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雨雪少,葉子喜歡的霏霏細雨和飄飄白雪都沒光臨。臨近臘月了,往年白雪皚皚的銀白世界遲遲沒到,幹燥寒冷的天氣讓人煩躁。

    葉子此時目光呆滯的坐在黃漆班駁的破舊鐵窗前,看著樓下像螞蟻一樣忙碌的黑色人影,心裏泛湧起陣陣悲傷,她細小悲傷的抽泣聲讓人聽了心裏發酸。世界上最疼愛自己的媽媽前天已經在醫院裏去世了,留下了孤苦伶仃的葉子在這個現實的世界裏,葉子不知自己以後的路怎麽走下去。家裏為數不多的積蓄為媽媽治病已經全花光了,最近的花消還是媽媽所在配電室的姐妹們一起給湊上的。她現在手裏隻有一百元錢和媽媽臨死前留給自己的一條帶著一個小金狗的黃金項鏈。

    怎麽辦?對於還是高三學生的葉子來說,媽媽的離去是她最大的不幸。項鏈是媽媽留給自己唯一的物品,雖然能賣些錢,但葉子是絕對不會賣的,她看到項鏈就如同看到了媽媽。這一百元錢自己節省著花也就能維持半個月,難道真如媽媽臨死前囑咐的一樣,去找那個忘恩負義的爸爸?執拗的葉子一想到“爸爸”這個詞,她的恨意就從心底一下子升起來。是啊,“爸爸”這個詞對別人來說是親切熟悉的,對從來沒有見過爸爸並且從小就生活在“沒爸爸的私生女”陰影下的葉子來說,“爸爸”就是“無情”,“爸爸”就是“仇恨”。

    外麵的風透過密封不嚴的老式窗戶擠進了本來溫度就不高的屋裏,葉子不禁把自己身上那件有些褪色綠色羽絨服使勁往下拉了拉,然後,兩手抱著肩膀繼續哭泣。此時,葉子對自己的將來感到迷茫。

    從上周起,葉子就一直在醫院裏陪伴著病重的媽媽。那個慈眉善目的老醫生伯伯神色沉重的告訴葉子:“孩子,多陪陪你媽媽吧,她想吃什麽就吃什麽。等她神智清醒的時候就多與她說說話,她的日子不多了。我不想隱瞞她的病情,殘酷的現實你早晚要麵對,趁你媽媽還清醒,多與她聊聊。”葉子聽了,心裏頓時酸漲起來,眼裏的淚水無聲的簌簌流滿了她那清秀的麵龐,她抽泣著緊緊咬著下嘴唇,懂事的點著頭。

    從小學起,葉子就在礦上的子弟學校上學,媽媽在礦上的配電室上班。每天,葉子總是在媽媽溫柔的唿喚聲中醒來,第一眼看到的總是媽媽那漂亮慈祥的笑容,葉子心裏感覺甜甜的。

    葉子第一次與媽媽有隔閡是在上小學三年紀的時候。記得那是一個夏天炎熱的午後,葉子睡完午覺拿上媽媽為她準備的冰鎮酸梅湯,精神抖擻的去叫靜靜一起去上學。當她走到靜靜家那黑色木質大門口時,聽到了與媽媽一起在配電室工作的靜靜媽媽正在大聲嗬斥著靜靜:“以後,你少與葉子在一起。她媽媽不是什麽好東西!是與野男人生下的她。葉子以後也好不到那裏去,你沒看到她一直沒有爸爸嗎?如果我發現你還與她一起玩,我就把你的屁股打成八半!聽到了沒有?你再給我重複一邊。”靜靜媽媽的話像針一樣尖銳,句句讓葉子感覺心痛。她甩手扔掉了手上的酸梅湯,大聲哭著向媽媽上班的地方跑去。她要媽媽給自己一個明確的答複,她是不是野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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