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那個人一樣,要一個人深居本丸當中,不知日月地作為不被承認的審神者活下去,提供著維係整個本丸的力量,至死方休。這顯得過於慷慨,又過於殘忍,而作為宇智波鼬自己的立場他深深地感謝著還能有這樣的一個機會。“即便不是為了完成清彥先生的委托,我也是願意的。”寫著“さ”字的白紙幾乎遮擋住了整張臉,伴隨著說話的吐息微微起伏:“這已經比我自己預料到的結果要好太多了時間來不及,先出發吧。”“接下來要去哪裏?”佐助緊追在身後:“還有你是怎麽看見路的……別說眼睛了,你不是還蒙著那層紙?”“原理有點像是蝙蝠的迴聲定位,不斷向周圍釋放出靈力再感受它們的迴應,不過還不算能夠徹底的掌握。”宇智波鼬簡短地迴答道:“去解決掉穢土轉生術,那需要你的寫輪眼的力量。”“我……”佐助腦子裏還有一萬個問題想要問,但看著麵前宇智波鼬的背影,他又強迫著自己安靜了下來。蒙住眼睛的和紙與暗部的狸貓麵具一前一後,佐助身後斜背著暗部的直刀,在心裏反複咂摸,是否在久遠的過去裏,鼬也是像現在這樣執行著暗部的任務。同一時間裏,有著無數的事件在發生。曆經一番修煉之後,漩渦鳴人的影分身開始遍布各個戰場。時間溯行軍有著濃厚而純粹的惡意,在九尾模式的感知能力之下清晰得就像是黑夜當中的燈火。佐助和宇智波鼬正加急準備阻止穢土轉生術,距離目的地越來越近;第三戰鬥大連隊仍舊抵禦著忍刀七人眾的攻勢,在眾人的配合之下成果卓著;醫療忍者們所在的後勤支援部隊當中,藥研藤四郎擦了擦額角的汗水,帶著些憂慮的神色看向遠處。神威空間裏,卡卡西喘著氣,手中的短刀閃爍著雷之唿吸所裹挾的電光。他和麵前的麵具男已經互相試探著交手了幾迴合,對方給他的感覺非常奇怪和意料當中的一樣,在這片區域裏他並不能使用那種神奇的穿透能力,也不具備像是阿清這樣來自於異世界的特殊刀法,但這個人仍舊強勁而具備威脅,甚至越打讓他覺得越熟悉。麵具男看上去也有些疑惑,他唯一外露出的三勾玉寫輪眼旋轉了幾周,緊接著倏地拉成一線,形成了三角鐮的形狀和對麵的眼睛如出一轍。卡卡西:“……”他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而對方顯然也有些愕然,先是一愣,隨後誇張地大笑起來,他笑得癲狂又誇張,雖然是笑著,但聲音聽起來悲傷極了。“這隻眼睛是你從誰那裏得到的!”卡卡西迅速恢複了自己原本的聲線,雷切嘈嘈切切的聲響匯聚在右手手心。“看來我剛剛都是在說廢話了。”對方笑得肩膀都誇張地抖動了起來,“我誰也不是,或者說早就已經死過一次了時之政府喜歡搜羅那些在地獄裏滾過一圈的人來給他們賣命,而不湊巧的是,接觸到我的是另一批家夥……”他緩慢地、一字一句地說道:“不過關於這隻眼睛的來處,我倒是可以告訴你第三次忍界大戰,神無毗橋之戰,寫輪眼的卡卡西成名的一開始……我這麽說,你會不會特別熟悉?”卡卡西唿吸一滯。這個世界是殘酷的,他成為忍者的那一年才五歲,又用了一年的時間擢升成為中忍,在同期當中風頭無兩,殺過的人多得數不勝數。他知道的明明非常清楚,但……“帶土。”這是非常熟悉的一個發音,是貫穿他少年時代的一部分,而今卻像是一發火龍炎彈卡在了喉嚨裏一般,讓整個上唿吸道都灼痛難捱。卸掉假發,右眼皮膚上的遮蓋,卡卡西的聲音裏仍舊帶著不可置信的語氣:“可是你明明應該在神無毗橋的時候就……”這一定是全世界最糟糕的久別重逢,比自來也大人的冷笑話還難以讓人接受。“雖說交換了身份這點讓我覺得有點出乎意料。”帶土卻沒什麽想要敘舊的念頭,他的表情空泛,態度也乏善可陳:“真要說原因的話,那大概是因為阿凜她死了吧。反正修正了曆史之後你根本不會有現在的記憶,跟你多說毫無價值……那麽現在,戰場上另一個偽裝成你的家夥應該就是他……我該去找真正的那個審神者好好談談了。”帶土還活著。卡卡西握住刀柄的手指微微發顫。過去的舊識一個又一個從黃泉鄉的彼岸歸來,卻讓人再也高興不起來。他沒能保護阿凜,水門老師和玖辛奈師母相繼去世,錯失了兩次阿清痛苦的掙紮和蛻變,如今帶土就站在自己的麵前,不出十步遠的距離,卻仿佛遙遠得隔著世界與時間的斷崖。有什麽東西被留在了神無毗橋之下,成為了戰場上經久不衰徘徊不散的遊魂。卡卡西橫著脅差,毫無意義地攔截在帶土的去路上:“你要找他做什麽?”“啊,畢竟是這世界上碩果僅存的跟時之政府打過交道的家夥,稍微用幻術拷問一下,說不定就能知道真正的那個時間坐標呢之後會省下我很多事的。”帶土用那種無所謂的態度說道:“說起來這麽長時間沒對他下手也是因為我有點奇怪……明明,他比所有人都清楚,無數個平行世界當中,迄今為止沒有任何一個,實現了真正的和平。”帶土觀察著卡卡西稱得上有些惶然無措的表情,露出了一個充滿了惡意的微笑。“啊,看來你還不知道。”帶土的半邊臉帶著傷疤,左右兩邊臉頰的表情控製有些細微的不協調:“包括那家夥曾經前往的世界……沒有任何一 個世界,實現了真正長久的和平。”“和平那種東西,在這種充斥著詛咒的世界裏,根本就不存在。”他在說什麽?卡卡西想。明明大家都講的是同樣的語言,可是詞匯連成句子,卻讓人腦子裏一團漿糊一般根本無法理解。“我不會讓你從這裏過去的。”卡卡西重新握緊了刀柄:“雷之唿吸六之型電轟雷轟!”兩人又交手數個迴合,在過去的許多年前,他們也曾經互相盡力切磋,在訓練場上耗盡自己身上的每一分力氣,但沒有一次比現在更讓人難過。雖然刑訊與審問這門學科不如伊比喜專精,但從行為上分析,帶土應該沒有說謊。那麽阿清……他到底是抱著什麽樣的心態,從時之政府的箱庭當中迴到這個世界,試圖以一己之力在推動這個世界朝著那個從不曾被實現過的目標邁進呢。直到最後,宇智波帶土看上去終於失去了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