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情郎,怎會見不著私會?如今,那人的宅邸更是離得十萬八千裏遠,卻從未見過他迴來看看她。想來不過是朋友一場,恰巧被人看到,隨後就被有心人捏造以訛傳訛了吧!”說書先生的醒目一拍,來了個中場休息。


    倪華喜滋滋地坐在台下聽著,要說聰明絕頂,那還是當歸他的吧,心裏想著,手卻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烏絲依舊柔順。


    什麽謠言不謠言的,在他這不過小菜一碟,尚好應對的很。


    眼下這個說書的是觀渚城最具可信度的說書先生,說書說了幾十載,在說書界亦是極具威望的,閑暇時候,很多人都會來光顧捧場,要杯酒,點個下酒菜,放鬆放鬆。


    昨日下朝路上,突然靈機一動,想到了一招借力打力。於是便駕馬直驅,來到這家茶樓,見了這位說書先生。


    倪華先是在這捧場聽了聽,今日這位先生講的也是眾人耳熟能詳的,且極具好評的---武鬆打虎。


    倪華聽著他繪聲繪色地說著,思緒卻是飛揚千裏。


    很快,當時的醒木桌板上一錘,倪華心思也跟了迴來,見他收拾了行囊,便跟了上去,在路口轉彎處,上前堵住了他的去處。


    “你..你幹嘛?”光天化日之下還尚未脫口而出,倪華搶著說道:“你就是全城說書最有名氣的先生-朱先生吧?”


    朱悌奉抱著手裏的包裹,斜著身子問道:“小小男兒便出來劫財?尚不知道天高地厚。”


    倪華一聽皺起了眉頭,小爺今日還懂了禮數,尊了他一聲先生,這人竟還以為他是打家劫舍的?“朱先生!你且聽我說。”倪華立馬舉了一個大金錠子,立在攤開的手心之上。


    朱悌奉適才稍稍疏了心,說道:“小娃娃,舉著錠子堵人的路幹什麽?”他迴頭看向後麵,街上的人稀疏地路過,但是鮮少地瞧進來,他一身老骨頭怕也是跑不過的,也罷,把心一橫,問出了口:“有什麽事但說無妨。”


    倪華歎了口氣,說道:“先生不知,我今日來隻是想請先生幫個忙的,不過是舉手之勞哦。”


    “什麽忙?”朱悌奉一臉狐疑。


    “隻不過是,...”倪華俯身要與朱悌奉講悄悄話,不曾想,他還往後躲了躲,倪華耐著性子衝他招招手。


    朱悌奉看清倪華的意思,心想也沒有不蒙麵行兇的匪人,就緩緩地湊了過去。


    “就這事?”然後指著倪華手中的金子,再次確認:“就這事?給一錠金子?”好家夥,不過是給人澄清一下,就能給一錠金子,這可是抵得上他一年的工錢,如何不心癢癢。


    “當然是真的。敢問朱先生意下如何?”倪華問。


    “這個嘛,”朱悌奉摸了摸他長長的胡子,轉了個身,“這個嘛。”


    “那以你陳述,可是事實?”朱悌奉問,“鄙人雖是才疏,但這說書界亦是有行規的,如何也不能胡亂傳頌的。”


    “這個你盡管放心,絕對是真實的才讓你澄清。”倪華拍拍胸脯,“你看我這麽知書達禮就知道了,眼見為實嘛。”


    倪華拿了個銀的出來,“這個是20兩,爺先給你定金,待你不辱使命,爺再將這金釘錠子雙手奉上。”


    “行。”朱悌奉一把奪了銀子,一驗真假,又連聲道:“行,行。”


    朱悌奉喝了口茶,繼續款款道來:“所謂白駒過隙,光陰易逝,各位看官,久等了。


    珍惜你我有緣之時,亦不知誰是誰的過客。今日的下文,且聽且點評。”


    “噢噢噢噢。”下麵的唿聲一片。


    上迴說起,有心人以訛傳訛,此話又談何說起呢?大夥可是聽過,“人怕出名豬怕壯。”


    “聽過聽過。”


    這倪華有些看傻眼了,這朱先生的聽眾沒想到都這麽熱忱。


    “那有沒有聽過槍打出頭鳥?”


    “肯定的呀。”其中一個還站起身來,“朱師傅,你今日講的什麽,這還要你問我們答的。讓人聽得好不痛快。”


    “哈哈,你看你,就是性子急,你是不是叫李牧?老夫都記得你了。”朱悌奉豈會反駁他的搖錢樹,砸自己飯碗呢,說笑著,“這每每就是你坐不住屁股。”轉頭問向大家,“你們說,是不是?”


    “是,是,快點坐下,不要耽誤了我們聽書。聽完我還要迴家做飯呢。”其中一個男子竟開口這麽說,自然也是少不了周圍的人嘲笑。


    “笑什麽笑,你們家男子不用做飯。”廚子還不見得都是廚娘呢。


    “話歸正傳。”朱悌奉又敲了敲醒木,說道:“這戶人家僅是憑著一己之力,平步青雲,自是會遭到一些小人排擠,說個通俗易懂的話,就是見不得人好,哎,眼紅了。”


    “哎,不對呀,朱先生,今日可不是在講故事,是有在故意針對近日的謠言啊?大夥覺得是不是?”


    倪華千算萬算,真是沒算到,這個聽書裏頭竟還有機靈的,若是把事情都挑明了,可是還可能會影響朱悌奉的說書生涯的。


    茶樓裏一下子沸沸揚揚,鬧哄哄起來。


    此時的倪華心驚膽戰,進退兩難,生怕有個眼尖的再將他識出,那他恐怕今日就要弄巧成拙了。


    正擔心時,朱悌奉又拍了拍醒木,讓人安靜下來,想來是個久經風雨的人,也是扛得起台下人質問的。


    “老夫就事論事,今日本也是沒有其他話題,便想帶著大家討論討論城中流言。沒曾想,竟惹出來這等誤會。”朱悌奉慷慨陳詞,絲毫沒有麵紅耳赤。


    “這事件的主人公可是與老夫沒有半點關係的。老夫隻是覺得事情蹊蹺,大夥兒都可發表意見啊。”


    這麽三言兩語的,眾人像是都信了。本就是為了糊口飯吃,何必相互為難,台下的也隻是來尋樂子的,找茬也討不得半分好處。


    原想帶動台下氛圍的那個人,見眼下聽眾們沒了動靜,便也按捺了下來,總不好顯得他在鬧事,畢竟這朱先生眾望還是很高的。


    見台下沒了動靜,朱悌奉自是得意地笑了笑,“好了好了,老夫不講這故事了。想了想,老夫給你們再講個搞笑的故事,給大夥兒添添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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