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關於危險性的評估或許是我主觀臆斷,但是我還是堅持認為,這個任務對你來說太危險了。”良久,卡卡西終於開口,火焰的影子倒映在護額上,天色已晚,他在考慮是否應該連夜強行軍趕到最近的村鎮:“無論於公於私,我都不希望你就這麽折在任務裏……那太可惜了。”就好像闡述還不夠清楚一樣,銀白發的上忍聲音頓了頓:“起碼和你手中的那些刀劍們一樣,都希望你能活下去。”清彥露出了稱得上是驚訝的表情,兩個七年的經曆加在一起,他都不覺得卡卡西會這麽說話除非中了什麽像是別天神一樣的幻術,或者下一秒就要去世正在訴說臨終遺言。不過當然,他也不是那種會趁機落井下石開玩笑的性格,黑發的青年認真的想了想,重新承諾道:“在達成一開始既定的目標之前,我是不會死的好不容易撿迴來一條命,就稍微相信一點我從異世界裏獲取的知識吧。”就是因為越發了解,才越讓人放心不下……都是些工程學、釀酒、鍛造和種植業的知識,這些知識或許確實對於一個世界的發展很有幫助,但無論其中的哪一種,都很難讓人從戰爭的烽煙當中存活下來。不過現在不是說教的時候,每個人都各有各的天賦,卡卡西倒也沒覺得曾經那個中規中矩的少年能夠一舉在七年過後變成一個足以撼動整個忍界的偉大存在,當下最為重要的事情仍是找個安全的地方過夜,並且對外傷做緊急處理。好在能夠活動的刀劍還足夠多,以忍者的腳程,很快他們就在火之國邊境的一處旅店裏落腳。大半夜投宿讓店主嚇得不輕,木葉忍者的護額還算有說服力,很少和忍者打交道的店員臨時給他們收拾出來了兩間客房,收了錢以後迅速地銷聲匿跡。“嘛,忍者又不是什麽怪物,而且這還是在自己的國家裏……”信濃藤四郎抱著手臂,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卡卡西見狀也隻能給他科普,除卻那些原本就是由忍者家族的分支所開設的旅店之外,這個世界中大多數的普通人對於忍者還是有著敬畏之心的他們的到來往往意味著生命的逝去,無論是自己的國家還是別的國家。肩膀的傷口被鄭重其事的敷上了店主所提供的藥材,雖然比不得醫療忍術,但作為臨時處理的手段已經足夠。佐井也完完整整的喝了一服湯藥,漆黑色咕嘟咕嘟冒著氣泡的液體散發出令人恐懼的氣味,然而對方毫不猶豫地一飲而盡,仿佛自己正在喝的隻不過是尋常的味增湯。一整天裏接收到的信息量實在太大,以至於明明已經是大半夜都沒人睡得著,放開三振刀劍各自休息不提之後,卡卡西點起了一盞夜燈,由三名忍者開始複盤雨之國的情報。這個原本在山椒魚半藏的手底下維持著鐵壁統治的國家,如今早就已經失去了這位忍界半神的控製,取而代之的是雨之國的新神目前還尚且沒有什麽手段來確認對方的真實身份。“新神”的手下是一位身手卓絕的女性,對方自稱是雨之國的神使,在這個國家裏有著相當的人脈和聲望,雨之國的忍者甚至願意在自己的護額上劃下一道橫線,意味著和自己的過去、和山椒魚半藏的統治相訣別,毫不猶豫地擁抱著全新的律令和規則。“嘶,都是些令人頭痛的複雜事情……四代水影的死因如今尚且成迷,據說他們的醫療班打算解剖前代水影,從解剖結果裏逆向反推到底是什麽樣的忍術對於他的大腦造成了不可逆的影響,不過這種反推工程是否能夠成功,而成功以後木葉能否拿到這份資料,那就又是兩說了。”卡卡西坐在床頭,給清彥遞了一杯水:“喝水嗎?你今天流了不少血。”“我還以為你會給我增血丸。”清彥接過水杯一飲而盡:“或者暗部統一配發的救急藥物。”“強迫人體內的造血機能超負荷發揮並不是什麽好事,能不吃還是別吃的好。”卡卡西一本正經的說道,全然不顧或許過去的他自己才是嗑藥最為一眼不眨的那一個:“而且你的部下們肯定不願意你亂吃這種東西的。”他們連兵糧丸都不願意這家夥吃,更別說……暗部的日常藥劑領用範圍裏有一種能夠促進腎上腺激素過度分泌的藥物,在任務執行的關鍵時刻非常有用。包括一些在別的世界裏會被列為危險品的特殊藥劑,隻要能夠增加忍者們在任務當中的生存率,他們可以說無所不用其極好在現在的忍者平均壽命比過去長了不少,大家總算都有了點養生概念。“說起來你為什麽退出暗部?這些年你性格的變化真的挺大我一開始都有點沒認出來。”清彥躺著找話題。“是三代大人做的決定,最初是老師有點不放心我,放在暗部裏起碼和火影走得近一些,結果正好碰上那些年團藏大人老把手往暗部裏伸……後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卡卡西把喝空了的水杯重新放迴茶幾上:“戰爭結束以後,暗部的工作也做了相關的整改,暗殺任務沒有以前那麽繁重……我在暗部裏待了將近十年,說真的,重新迴到上忍的工作之後,有好長一段時間都不太習慣。”“沒了基本工資,全看做任務發的績效,換誰都不會習慣的。”清彥躺在床上抿著嘴笑:“暗部裏可是旱澇保收啊。”……實際上他賺的錢除了買狗糧和買書以外,又沒有什麽額外的開銷,執行任務與其說是為了攢錢,倒不如說是從大義的角度上為了木葉村的安全著想。卡卡西看了他一眼:“所以如果有機會的話,你更喜歡待在暗部裏?”“感覺就像迴家一樣,暗部裏個個都是人才,說話又好聽,我超喜歡在裏麵的”清彥拖長了最後一句話的尾音,眨巴著眼睛去觀察卡卡西的表情,可惜對方顯然沒有聽過這個來自異世界的陳年老梗,仍舊板著一張臉,完全無法理解這個木葉戰術暗殺部隊到底有什麽有趣的地方。於是清彥挺失望地歎了口氣。卡卡西滿臉寫著你到底在想什麽奇怪的東西雖然隻露出了四分之一張臉,但是因為過去相處的太久,這家夥翻個白眼清彥就大概能想到他在想什麽。算了,這大概就是異世界文化熏陶所帶來的孤獨吧,清彥往被子裏縮了縮:“你守夜?”卡卡西一派理所當然:“不然呢?”作為在場唯一一個全方位沒什麽死角的戰鬥力,由他來職夜基本是最理想的選擇了,清彥點了點頭,沒什麽異議地闔上了眼睛。黑色的頭發軟軟地陷入枕頭,這家夥整個人的氣質看上去怎麽也不像是暗殺部隊出身。卡卡西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手指看向窗外,夜空當中隻能看到幾點孤星。“謝謝。”身後突然傳來了輕微的聲響。“你說什麽?”卡卡西沒有迴頭。“謝謝你能來幫大忙了。如果不是你用了飛雷陣術趕來的話,這次迴去大概要在病床上躺一個月吧。”清彥的聲音就和本人的樣子一樣輕飄飄的,仿佛隨時都會乘風而去。他的刀劍們曾經說過,隻有像他那樣“注定將要在某個時間節點死去”的靈魂才能夠從別的世界裏被遴選入時之政府,如此看來,似乎那個時間之外的箱庭才更像是他的歸宿。“……卡卡西?”半響沒得到迴音,清彥疑惑地又補了一句,懷疑對方是不是有在認真值夜他自己和天藏晚上執勤的時候能就著一個無聊的話題一直從剛剛入夜嘮到天光乍破,時常會因為吵到了態度冷淡的小隊長導致對方猛翻白眼。“睡覺,明天還要趕路迴木葉。”卡卡西簡短地命令道,下一秒,對方光速陷入了沉眠:這幾乎是暗部成員的基本功了。於是卡卡西原本想說的後話也徹底憋了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