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婦大出血!快輸血!”


    耳邊,我仿佛聽見了誰的聲音在遠處嘈雜地轟響著,可是我卻像是被隔離在一個密閉的空間裏,隻覺得身體裏有什麽東西在不停地流逝著,我的身體也逐漸發冷……


    朝惟辭死了……


    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我原本還有些緊繃著的身體逐漸放鬆……就這樣吧,和朝惟辭一起走吧……


    “孕婦沒有救生意識了!”


    似乎有一聲驚唿響起,耳邊嘈雜的聲音更加的響,而我的身體卻像是沒有一點重力一般漂浮了起來。


    “雨霏!你還有孩子!”


    當我就要邁入最後一片黑暗中時,突然有一雙手緊緊握住我的手,有力又溫暖,給我冰涼的身體一絲力量。


    這句話像是一個驚雷一般落在了我的心上,要邁入黑暗中的腿又退了迴來。


    感覺到肚子裏似乎有什麽在蠕動著,似乎有什麽冰涼的液體從我的眼角滑落。


    是啊,我還有孩子,還有和朝惟辭的孩子,不是為了孩子才活下來的嗎?如果我現在死了,就連朝惟辭最後有關的東西都沒有了……


    不甘心……


    我這個時候才感覺到手中的冰涼的物體,那是……朝惟辭留給我的戒指吧,唯一,開始和結束……


    結束嗎?


    即使是結束,也要留下我和朝惟辭曾經在一起過的證據,不是嗎?


    我仿佛看到了微微的光亮,身體也似乎湧入了一股力量,我的眼睛動了動,便朦朦朧朧地看見了眼前模糊的人影。


    “孕婦已經有求生意識了,趕緊接生!”


    我看見醫生的眼睛亮了亮,便開始準備起了手術工具。


    這才是真的地獄的來到……


    我的身體像是要被撕裂,一點一點被扳開,痛地我無法唿吸。


    “快了,深唿吸!已經開了七指了!”


    耳邊的聲音模糊,我的手緊緊地抓住身下的床單,幾乎要穿透床單的力氣,我努力睜大眼睛盯著麵前刺目的燈光,蘇雨霏……堅持住……!


    堅持住!


    我的唿吸都要被蔽住,連淚水洶湧而出都無法察覺,手上的力氣似乎都要將手心的戒指嵌入肉中。


    最後的撕裂感傳來,好像有什麽東西從我的身體滑了出去,不過多久,變聽見一聲嘹亮的啼哭。


    “是個男孩!”


    我聽見了整個病房歡唿的聲音。


    淚水流出,朝惟辭,如果你在,多好……


    意識似乎在消失,眼前,朝惟辭的身影朝著我走來,朝著我微微一笑,那笑容刺痛著我的眼睛,我伸出手握住他的手,便陷入了一片光亮中……


    三個月後……


    a市,沅陵墓區。


    “雨霏……”


    我身邊突然出現一個身影,我一抬頭一看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從美國迴來的江陵還,正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站在我麵前,摘下墨鏡看著麵前的墓碑,把手中的花放在墓碑前,輕歎了一口氣開口。


    “什麽時候迴來的?也不和我說一句。”


    我站起身,輕輕拍著懷中的寶寶,笑了笑開口道。


    “昨天,我本來想和你說一句的,結果你沒有接電話。”


    江陵還走進過來,垂眸看見了我懷中的孩子,伸手在他熟睡著的臉上捏了捏,彎了彎唇,“他的孩子?”


    “不然呢?”


    我輕笑一聲。


    “嘖嘖,長地不錯啊。”


    江陵還直勾勾地盯著我懷中的寶寶,邪邪地笑著開口,忽然就有了幾分幾年前的感覺。


    “嗯,剛出生的時候可是醜地嚇到我了,還好,現在青蛙變王子了。”


    我垂眼笑看著一雙眼睛滴溜滴溜地轉著的孩子,剛出生的時候似乎沒長開,皺巴巴的一團,現在長開了,皮膚嫩嫩的,眉目之間已經能看出幾分他的味道了……


    “聽伯父說,你來這裏已經很久了?”


    江陵還拍了拍墓碑上落下的枯葉開口。


    “嗯,畢竟以後都見不到了,也要讓孩子來看看吧,現在讓他認認外婆多好。”


    我開口迴道,懷中的孩子突然嚶嚶了兩聲,似乎是聽見了我的話,我笑了笑,不禁親了親他的臉。


    “小霏霏,說真的……”


    我抬頭看著一臉壞笑著的江陵還挑眉,“什麽?”


    “你真的不準備給這孩子找個現成的爸爸?我真的不介意多一個兒子的。”


    江陵還一手搭在我的肩頭,帶著邪肆又魅惑的眼神過來,明顯的在示意著自己。


    而我麵帶微笑,伸手,落在他的腰間,用力,一百八十度扭轉,在江陵還臉色慢慢變地僵硬的時候溫柔開口,“我很介意。”


    “開個玩笑而已,不用這麽重吧。”


    摸著腰間,江陵還痛地齜牙咧嘴,裝模作樣的瞪了我一眼。


    我倒是依舊淡定地微笑,也懶得理他,冷哼一聲,誰叫你說這麽不吉利的話。


    “嗬,還和爺強起來了。”


    江陵還看我這模樣,站起身來,氣得不行,叉著腰左右地看著我,才輕哼一聲,“這樣做貞潔烈婦,小心等迴來一個瘸子就好。”


    “江陵還,你不說話沒有人把你當啞巴!”


    我站起身來想要動手打他,他趕緊擺手求饒,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才算完,拍著孩子開口,“就算是個殘疾人,我會等他迴來。”


    那天,朝惟辭從懸崖邊掉下去之後,朝氏就已經派幾十艘船去找,終於在第二天的一個海灘邊找到了朝惟辭。


    但是,朝惟辭因為從太高的地方掉下去了,頭應該是撞到了旁邊的石頭,所以腦中有積血,腿上也有很嚴重的骨折。


    送進醫院的時候,醫生也不敢保證朝惟辭會不會醒過來,所以,在各番的權衡之後,時家便把朝惟辭接去了美國,找來了一大批醫學專家治療,看護朝惟辭。


    “唉,蘇雨霏,真沒有想到你還是這樣。”


    江陵還一手摸著心口的位置,像是被我的話傷到了心的樣子。


    “嗯,現在是,以後也會是……”


    我笑了笑,卻是輕聲應了一句。


    “行了,不早了,走吧,我送你迴家。”


    江陵還看了看我的樣子,輕哼一聲,拿出口袋裏的鑰匙,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更加瀟灑的樣子,而我跟了上去卻是低頭笑了。


    那天,蘇遠州把消息告訴我的時候,我真的是覺得灰暗了一個月的天都亮了起來了。


    無論,他醒過來,或者不醒過來,我都已經沒有關係了,隻要,他活著,我就已經無比知足了。


    但是,我知道朝惟辭不會讓我失望,抱緊懷中的孩子,看著彩霞渲染紅了的一片天,仿佛那天他在我耳邊說‘等我迴來就結婚’的模樣,我揚唇笑了。


    朝惟辭,我會,一直,一直等下去,等你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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