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已成為左道神兵級別的蒼鷹千裏眼風箏在高空盯梢,申應高根本逃不出楚歌的視線鎖定。


    其手臂斷了一截,身上也有負傷,狀態很差,此時很是狼狽。


    楚歌腳踩縱地金光靴,身法如遊龍驚虹,魔龍縱橫,快如飆風,以比申應高迅疾很多的速度追擊。


    遙想一年前,這申應高來橫州時是何等意氣風發,設下鴻門宴,無人膽敢不赴約,而今卻是惶惶如喪家之犬。


    對於這此前就已是結仇之人,眼下正是報仇的好時機。


    同時,楚歌心裏也有很多疑問,想要從對方身上得到解答。


    隨著距離不斷拉近,追到逐漸隻剩五十多裏路時,蒼鷹千裏眼風箏突然失去了申應高的蹤跡。


    “嗯?”


    楚歌有些詫異,眉心的剪紙蒼鷹眼幽光閃爍。


    蒼鷹千裏眼風箏在遠處高空盤旋,卻始終沒能鎖定尋到申應高的身影所在,甚至連對方的氣柱子都消失了。


    隻因下方有座山林,申應高自進入林中之後,便不見了蹤跡。


    楚歌略作估計,對方應當是傷勢發作又自覺已經安全,便在入林之後潛藏起來準備療傷。


    或是對方已經察覺了什麽,否則何以連氣機也收斂了起來,氣柱子都消失不見了蹤跡。


    他意識一動,蒼鷹千裏眼風箏俯衝下來一段距離,保持一個較低的高度觀察下方的一片茂密叢林。


    以蒼鷹千裏眼風箏的眼力,縱然是隔著枝葉茂密的樹枝間隙,也是能夠觀察清楚‘獵物’的蹤跡。


    然而這次卻是一無所獲,仿佛申應高入林之後便憑空蒸發了。


    他心中奇異,猜測對方應該是使了什麽秘技,當即迅速靠近過去。


    在到達林外之時,他打開蛇寶行囊,從中取出五個皮影紙人拋出。


    嗖嗖嗖——


    五個皮影紙人齊齊膨脹撐開,各個栩栩如生,形象不同,有頭發稀疏三角眼雷公嘴的老頭兒,有嬌媚動人眉眼精致的美婦人,皆是散發出靈神氣息。


    隨著楚歌五指分別彈動,五根肉眼難見的菌絲抖動震顫,霎時五個皮影紙人均是活動起來,邁步間身法詭異迅捷輕盈如無物,紛紛入林。


    “嘩——”


    他身上的披風倏然開始抖動起來。


    “嘿——柱子,是不是終於輪到小茜出馬了。”


    披風內懸掛的玄銅鐵人中,小茜傳意道。


    楚歌搖頭道,“不可冒進,暫時用不到你,讓紙人陣散開尋找目標。”


    他說著,撐開黑紙傘,進入隱靈體的階段,一陣淡淡霧氣從周身毛孔噴湧而出。


    刹那他的身影連同黑紙傘齊齊消失,開始向林子內深入。


    之所以做出這諸多手段,也是謹慎起見。


    畢竟申應高突然在林子中消失,楚歌也難保此人是否也是精擅匿蹤刺殺類的手段,正藏匿在陰暗處,準備對他發起雷霆一擊。


    他將本體隱匿轉為暗處,諸多紙人則處在明處。


    真有什麽危險,也很難第一時間降臨在他身上。


    就在楚歌搜尋申應高的蹤跡之時。


    凜海,萬晶島上金碧輝煌的神異門總部之內,一座高約九丈,毅然聳立於島嶼諸多建築組群之上的大殿之內,突然傳出了尖銳刺耳的響鈴聲。


    很快便有四名身強力壯的猛漢,將由精鋼玄鐵製成厚約一尺的兩扇鐵門推開。


    一名手持響鈴不住搖響的黑衣老者迅速穿門而過,在長廊中便發出了悲唿哀聲。


    “吉太上罹難身亡,靈神消亡了,靈神消亡了!”


    這聲音從廊道迅速傳開,很快便傳出建築內,傳達到分布周遭建築的諸多神異門眾耳中,頓時嘩然驚唿聲四起。


    四名推開門的力士也是色變,迴頭向大殿深處瞧去。


    卻見殿深處原本長明的六盞燈中,竟高有一盞長明命燈已是黯然熄滅了。


    “吉太上!”


    有親近之人悲唿,神異門內一片騷亂。


    這時,一道鎮靜浩大的聲音如擴散開的潮水,席卷傳來。


    “莫要慌!左右護法,帶吉太上的命燈來偉大的曜神前祭拜!”


    這聲音傳開後,騷亂場麵逐漸安定下來,逐漸恢複了平靜。


    與此同時。


    北海,海麵上漆黑一片,閃電像無數條亮得刺眼的銀蛇,從突臨暴風雨的海麵上一掠而過,轉瞬即逝。


    三頭異禽在暴風雨中掙紮,慌亂前行。


    突然其中一頭異禽之上,一名頭戴紫金冠的老者發出鯨唿海嘯般的恐怖唿吸聲,雙目亮如璀璨星辰。


    他張開雙臂緩緩抱攬,八方三十多丈的異力匯聚而來,逐漸在他身周構成一個巨大的罡勁護罩,好似一輪黑暗中初升的朝陽,綻放光芒。


    護罩將三頭異禽皆是容納其中,鱗光熠熠,波動的靈光,好似千萬條銀色的魚兒在海中跳躍嬉遊。


    陣陣高空罡風衝擊而來,令護罩激蕩著漣漪,但很快護罩便平靜光滑得如大理石般,莊嚴而平靜。


    三頭受驚的異禽安靜下來,載著三人迅速穿過暴風雨區域離去。


    另一頭異禽背上,身穿紅衣的青年哈哈笑道,“李長老,您的混元一氣功已修煉到混元如一顛撲不破的境界,可惜年紀大了無法列入十二異的行列,我看這江湖中的什麽十二異,都不會是你的對手。”


    那頭戴紫金冠的老者聞言,負手一笑搖頭道,“殿下謬讚了,十二異也是有強有弱,其中強者如那陳劍開,戰力可敵尋常極神境的前輩,憑借手中那把浩氣劍,就可從極神境前輩手中逃脫。


    弱者如昔日被你我聯手所殺的鞭異吳雲,隻是比尋常的靈神境中期更難纏些罷了.”


    老者說著,搖頭不屑道,“這十二異的名冊,也不過是天命宗搞得鬼,隻需年齡足夠年輕,實力又足夠強大,就可踏入,不代表是靈神境中最強的那一批人。


    殿下你也不必關注這些虛名”


    話說完,眼見衝出暴風雨的範圍,前方海麵已逐漸明亮,海麵似在燦爛的陽光下平平鋪開,微波起伏,明淨透徹。


    他豁然抬手散去周遭布置的護罩,平淡道,“這些許風暴,不及凜海盡頭的海淵天幕外圍十之一二,若是去了那裏,便是老夫也如履薄冰,舉步維艱”


    紅袍青年聞言頓感好奇,“江湖傳聞,海淵天幕之後,藏著另一方世界,一個元氣不曾跌落的世界,隻有去往那裏,才能避遭天地人三災,獲得踏入陽神境,甚至更強的機會”


    “那隻是傳聞,具體是否那般,千百年來,雲朝過後又大周,根本無人知曉。”


    一旁成熟健美的美婦人許長老搖搖頭,感慨道。


    “不過有個傳言,昔日那天下第一高手馮今宵便是從海淵中得到了寶物,因此才打破桎梏,化陰虛為陽實,突破陽神,武破天淵橫渡離去.”


    紅袍青年正欲相詢,突然三人齊齊感應到宗門腰牌有所反應。


    立即取出血色腰牌查看。


    卻見腰牌上赫然刻著一尊戴著頂宛如日冕般帽子的神像,麵部粗糲模糊,雙眼的位置有兩顆綠寶石,正散發瑩瑩光芒。


    “神諭!”


    三人看到綠光,均是心中一緊,立即將血色腰牌虔誠舉到眼前與眉心平齊。


    一股神意從綠瑩瑩的雙眼中投射到三人的眼裏,一段訊息進入心靈深處。


    “吉長老罹難!?”


    “誰,是誰殺了吉長雲?”


    三人均是身軀巨震,心中掀起軒然大波,神色間滿是不敢置信。


    這天下間,陰神老怪常伴有天地人三災,均是避世不出,或隱居凜海海淵,追尋那飄渺難言的陽神境界,祈盼有朝一日能神明不死,與世長存。


    故而,極神不出,靈神境強者便是每個頂尖大勢力能拿得出手的最頂尖戰力,死一個都是巨大的損失,甚至動搖勢力根基。


    如今,神異門五大靈神境強者,卻是死了一位,自然是無法接受的。


    “吉長老是協助真野王府奇士府的高手去圍剿飛龍霸刀關自在.”


    許長老許文姬喃喃道,“難道是那關自在殺了吉長老!?”


    “飛龍霸刀關自在.”李長老李常清眼神眯起,冷道,“他的實力已可堪比弱一些的十二異,曾一刀斬殺九戾宮宮主戾戀心,若是他的話的確是有可能。”


    紅衣青年怨怒道,“待我們這次龍淵山之行結束,便找到這關自在,將他的狗命獻祭給偉大的曜神!”


    茂密叢林之中,楚歌操控五大皮影紙人地毯式搜尋了許久,卻並未找到申應高的身影,也沒有遭遇任何襲擊。


    他心中頓感無比驚奇。


    “這申應高不可能逃出這片山林,也不可能真的憑空消失,肯定還藏在某處,靈神境老東西,果然是有些手段。”


    他思索片刻後,突然甩出五隻紙飛機,在叢林內四處滑翔,參與到搜尋中。


    與此同時,他開始操控五大皮影紙人在不同方位,持續釋放磅礴的靈神氣息威壓。


    試圖以這種方式刺激到藏匿中的申應高。


    而後放出小茜,觀察八方的動靜,以小茜對靈神波動的敏感程度,周遭一絲一毫的動靜都會被迅速捕捉到。


    隻要申應高在受刺激下有氣機波動,都難逃他遍布天羅地網的眼線鎖定。


    這一連串的操作過後。


    突然,其中一隻滑翔出去的紙飛機,敏銳觀測到了一縷不同尋常的氣息波動。


    盡管這氣息波動很快便斂去,卻依舊被楚歌迅速把握到。


    他記住方位,保持在隱身狀態,迅速接近過去。


    很快便抵達一處幽深老林子中。


    這裏地麵遍布枯葉枯枝,無比靜謐。


    “柱子,那地底下剛剛有不同尋常的氣息波動。”


    感知敏銳的小茜藏在披風後提醒到。


    楚歌微微頷首,靈神力量遍布八方。


    手指微動,菌絲震顫,五個皮影紙人從四麵八方圍攏而來。


    他操控其中一個皮影紙人推開地上的枯枝敗葉,頓時顯露出下方的一片腐植層和泥土地麵。


    表麵看去並無任何異狀。


    然而皮影紙人驟然一腳跺下去,一股異力從紙人足下爆發。


    泥土一陣詭異的波蕩,突然顯露出一個人來。


    此人麵容古挫,不是申應高又是何人?


    他此時臉如金紙,雙目緊閉,鼻孔和耳朵緊緊貼合,正處於龜息中的狀態。


    其一隻手持著另一隻斷裂的手掌續接在斷臂上,身旁兩側擺著神兵雙刀,腹部位置則是擺放著一個綻放靈光的小圓鏡。


    圓鏡中倒映出皮影紙人的身影。


    正當楚歌感到詫異之時,突然申應高的身影宛如破碎的玻璃般驟然崩潰開來,遍布蛛網般的裂縫。


    “轟!——”


    一條人影驟從破碎的玻璃中衝出,發出雷鳴般的怪叫,抓起地麵一把單刀便電掣般快速橫空掠過,刀氣縱橫。


    哧哧哧——


    距離最近的兩個皮影紙人當場撕裂崩潰開來。


    如此輕易得手,也是令申應高一怔。


    但他迅速聯想到之前董少泉撕裂的皮影紙人身影,頓時身法變改方向,朝著另一道皮影紙人所在的方位毫無畏懼突圍殺去。


    “嘭!——”


    那擋路的皮影紙人果真不堪一擊,一個照麵就被撕裂。


    但在這一刻申應高不喜反驚,渾身寒毛聳立,靈覺察覺到極其強烈的生死危機。


    他迅速後撤。


    唿——


    原本空無一物的環境中突然冒出五彩斑斕的光彩。


    楚歌的身影顯現而出,手持虎王鐧發起驚天動地的一擊,狠狠刺向申應高。


    強橫的勁力頓時吹得申應高全身衣衫向後飄飛,獵獵作響,隻感到一股驚人的壓力當胸襲來。


    他心中悲苦,別無選擇,收攝心神長嘯一聲,四尺長刀,閃電擊出,帶起一片寒芒。


    其長刀在空中依循一條奇怪的曲線軌跡,不過轉瞬,刀勢便驟然加速,帶起四周近二十丈的異力更趨強勁。


    遠遠看來,不過是刀光一閃。


    一聲霹靂爆響伴隨火花電弧炸裂。


    刀鐧相擊,爆發一種絕非金屬相觸那種應有的聲音。


    一圈恐怖的異力衝擊波壓縮成環形擴散八方。


    申應高突然悶哼一聲,猝不及防,隻覺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幾乎將他僅存的手臂轟斷,身形向後暴退,麵上一片灰白。


    “這是什麽力量!?”


    他雙目不可置信看向對麵突然體型暴增,宛如未知般恐怖的楚歌。


    對方不但擁有恐怖的速度,竟還擁有如此恐怖的力量?完全不懼與他硬碰硬,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轟!!——


    就在這刹那間,楚歌那化身後遍布黑色鱗甲的手臂已再度揮拳轟來。


    一拳揮出,沛然雄渾的拳勁如同利劍般切開前方的空氣,化作一條咆哮白虎,直衝申應高的麵門轟來。


    申應高隻覺得前方勁風撕裂,空氣爆炸,鐵拳似泰山壓頂般砸來,殺氣嚴霜,使他整個人如入冰窖,唿吸不暢。


    他奮力狂吼,鼓舞鬥誌,單刀劈出,攔截身前。


    矗轟一聲!


    二人攻勢激烈相撞,如同響起一陣驚雷,強大的氣勁波動將四周枯葉樹枝悉數震散撕碎。


    天地忽爾停頓,單刀脫手飛出。


    申應高痛唿一聲,身軀‘嘭’地跪地,被一隻鐵拳狠狠錘擊在了肩上。


    頓時‘庫哢哢’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骨骼爆響。


    申應高肩部乃至半個胸膛,都被這一拳的巨大力量搗碎爆開,鮮血炸成血霧。


    還不待他作出更多反應,閃爍五彩斑斕之光的虎王鐧,已是橫亙在他頭頂,虎王鐧柄處的虎頭,雙目散發殘忍邪異的綠色瑩光。


    申應高雙目瞪大,心中的絕望幾乎達到極限。


    但在虎王鐧懸停的那一刹,他又仿佛看到了希望,頓時心知,對方可能還想從他身上知道或挖掘出什麽。


    他強忍身軀幾乎要散架般的劇痛,仰首目光驚恐看向居高臨下俯瞰他的楚歌,那一張遍布黑色鱗片的冰冷麵龐,以及充滿煞氣的金黃豎瞳,令人發自心底的直冒寒氣。


    “不要殺我,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可以告訴你.”


    他觳觫驚顫,語氣艱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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