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這道身影的一瞬間,我當下就愣住了。


    因為這個身影不是別人,他正是先前引起我注意的那個海盜頭目,“紅線帽”。


    此刻見最後剩下的人竟然是他,我心裏忍不住冷笑了起來。


    暗想薑還是老的辣呀,看來這家夥才是最怕死的,不過他的手下都死光了,剩下他一個人又有什麽用呢?


    我心裏暗自想著,偷偷看向了身下海盜手裏的那把槍。


    此刻我與“紅線帽”的距離能有三十米,這個距離我是肯定打不死他的,但我可不知道他能不能打死我,所以我一時間趴在爛泥地上不敢有絲毫的動作,生怕會引起他的恐慌,更怕他會在遠處給我補上一槍


    但是他剛才打飛我軍刀的那一槍著實把我嚇壞了,我不知道這家夥是打偏了,還是槍法奇準,這讓我一時間心裏惶恐不安,我趴在地上默默的算著距離,看著他一步步的向我靠近。


    還有二十米,這個距離我心跳開始加快,嗓子也開始變得幹癢難耐。


    我頭上的冷汗一滴滴順著額角流淌了出來,我不怕別的,就怕他會出其不意的對我發動攻擊,所以雖然我的眼睛是半眯著的,但我仍是一眨不眨的盯住了他扣在扳機上的手指。


    就在我們兩個距離還有十五米的時候,我聽見“紅線帽”的嘴裏在大叫著什麽。


    他說的是泰國話我一句也聽不懂,但理解起來,我想他應該是在喊我身下的這名海盜。


    當他沒有得到這名海盜迴應的時候,“紅線帽”又大叫著喊了一句,他應該是在罵我,還用槍比劃著我的身體。


    就我心情高度緊張,預感到他要開槍的時候,我猛地把身下海盜的屍體擋在了身前,同時快速翻身,抓起了地上的那把步槍。


    一時間我和“紅線帽”之間的槍聲大振,那夜空下的槍火,在我們二人之間不停的穿梭。


    由於是單手持槍,步槍強大的後坐力令我根本把持不住。


    我一口氣打出了十幾發子彈,也不知道有沒有擊中“紅線帽”,但他槍中的子彈,卻有很多都打在了我身前的屍體上。


    刹那間我被崩的滿身滿臉都是鮮血,在槍火的映照下,我不停的怒吼開槍,直到我打完最後一發子彈,我也終於認命的露出了一副苦笑。


    媽的,我輸了!


    如果還有下輩子的話,我一定找機會好好練練槍法!


    隻見我打光最後一發子彈的時候,“紅線帽”仍是完好無損的站在我的前方。


    他的身上連一個彈孔都沒有,這讓我很無奈,也讓他很驚喜。


    尤其是當他看見我空槍的樣子後,他嘴裏發出了一聲得意的大笑,飛跑過來踢掉了我手裏的槍,用他那滾燙的槍口,兇狠的瞄準了我的腦袋!


    看著他那一臉興奮的樣子,我心想你他媽得意什麽呢?


    老子今天晚上做掉了你十六個兄弟,這筆買賣不虧,我已經很賺了好嗎?


    我心裏鬱悶的想著,可能是我眼裏帶出的神情惹惱了他。


    “紅線帽”覺得這麽殺我不過癮,他調轉槍口,用槍托砸我的腦袋,等把我打倒在地上,他一把拽下了我身上的屍體,抓著我的頭發,將我拉了起來。


    這期間我試圖反抗,想要與他肉搏,用格殺術奪他的槍。


    但是這個孫子機敏的很,他可能覺得自己肉搏打不過我,他飛快與我保持距離,揮起槍托,第二次砸在了我的頭上。


    連續遭受兩次重擊,這一來我可徹底被打蒙了。


    我滿臉鮮血的倒在爛泥裏,任憑血液從頭上流下,就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一瞬間的迷茫,讓我想到了很多,我覺得自己這次恐怕是真的要完了。


    我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凱莉,我不知道她此時怎麽樣了,更不知道她是否能夠活下去,我隻是在心裏默默的祈禱,希望老天能夠保佑凱莉,讓她平安度過這次危機。


    我第二個想到的人是紅朵,我還記得與她的約定,我欠她一年的星巴克呢,不過現在看來,我恐怕是沒有機會請她喝了。


    我第三個想到的人是我的姑姑,這麽多年了我一直也沒有迴去看過她。我隻是逢年過節給她打去電話問候一聲,偶爾還會匯點錢給她,現在想來,我這些年可是夠混蛋的。


    人們常說死有輕於鴻毛重於泰山,我不知道我這種死法算什麽,隻是感到有些無奈可笑。


    我此時是多麽想和“紅線帽”再拚一次,可惜我的身體已經不聽使喚了,那強烈的疲憊感,和頭上的炸裂感,讓我徹底失去了抵抗能力。


    我知道自己現在就是魚,等著被人家隨意宰割!


    媽的,老子不服啊,我還沒活夠,太年輕了!


    就在我心裏無奈想著的時候,“紅線帽”又在我頭上重重的補了幾腳。


    他那牛筋底的靴子踹的我後腦“哢哢”作響,我整張臉被他踩進泥裏後,他又抓著我的頭發,再次將我提了出來,同時嘴裏說著我聽不懂的鳥語,對我怒吼著什麽。


    我身體搖晃著冷冷的看著他,攢足了所有的力氣,我對他說出了一句話:“呸,孫子,有種的給爺來個痛快,要不是老子沒練過槍,我非打死你不可!”


    見我吐了他一臉的口水,“紅線帽”怒了。


    他用手裏的步槍再次把我砸倒在地,隨後將我的身體擺成一副跪姿的樣子,他就拔出了背上的砍刀,作勢要砍我的腦袋。


    迷迷糊糊間我看著那把寒光閃閃的砍刀,心裏暗自在猜想這把刀夠不夠快。


    如果它夠快,那麽我是不是在人頭落地的一瞬間,能夠看見自己脖子裏噴血的“奇景”呢?


    我心裏好笑的想著,開始有些害怕了起來。


    人這一輩子,命就隻有一條,誰不怕死呢?


    但怕死又有什麽用呢,這就是命,上天安排的,路是自己走的。


    心裏一時間有些沮喪,我緩緩的閉上雙眼坐等死亡的來臨,可就在這個時候,我的耳朵裏突然聽見了一個女人的唿聲,那聲音在黑夜裏格外清晰,隨後就是一聲響徹海島的槍鳴。


    那“砰”的一聲槍響猛然把我驚醒,我詫異的順著槍聲看去,隻見一個身影在向我飛奔,而我背後舉刀的“紅線帽”,卻是滿臉驚愕的倒在了我的麵前。


    “紅線帽”死了,他的頭上有一個拇指粗的血洞,一槍斃命,正中眉心!


    “耿浩,你沒事吧,你怎麽樣了,迴話呀!”


    就在我愣愣的看著“紅線帽”發呆的時候,不遠處的那道人影已經飛奔著跑到了我的近前。


    那是凱莉。


    此時她全身上下髒兮兮的,臉上帶著淚水,手裏提著一把冒煙的ak47!


    娘的,原來是凱莉救了我,她的槍法這麽好啊,她怎麽從來也沒告訴過我呢?


    我愣愣的看著凱莉飛奔而來的樣子,我努力對她露出了一副笑容。


    我想要問她怎麽跑出來了,又想問她是怎麽找到我的。


    但這些話我此刻已經說不出來了,我隻感覺全身抖的厲害,隨後眼前一黑,就暈倒在她的懷裏……


    這個難忘的夜晚,讓我心神驚懼。


    我昏迷的這段時間,腦子裏不停的在做著一個噩夢。


    我夢見自己被困在了一個山洞裏,我怎麽也走不出去,我周圍全是鬼哭狼嚎的聲音,甚至還有不少滿身鮮血的人,在不停的追我,想要殺我。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我愣愣的看著所在的地方,發現凱莉竟然把我拖迴了山洞裏。


    此時凱莉不知道去了哪裏,我身上的傷已經被包紮過了,我滿身的鮮血和爛泥也被凱莉清洗幹淨,甚至我還穿了一套衣服,那是凱莉從死去的海盜身上扒下來的。


    愣愣的看著自己身上的這套衣服,我一時間心裏再次恍惚,輕聲的問自己我是有多久沒穿過這種布料做的衣服了。


    就在我看著這套迷彩服發呆的時候,洞口傳來了凱莉的腳步聲。


    她此時也換洗一新,穿著與我同樣的迷彩服。


    當看見我已經醒過來後,凱莉興奮的撲進了我的懷裏,她一臉溫柔的摩擦我的臉,眼圈發紅的對我說:“你昨天晚上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死了呢?”


    “竟說傻話,我不是活的好好的嗎?”


    我聽了凱莉的話,嘴裏輕聲的笑著,想起昨晚她救我的那驚豔一槍,我問她是怎麽找到我的,又是怎麽練出的這麽好的槍法。


    聽見我的問題,凱莉笑了。


    她說她在地下洞穴裏藏了很久,聽見島上槍聲密布,她就開始擔心我了。


    到後來槍聲逐漸稀少,她再也沒有心思繼續隱藏,想著大不了和我死在一起,她就偷跑了出來,在山林裏發現了很多被我獵殺的海盜,她撿了一把槍,一路跟隨著槍聲的方向找到了爛泥地。


    聽見凱莉如此有情有義,我笑著用手臂將她摟緊。


    我追問她的槍法是怎麽迴事,凱莉對我頑皮的一笑,她查看我頭上的紗布,對我說:“笨蛋,我不是告訴過你嘛,大家族裏的孩子從小就是要接受安全訓練的,槍法也是其中一項,我的手槍可比步槍準多了。”


    “靠,早知道這樣,當初在飛機上真該讓你動手。”


    我嘴裏說著,與凱莉同時笑了起來。


    我們兩個躺在舒適的幹草床上,相擁談笑了一個下午。


    當太陽偏西的時候,凱莉突然哭了,她哭的我莫名其妙,我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麽事情。


    看著我關切的眼神,凱莉親吻了一下我的臉。她依偎在我的懷裏,輕聲的對我說:“耿浩,對不起,我們……該迴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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