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藝阿媽的話讓我感覺很是尷尬,我瞧著她滿臉期待的樣子,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心說這話可怎麽接呢?


    說句實在話,她說讓我和秋藝結婚,我並不是一點也不動心的,恰恰相反,我是很喜歡秋藝這個姑娘的。


    但是喜歡有什麽用呢,如今我可是逃難之人,龍鱗在追殺我,風哥也會派人追殺我,我想金山此時正滿世界的找我,像我這樣的一個落魄的人,如果我娶了秋藝,我是根本沒有辦法給她幸福生活的。


    而且還是上門女婿,這一點……媽的……好像有些太委屈老子了吧?


    我心裏想著,臉上尷尬沒有說話。


    秋藝阿媽看著我的表情,她突然有些慌亂,她眼神急切的拍打我的手,看向院中的秋藝,小聲問我是不是不喜歡她的女兒。


    我沒有發現秋藝此時因為我們的談話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我咧嘴一聲苦笑,對著秋藝阿媽說:“阿媽,你們母女倆對我真的很好,我也應該報答你們,但是讓我和秋藝妹子結婚,這事是萬萬不能的,你們不了解我,我是一個……”


    不等我把話說完,院中的秋藝突然發出了一陣嚶嚶的大哭聲。


    我聽見秋藝的哭聲,心說壞了,這個敏感的丫頭一定是聽見了我們的對話。我心裏詫異的轉頭去看秋藝,卻見秋藝正一臉幽怨的盯著我。


    她見我看她,竟是倔強的抹著眼淚轉過了頭去,隨後在我和她阿媽驚訝的目光中,這個單純的姑娘一路哭哭啼啼的跑出了院門。


    瞧著秋藝離去的背影,我心裏一時間五味繁雜。我本想去追她,卻被秋藝阿媽拉住了胳膊。


    秋藝阿媽的舉動讓我有些詫異,我轉頭看向她,想問她幹什麽。卻見她此時正露出了憤怒和羞惱的的表情,盯著我憤憤的瞪起了眼睛。


    “火浩,你太欺負人了!我們母女倆好心好意的想要收留你,你怎麽能拒絕我們呢?你知道我們為這事商量了多久我才厚著老臉和你提親的嗎,如今你拒絕了我們,這事要是傳出去,你讓我的老臉往哪擱,你讓我家秋藝怎麽活?你在我們家可不久了,外麵風言風語早就傳開了,秋藝是個姑娘,我不在意,她卻很在意,你讓她以後怎麽嫁人呢?你想想吧,良心的東西,唉!”


    秋藝阿媽說著,竟也咿咿呀呀的哭開了。


    我看著床邊這個老女人哭天抹淚的樣子,心說這下多好,我還沒把話說完呢,一下子就弄哭了兩個。


    我有心和秋藝阿媽解釋解釋,但我擔心秋藝,畢竟天色晚了,外麵不安全,我沒有理會秋藝阿媽的哭聲,抓起衣服就向著門口追了過去。


    一路在村裏的土路上找來找去,我喊著秋藝的名字,卻始終也沒人迴答我。


    這一來我有些急了,我猜想秋藝能到哪去呢,就在這個時候,我想起了我們稻田邊的那片蘆葦蕩,我緊走了幾步跑到哪裏,果然看見秋藝正蹲在裏麵低聲的哭著。


    “秋藝,你……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那樣的。”


    “你還說什麽?哥,我……我是那麽的喜歡你,你竟然……竟然不要我。嗚嗚嗚……”


    秋藝說著,哭泣的模樣顯得更傷心了一些。


    我看著秋藝瘦弱的背影,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我在蘆葦蕩的旁邊愣了很久,最終歎了一口氣,走過去坐在了秋藝的身邊。


    見我向她靠近,秋藝把頭轉了過去不想看我。


    我嘴裏尷尬的一笑,拍著秋藝瘦弱的肩膀,對她說:“妹子,你誤會了,哥不是不喜歡你,隻是……隻是我不能娶你。”


    “為什麽?難道就因為我阿媽讓你留在我家?你要是不想倒插門,不想生活在村子裏,我可以按照你們中國的規矩跟你走,這還不行嗎,你為什麽不能娶我?”


    秋藝聽了我的話,顯得有些歇斯底裏,我看著她那滿眼淚水的模樣,心裏還真就不知道該怎麽跟她解釋我不能娶她的原因。


    很顯然,秋藝是真心想要嫁給我的,這一點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了。每天我和秋藝朝夕相處形影不離,她對我是怎麽樣的感情,我哪裏能不知道呢?


    也正是因為我看出來了,我才覺得我不能娶她,以我此時的處境,我一定會連累她,那是一個必然的結果,也是我不想看到的結果。


    我心裏有些發苦,突然暗恨起了我許久也沒想起過的風哥。


    在我的內心裏,我曾一直把他當成我自己的親大哥看待,可如今就是這個“親大哥”,竟然把我逼到了如此一副絕境上,他讓我沒有了活路,讓我感覺自己無家可歸。


    媽的,真是無奈呀!


    我心裏想著,情不自禁的把秋藝摟進了懷裏。


    麵對我突然的舉動,秋藝愣住了,她一臉詫異的看著我,期待我能對她說些安慰的話語。


    我瞧著秋藝柔美的麵孔,笑著的伸手擦拭著她臉上的淚水,在一陣無言相對中,我歎了一口氣,最終告訴了秋藝我的事情。


    我告訴了她,我不叫火浩,我的名字其實是耿浩,我來自中國,我是一個被人追殺的逃難者,我得罪了很厲害的人,我在整個世界的範圍內都沒有安全的去處,我不能連累她,我的生活也沒有安全可言,這就是我不能娶她的原因,我不能讓她跟著我一起受牽連。


    聽我把自己的事情一句句講完,秋藝在我懷裏驚訝的張開了小嘴。


    我默默的看著她,突然覺得此時能有一根煙該多好,可惜我好久沒有抽煙了,已經快忘記了那種煙草迴蕩的味道。


    “哥,原來你……你惹得事情這麽大呀?他們是誰,難道……難道你就真的躲不掉嗎?”


    能躲得掉嗎?嗬嗬……


    我心裏發苦的想著,暗想能不能躲的掉不是我能決定的,那是需要我努力去做的,成與不成,都是我的命。


    聽秋藝天真的發問,我笑著摸了摸她的長發,她很享受我們之間這種親昵的小動作,臉色有些羞紅,把頭埋在我的肩上。


    我們就這麽彼此相互依靠坐了很久,我終究歎了一口氣,打破了這份沉靜,對她說:“秋藝,其實我也很喜歡你,從我第一天被你救了,我就喜歡上了你。但是正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我不能連累你,你懂嗎,愛一個人不一定非要彼此在一起,真正的愛情,隻是希望對方過的幸福罷了,哪怕彼此不在身邊,我們也一樣是愛著對方的。”


    我嘴裏的話說的有些深奧,以秋藝這個年紀她有些聽不懂。


    她愣愣的眨著眼睛看我,盯著我的臉看了片刻後,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麽,她的臉上竟然洋溢起了幸福的模樣,噗嗤一聲對我笑了出來。


    “哥,我雖然聽不懂你說的話,但我能明白你的意思,我不怕危險,我也不在乎危險,我知道我可能留不住你,但我想試試,我是個農村姑娘,沒上過什麽學,但我知道一定,我要和你在一起,這就是我的生活,我想要的生活,不管它有多難,我都願意陪你走下去!”


    秋藝說到最後,聲音變得很小。


    她看我的眼神裏好似能滴出水來,將她的紅唇貼在我的耳邊,對我小聲的又說了一句:“我愛你,隻想和你在一起,不管你是個什麽樣的人,我都會陪著你,一輩子……”


    秋藝的這句話,徹底把我感動了。


    我看著她那迷人的俏臉,忍不住將她緊緊的摟住。


    我眼裏有些濕潤,感覺鼻子發酸,我暗想自己這一輩子過的可真是不虧呀,想不到逃命來到緬甸,我竟然還能遇見個紅顏知己,她是一個美麗而善良的姑娘,我到底該怎麽辦,我要如何做,才能不傷害她那顆純潔而美麗的心呢?


    心裏的這份感動讓我霎時間沉默了,我靜靜的摟著秋藝,沒有再說話,隻感覺此時的甜蜜和寧靜,讓我有了一絲“家”的溫暖。


    我摟著秋藝在蘆葦蕩裏不知道坐了很久很久,久到秋藝在我的懷裏睡著,我也沒有想出我到底該怎麽辦。


    也許我此時應該離開,就像我闖入她的生活一樣,悄悄的來,悄悄的離去,這也許是我最好的選擇,我不能自私的連累她,我必須保證她過的平安幸福。


    心裏一時間想到了“離開”這個詞,我看著懷中嘴角帶著笑容的秋藝,多少有些不舍。


    但我知道那是我必須做的,也是我能為她做的最後一件事情,我準備緩緩起身,決定今夜就徹底從她的生活裏消失。


    感受著心裏無法割舍的情緒,我輕手輕腳的將秋藝從我的懷裏移開,把她放在了邊上的草裏。


    我默默的看著他那張美麗的臉,歎了一口氣,剛想起身離開,卻發現秋藝已經睜開了雙眼,她正一臉惶恐不安的看著我。


    我們彼此對視,我沒有說話默默轉身,秋藝卻突然伸出手來,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哥,你……你還是要走嗎?”


    “是的,我……我不能留在這裏。”


    我看著秋藝此時的模樣,心裏歎了一口氣,知道該來的總是要來的,也許這就是我們兩個人的結局,是誰也躲不掉的。


    看出了我去意已決,秋藝眼圈發紅又哭了出來。


    她緊緊的抓著我的手,說什麽也不肯鬆開,求我不要離開她,她哭的滿臉淚水,語言有些模糊,用自己的行動表明了她不遠放我離去的決心。


    我感受這秋藝的真誠與愛意,心裏也很是難過不舍,我不敢大力掙脫,我害怕自己會傷到她,更怕我會傷了她的心。


    一時間我們兩個人僵持住了,誰也沒有說話。


    就這樣默默的拉在一起過了幾分鍾後,我苦笑著蹲下了身子,對秋藝說:“秋藝,你是個好姑娘,鬆手吧,為了我這樣的人不值得。你將來一定會找的比我好幾百倍的人,他很會愛你的,你會過的非常幸福的。”


    “不,我不要和別人的幸福,我就要你!”


    我本是安慰的話語讓秋藝徹底淚奔了,她的眼中露出了一副本不該屬於十九歲少女的悲傷,一把摟住了我的脖子,傷心的痛哭,久久不能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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