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暗,白熾頂燈發出清冷的光,將病房照得明亮又冷清。


    錢萌萌剛醒來,眼角濕漉漉的。


    有人推門而入,她坐起身,眼淚落下來。


    “爸,媽,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你們的孫子......”


    哽咽的聲音,說不完下半句,讓人心生憐憫。


    “萌萌,你別這樣。”


    顧斐然看著眼角掛著晶瑩淚花的她,心底一疼,滿滿的恨意,從最深處冒出。


    終於還是沒有忍住,站起身來,一雙眼睛,全是恨意,“我不會放過你的,陸小晚!”


    “你幹嘛去?”一聲厲喝,攔住他蠢蠢欲動的身體。


    顧斐然抬起頭,看著麵色陰沉的顧紹承,眼圈發紅,“我要陸小晚償命!”


    錢萌萌拉了拉他的手。故意道:“算了,斐然,不怪她,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是我沒站穩。”


    這句話,簡直是激將法,顧斐然被刺激,原本冷靜下來的怒氣,又竄上心頭。


    顧斐然頭也不迴的衝出病房。


    身後傳來顧紹承和白薔。薇的阻攔的聲音,他隻當沒有聽見,不管不顧的朝前走去。


    陸小晚的脖子沒有大礙,收拾東西,準備迴雲水灣。


    顧子懿站在透明的窗戶前,夜色籠罩下來,落在他俊逸的臉上。


    黑暗中,五官更加立體起來。


    陸小晚看得有點癡醉。


    平心而論,這個男人,長得並不賴,有顏,有錢,不知道讓多少女孩子為之傾倒。


    可是她卻有名無實的嫁給了他,還是在這個男人最美好的年紀。


    不知道這樣,算不算暴殄天物。


    感覺到她在看自己,顧子懿迴過頭望向她。


    嘴角往上揚,勾出壞壞的笑,“你還要看多久?”


    陸小晚的臉迅速升溫,低下頭去。


    “陸小晚!”顧斐然闖進來,看到換好衣服的陸小晚,嘴角勾起一抹譏誚,“想走?殺了人就想走?”


    顧斐然纏人的能力,陸小晚見識過太多次了。


    她不想搭理,心裏本能的生出一股厭惡感,低著頭,若無其事的疊著換下來的衣服。


    “怎麽?怕了?”


    陸小晚一聲不吭,顧斐然的滿腔的怒火無處發,走上前,把陸小晚手裏的衣服扔在地上,踩了上去。


    這麽一來,陸小晚被徹底激怒。


    “顧斐然,請你注意你的用詞,我沒有推她,你的孩子沒了,跟我沒有半點關係!”


    她轉身,拎起手包,走了兩步,又想起什麽似的,停下腳步。


    語氣冷冰冰的說道:“對了,你的孩子怎麽沒的,說不定和腸胃炎有關,你們還真是什麽都做的出來,居然舍得讓自己的親生骨肉去冒險!”


    “你胡說什麽!”顧斐然臉色惱怒,攔在陸小晚麵前,“今天隻要有我在,你休想走!”


    “如果,我非要帶她走呢?”顧子懿走過來,四目和顧斐然相對,冰冷的交鋒。


    顧斐然的眼神閃了閃。


    對於顧子懿,他還是有點忌憚的。


    說不清為什麽,可能是那樣的眼神太過凜烈,又或者,顧子懿氣場太強大。


    無形之中,感覺到了一股壓迫感,顧斐然覺得自己渾身都不舒服起來。


    他扯扯嘴角,多了一抹譏誚的笑意,“顧總,何必為了一隻別人扔掉的破.鞋,傷了兄弟和氣。”


    顧子懿麵色一沉,臉色難看得不行,抿抿嘴唇,眸光驟冷,“你錯了,第一,她不是破.鞋,是我的妻子,第二,我和你也不是兄弟,何來傷和氣一說。”


    他拉起陸小晚,從狹窄的過道中穿過來。


    經過顧斐然,眼神裏透出狠狠的警告。


    顧斐然站在原地,雙手緊握成拳,待到兩人走遠,“咚”的一聲,掄在牆上。


    雲水灣。


    陸小晚進門,踢掉高跟鞋。


    離開兩周,陸小晚給保姆放了個假,這兩周下來,屋裏有些地方已經停了灰塵。


    陸小晚打電話給保姆。


    顧子懿端了兩杯檸檬茶走過來,遞給她一杯,“這段時間,我也住這裏。”


    “哦”,陸小晚接過檸檬茶,頭也沒抬。


    發生這樣的事,他不願意迴顧家,很正常。


    想起那天,他為了自己,挨了一巴掌,陸小晚心裏閃過愧疚,轉過頭,道,“那天的事情,對不起。”


    顧子懿的身子僵了一下,漆黑雙眸,猶如浩瀚大海,讓人看不清神色,檸檬茶被他喝下大半,聲音冷然道,“跟你無關。”


    陸小晚看著他堅毅的臉龐,覺得自己說錯話。


    畢竟,他是顧家的總裁,要麵子。


    她改口,“謝謝你。”


    顧子懿沒有說話。


    氣氛,忽然有點尷尬。


    陸小晚站起身,走迴臥室。


    “等等。”


    她迴過頭,疑惑的目光遞送過去。


    顧子懿心情很低落,雙眼微垂,“你要真覺得欠我,那就陪我喝喝酒。”


    陸小晚有點猶豫,但是想了想,這是在家,就算喝醉了,也不會有什麽事情。


    點點頭道,“好。”


    不一會兒,保姆買了酒上來。


    今晚月色很美,他們走上陽台。


    陸小晚往兩個酒杯裏斟滿美酒,其中一杯遞到顧子懿麵前,接近圓形的月亮,倒映在酒裏。


    她碰了碰顧子懿的酒杯,看到他緊鎖的眉心,寬慰他,“顧總,有什麽不開心的,喝杯酒就好了。”


    “叫我子懿就好,”顧子懿想起病床前,她第一次喊他子懿的樣子,心裏有點暖。


    陸小晚:“.......”


    電話響起來,是顧斐然的。


    陸小晚愣了愣神,掛掉了。


    沒兩分鍾,手機又響起來,是顧斐然的短信。


    滿屏都是威脅的話語,陸小晚甚至能夠想象得到,顧斐然在那端氣急敗壞的樣子。


    她幹脆把電話關了機。


    端起酒杯,整杯喝下,胃裏,火燒一般的感覺。


    “顧總,”想起他剛才的話語,陸小晚頓了頓,改口道,“子懿,你為什麽這麽確信我沒有推錢萌萌?”


    顧子懿站起身,斜斜的靠在欄杆上,“第一,上次腸胃炎她能拿自己身體冒險,這次說不定也是一樣的情況,第二,我認為你是個聰明的人,當時隻有你們兩個人在場,她一口咬定是你,你百口莫辯,第三,她在心虛,以退為進。”


    “我懂了。”


    “還有,最關鍵的一點”,顧子懿補充道,“我認識的陸小晚,不會做這樣的事。”


    他的眼神裏,閃過堅定。


    “謝謝”,陸小晚站起身,走到他麵前,此時此刻,兩人就像相識多年的老友一般,慵懶又用心的聊著天。


    想起她和顧斐然的這些年,這樣的談心,一次沒有。


    估計,他都和錢萌萌去床上聊人生,聊理想去了吧。


    陸小晚心情一陣低落,端起酒杯連著喝了好幾口。


    酒精,總能打開情緒的出口,怪不得,人不開心的時候,喜歡借酒澆愁。


    陸小晚看著酒杯裏,搖搖晃晃的月亮影子,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膽子,問道,“子懿,你可有喜歡過的人?”


    顧子懿眸光暗了下去,眼前浮現安莎的臉。


    “有啊”,他喝了一口酒,語氣淡然,“不過,都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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