虛空,直直對著天碑神界中的冷道襲去。


    “王八蛋,你、你究竟要幹什麽?”


    炎天之主這等小舉動能瞞得過的其他人,可源域之中這寥寥幾位無上大能卻感知個清晰,隻聽冷道尖銳一吼後,六尺身軀忙是縮迴源域能量實圖中,甚至又忙是在周身布置起不下十數層能量防禦。


    即便整個源域的人都知道他和符殤兒曾經的事情,可隻要迴憶消失,旁人所說的一切對他總歸隻是道聽途說,他隻要自欺欺人不去相信,符殤兒就絕然不會影響到自己。


    可現在、炎天之主分明是想要這一份兒記憶來壓死自己。


    “即為曾經所為,自然要有承擔的勇氣,這話想來莫老頭也教過你吧。”


    任由這對人兒曾經的記憶朝冷道眉心融去,炎天之主此刻的笑聲越發輕和,好像…他情願看到這一切發生。


    然而真正讓冷道、離傾影以及遙遠處的符殤兒臉色寒滯的是,那連滔天毀滅之力都能接下的源域能量實圖卻對冷道二人的記憶沒有絲毫阻攔,甚至冷道所布置的層層陰陽武源屏障這一刻都薄如宣紙。


    最終、那道晶瑩光芒在冷道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中徹底匯入其眉心。


    嘶吼聲如怒浪拍打在岸邊的礁石上,冷道陣陣吼聲逐漸安靜,隨後、似乎連整個源域都安靜了去。


    介於陰陽武源屏障阻擋,他們並不能夠看到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麽,可無疑,等到冷道破開屏障出現之時,源域的夜又得變上一變嘞。


    ……


    層層屏障包裹其中的冷道正以雙手死死捂住腦袋,此刻冷道氣喘如牛,那雙本是麻木的眸子緩緩迷離,甚至在斑駁的記憶裂縫中,有斷斷續續的畫麵不少控製的湧來,冷道拚命的拍打著腦袋阻止著這一切,甚至連陰陽武源都倒逼匯入腦海之中想要抹除這份記憶。


    可終究、在炎天之主的控製之下,冷道所做的一切顯得那般徒勞。


    …


    “啊嗚、”


    碧血王朝、


    花月森林中、第一次遇見符殤兒所化白狐的那天,還記得自己的手掌剛搭在幽心的小腦袋時,便聽到小白狐尖銳喝聲。


    …


    修煉山嶽印、他托山而出遇見未曾離開的小白狐時,曾狠狠親了它一口,那天小白狐追著自己拍打了好久。


    …


    花月宗月峰一戰、懷中小白狐在千鈞一發之際硬是接下悟天宗主司裂一掌,那一天恰巧是除夕。


    也是那一天、首次引動天道之力的或許還是冷道,或許、他已不再是冷道。


    …


    天月舊皇城中、幻化成米長大小的小白狐托著冷家所剩不多的遺族奔空而出。


    …


    “待我不死遮天日,便是喚你笨蛋時。”


    天策城冷家舊址的那個深夜裏,望著床上躺著的傾世人兒,自己這樣說過。


    多麽狂妄而稚嫩的承諾,也許連他自己都沒想過,等他再唿喚符殤兒為小笨蛋時,那已經是他們以彼此互生情愫的身份最後一次相見。


    …


    修煉萬炎印時,那位妖嬈人兒在火潭之外一經守護便是三個月之久,他破潭而出後曾與那個小笨蛋對峙,僵持的理由竟是符殤兒賭氣自己不敢親她。


    那一次、他輸了。


    …


    幽水王朝、


    皇城之中的幽靜竹院小殿中,因為地火狐披風一事,哭得稀裏嘩啦的符殤兒在床上抱著自己,可那個時候,端著心思又不敢表露的二人在醒來後又佯裝著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其實在那時,他已然得知符殤兒的身份,隻是不知原來符殤兒就是青龍大帝的女兒。


    …


    酒下佳人伴、玄風王朝前去風之墓的那個晚上,自己壯著酒膽將小笨蛋摟在懷中,那一夜更是情夢醉人,奈何翌日醒來,他可是被那個端不住臉皮兒的女人好一頓拳打腳踢。


    …


    再後來、一劍王朝之中、那處破碎的虛空廢墟裏。


    …


    “都說了符大小姐就是個愛哭鼻子的小笨蛋嘛!”


    望著被自己救下的小寵物緊抱著他慟哭不止,奔空半年之久的他笑著打趣道,可那時,他心裏卻是從未有過的滿足。


    縱使他知道自己第二次引動天道之力會打開道魂界天門,甚至可能讓源域黎民陷入水深火熱之中,可他還是覺得滿足。


    義無反顧地滿足。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哭了。”


    懷中的小笨蛋似是在心疼他,連反駁的話語都帶著一抹撒嬌的柔軟。


    …


    “很早之前已經給符大小姐說過了,本公子雖說帥氣逼人,可我們終究是主寵關係,你這胸大無腦的笨蛋幹嘛老是要試探本公子呢?”


    當時的自己可是好生自戀哩。


    也不對,這應該是一種極致的自信,就如同他始終認為炎天之主周身流動的白霞之下一定是一張醜陋無比的臉龐,母親鍾離靈之所以對炎天之主依賴得緊,也定是那老混蛋對母親下了什麽迷魂藥。


    …


    一幕旖旎,自己在小笨蛋狐襲濕透的翹臀上懲罰似的拍下,他麵露窘迫、而符殤兒亦是一臉羞赧。


    “這、這算是懲罰姐姐嗎?”


    人兒迷離的魅惑狐眸動情地望著他、


    虛空碎域中、他們緊緊相擁著,道著以往從不敢道出的俏皮情話。


    …


    “那…晚輩以源域換寵物、如何?”


    麵對青龍大帝非得將符殤兒帶迴去的態度,望著懷中不舍的人兒,他這樣對青龍大帝懇求道。


    隻可惜,那位妖帝並沒有答應,而眼睜睜看著符殤兒被青龍大帝接迴,第三次引動天道之力恰成了炎天之主將自己扔進太古界的借口。


    …


    時光流轉、十年恍惚而過。


    他依舊是冷道、她依舊是符殤兒,奈何他已經不是她口中有賊心沒賊膽的大色狼,而她也不再是他口中的小笨蛋。


    荒唐得令人想笑,隻是…笑著笑著,神情苦澀的冷道又覺得眼角一陣濕潤。


    ……


    “娘親、爹地為什麽哭啊?”


    幽府幻海之下,怔怔望著能量鏡,在離天以及離傾影的不安等待中,身側冷不離突然出聲道。


    常人根本無法探測陰陽屏障中發生了什麽,可冷不離運轉的乃是陰陽武源的母武源,加之小家夥如今靈魂力量與道氣運轉都頗為不俗,想要看透其中自然不困難。


    奈何年紀尚幼,冷不離遠不明白父親冷道此刻承受著怎樣的煎熬罷了。


    “哭、哭了麽~”


    聽到兒子這樣一說,人兒喃喃出聲,隨後輕輕揉著兒子的小腦袋。


    “應該是風沙吹進你爹地的眼睛了吧。”


    …


    一方佳人苦、一方佳人歎、


    天碑神界外,怔怔站在夜空中的符殤兒死死感知著神界中央的源域能量實圖,她什麽都看不到,更猜測不到冷道得到他二人的記憶後究竟會有怎樣的反應,可現在、符殤兒卻能感覺到自己的唿吸變得沉重起來。


    這種窒息感的來源並非因為已經著手運轉起天碑神界之力的父親,而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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