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濟堂


    風珊一進門,就看到贏煦推著嬰兒的車子在廳裏晃悠。


    風珊立馬上前抱起了小仇仇,“小仇仇~母親可想你了。”正親了幾下,隻覺後背發麻,緩緩又把他放在,就怕場麵過於溫馨,會引起剛剛痛失愛子的倪舞的極度不適。


    隻不過,小仇仇可不是你說拿起就拿起,想放下就能放下的。


    一貼迴搖籃上,小仇仇就哇哇大哭起來。


    “想是餓了吧?”贏煦問,“今日你半晌都沒有喂過奶了。”


    風珊自是白了他一眼,“怎麽的,晚膳可是準備好了?”


    “小七正燒著呢。”


    “怎麽不是你?你不是說你燒的?”


    “我,我帶小仇仇呢。”贏煦挑眉,“等改天,改天燒於你,燒於你一人吃。”


    “哼。”風珊偏過頭,“我真是謝謝你。”


    倪華幹咳了幾聲上前,以打破氣氛,“燒好了就去吃唄?小爺的肚子都餓得咕咕叫了。”同時還朝著風珊使著眼色,示意她不顧著自己說話,舞姐姐現下的情緒還是不太穩定的呢。


    風珊會意,對著贏煦說:“沒看見哭了,快抱起來哄一哄阿!”


    贏煦連忙聽話地將搖籃推車置於一邊,隨後抱起小仇仇,“乖乖,父親在。”


    風珊又轉頭看向還站在門口的吳楠和倪舞,笑嘻嘻地問著,“怎麽迴事,你們倆還傻站著幹嘛呢。”


    吳楠也嘿嘿地笑了兩聲,“我不是等著我們倪大爺給我帶路嘛。”


    倪華瞪了一下眼睛,又挑了個眉,極不樂意地說著,“走吧!吳大公子。”


    風珊眉開眼笑著往倪舞身旁走,“你說說這兩人,還挺向兄弟的。普濟堂好一陣子沒有這麽熱鬧過了。”隨後拉起倪舞的胳膊,“小舞,走吧?我帶你去後院轉一轉?我置了一個小池子起來,與我們原先的那個院子可是有異曲同工之妙哦。”


    倪舞沒有迴答,她的心思也不知道飄到了哪去了,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也沒這個心情。


    風珊有些尷尬,隻是還是硬著頭皮將她往院子裏拉。


    明明是狀態已經恢複了的,一定是清早看到了那冷冷清清的黃土堆子,可她的心情要如何平複。


    “馬上就好用膳了,別走遠了。”贏煦抱著小仇仇,壓著聲音說的。


    “知道了。”風珊不耐煩地轉頭應著,一迴頭又攬起倪舞的胳膊,“說的好像院子多大似的,小舞,吼?”


    倪舞極勉強地笑了笑,“珊姐姐不必特地關照我。”


    風珊另一手撫了撫額頭,這孩子,應該如何是好。


    院子裏吳楠和倪華優先一步找到了魚塘,倪華還在往裏麵扔小石子,隻為驚散魚群。


    風珊看到之後,立刻挑眉,雙手叉腰,怒吼了一聲,“倪華!”


    倪華一驚轉頭,隻見風珊正氣勢洶洶地朝他們奔來。


    他立馬拋了石子,雙手抱頭,吐了吐舌頭,“不過戲謔一下珊姐姐魚池中的魚,姐姐不必這般火急火燎地來幫忙吧。”


    吳楠站在一旁手足無措,聽著倪華竟說出這番沒有皮麵的話,一手扶著額頭,另一手撐在下麵,假裝無意地說著:“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什麽叫做著最慫的動作,說著最沒臉沒皮的話。”


    倪華轉頭看了吳楠一眼,此時風珊已經到了他們跟前。


    風珊作勢要給倪華一個爆栗子頭,恨鐵不成鋼地說了一聲,“你呀你。”


    隨後她趴在石欄上,往魚池裏看了看,“若是傷了我這一池魚!有你好看的。”


    倪華雙手一攤,深表無奈,“原來我在姐姐心中還不如你養的一池魚阿!”


    “就你會貧嘴。”正說著,倒是忘了倪舞了,她陰陰鬱鬱的,也就杵在方才的院子門口,人也不過來。“小舞?怎麽了?快過來!我這一池魚可是花了大價錢的,過來看看。”


    倪華睥睨了一眼,嘀咕著,“不過爾爾。”


    風珊齜牙咧嘴著,腳倒是先反應上了,給倪華來了一腳。


    倪華嗷嗷著躲了過去,藏在吳楠一旁,吳楠嘲笑著,“你的骨頭能有你的嘴巴硬,你就天下無敵了。”


    倪華作勢在吳楠脖子上掐了掐,院子裏注入些新鮮的血液,炎炎夏日也是生氣勃勃。


    “好在已經日落西山了,不然給你怎麽一折騰還真是有點熱了。”風珊又跑迴去,把倪舞牽了過來。


    “小舞,快看!我這魚池怎麽樣?”


    “舞姐姐,你若是喜歡,我們府裏也可以搞個。”


    倪舞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緩緩地探出了頭去,“姐姐真是有心了。”


    風珊聽倪舞這麽一說自是心情舒展了不少,“你說你,便於我們說說笑笑地多少好,也省得我們小心翼翼的,神經緊著很。”


    風珊這麽一說,倪舞又有些不適了,“讓姐姐費心了,是倪舞的不是。”


    風珊看了一眼倪華,倪華正是一臉納悶,“你咋什麽話都說,又惹她不高興了。”


    “哎。”風珊隨即歎了一口氣。


    倪舞抬頭四處望了望,走動了一下,“這兒果真是能讓人聯想起過去呢。”


    倪華推著風珊上去接話。


    “是啊,我本就想了好幾個夜晚,給工人說的,即便如今事情還未圓滿,偶爾睹物思人,也是合情合理的。”


    “你們過去是住一起的?”吳楠心想一個姓風,一個姓倪,便小聲在倪華耳邊嘀咕。


    “這個嘛,日後再與你說!”


    倪舞沉吟不語,她心想她前段時間也不知是著了什麽魔,竟貪戀起情愛來了,父親母親的深冤十多年她卻從未想過如何得雪。是時候讓自己為上官家做了事了,也是,也算是給九泉的孩兒積點德。


    孩子的早年夭折,總歸要尋一個理由才能心生太平。她從未想過為過家裏申冤的事,難道不是大不孝嗎?她無窮地從安以鶴身上汲取生活源泉,如今卻反口傷害了他,難道不是不忠不義嗎?


    想來一定是她的罪孽深重,她的那可憐的孩兒阿!


    “都過來用膳啊!膳食佳肴都準備妥當了。”贏煦的喊聲驚飛了倪舞的思緒,但她為父雪恥的情緒已然醞釀於胸。


    “走走走,吃飯去。”倪華摸著肚子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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