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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最後的黃巾(四)


    按理來說,白波黃巾若是按兵不動,江哲自然是心生疑竇,然而眼下,白波黃巾猛攻汜水關三日,江哲卻仍是憂心重重……


    無他,不過是心生警示罷了!


    相信無論是張白騎也好,江哲也罷,兩人都明白,汜水關地勢險要,除非十倍於兵馬,否則如何強攻得下來?


    難道張白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借此將白波黃巾托付?


    嘿!這江哲可不信!


    張白騎,豈是輕言放棄之輩?!


    隨著日落西山,徐徐落下,又是一日過去了,而同時的,關外傳來一陣“嗚嗚”的鳴金聲——白波黃巾終於收兵罷戰。


    望著大舉退兵而去的敵軍,汜水關守將鍾繇拄著寶劍長長鬆了口氣,繼而轉身望了不遠處一眼,待望見那身穿青衫立於城牆之上的江哲時,麵上露出濃重敬意。


    “司徒,敵軍退兵了……”


    “唔,是啊,”江哲點了點頭,扶著城牆望著關外徐徐退去的白波黃巾,麵上滿是憂心之色。


    “司徒!”遠遠傳來一聲唿喚,大將徐晃大步走來,笑著喊道,“今日我軍又是一大勝啊!”正說著,他卻望見了江哲麵上的憂慮之色,詫異問道,“司徒,敵軍既已退去,司徒為何仍是……”


    江哲張張嘴,卻是欲言又止,搖了搖頭迴顧鍾繇與徐晃說道,“鍾將軍,派人清點一下我軍將士的傷亡情況……”


    “是!”鍾繇拱拱手,環顧一眼四周,喚來一名副將說道,“去,清點一下將士傷亡!”


    “諾!”那副將受命而去。


    望著那副將匆匆奔下城牆,徐晃自然是心思縝密之人,細細一想,上前猶豫說道,“司徒莫不是認為賊軍另有詭計?”


    “唔,”眺望著遠處白波黃巾退兵時的慘象,江哲皺眉說道,“按理來說,張白騎不該用強攻之法……去歲他十餘萬兵馬亦攻不下此險關,今日竟派那馬超領區區兩、三萬兵馬前來……我思其中,恐怕有些不妥……”


    鍾繇聞言一愣,好似想到什麽,低聲說道,“莫不是想拖死我等?”


    “不無可能!”江哲皺眉說了句,繼而迴顧二將道,“傳諸文武前去關中府邸議事!”


    “是!”鍾繇與鍾繇重重一抱拳。


    在江哲想來,眼下張白騎雖是瀕死一擊,不過他卻不信,張白騎會將關外這數萬白波黃巾精銳盡數賠上……


    張白騎仍欲取兗、豫兩州自重,然而要踏足兗、豫兩州,隻有兩條路可走!


    其一是汜水關,其二,便是滎陽!


    這才是江哲心中憂慮之處!


    去歲張白騎引軍兵犯汜水關時,雖江哲麾下兵馬不多,然而中牟、長社等地皆布滿重兵,為防萬一,江哲更是調了李通與張繡去守滎陽,更有劉備麾下關羽、張飛等猛將相助,諸路兵馬一同施為,這才叫張白騎含恨收兵。


    然而眼下,曹軍方才在赤壁大敗,四十萬大軍毀於一旦,治下八州作亂頻繁,已經無法再調出許多兵馬來,往日江哲帳下人才濟濟,恍如趙雲、於禁、李典、樂進、徐晃、張遼、夏侯惇等善戰之將,眼下也隻剩下徐晃與曹純,其餘皆受命鎮守一方,就連江哲心腹愛將、鎮南將軍趙雲,亦被派往油江口——能用的人才,還是太少了,少得曹操不得不厚顏將從江哲的西征軍抽調將領,以防止東吳、幽州,並各州叛亂。


    而叫曹操、江哲引以為傲的西征軍,經曆赤壁大戰之後,也是元氣大損,徒設編製而已,能堪稱精銳的,隻有虎豹騎!


    劣勢啊!大大的劣勢啊!


    立在關中府邸大堂,江哲抬頭望著懸掛於堂上的牌匾,長長歎了口氣。


    “踏踏踏!”忽有一陣腳步聲傳來,打斷了江哲思緒,迴過頭來,卻見賈詡笑嗬嗬地拱拱手,口中喚道,“司徒,諸位文武已至!”


    江哲環視一眼,見鍾繇、徐晃、曹純、曹昂、陳到、賈詡、司馬懿並諸多副將已悉數來至,微微一笑,拱手說道,“這三日,辛苦諸位了!”


    “叔父哪的話!”搶著說話的,肯定是曹昂無疑,跟了江哲許久,他自是明白這位叔父的脾性,咧嘴一笑,找了末尾一個座位坐下,叫身旁的陳到連連瞪眼示意。


    江哲自是不以為意,微笑抬手道,“諸位請坐!”


    “多謝司徒!”眾人依次入座,文官以賈詡為首、司馬懿次之,武將以鍾繇為首、徐晃次之,至於曹昂與陳到,兩人坐在末位。


    說起來,前兩日議事之時,鍾繇連番推辭不敢如此入座,也是,擺著曹操長子在此,他如何好坐得那首位?


    不過曹昂一聲‘叔父’,卻是叫鍾繇極為受用地領下了,說起來,鍾繇與曹操也是舊時,隻是不像江哲那麽時常在曹操身旁罷了,確實受得曹昂一聲‘叔父’。


    待吩咐了府中兵士上了一杯清茶,江哲舉杯說道,“近日諸位辛苦,我看在眼裏,不過張白騎仍未退兵,我等仍需謹慎,如此,且以茶代酒……”


    “理當如此!”鍾繇笑著點點頭,伸手接過兵士遞上的茶水,忽然麵色微變,好似觸到了傷口,臉色發青。


    江哲一見,急忙問道,“鍾將軍不礙事吧?”


    “不礙事不礙事,”鍾繇連連擺手,自嘲說道,“說來可笑了,竟被一支流矢射中……”


    “嘿!”曹昂偷笑一聲,引來江哲與陳到一記白眼。


    “好了,”飲了一口茶水,江哲將茶盞放置一旁,麵色凝重說道,“茶也飲了,我等且言規正傳……近日來,張白騎麾下大將馬超領三萬兵馬屢屢強攻我汜水關,諸位覺得,其中可否有些蹊蹺?文和,且說說你的看法!”


    “是!”得江哲相唿,賈詡會意,起身稍稍一理衣袖,出列溫和說道,“門下以為,司徒所慮不差,門下亦覺得張白騎此舉有些蹊蹺……”說著,他轉向鍾繇、徐晃、曹純等將領,皺眉說道,“諸位將軍,在下這幾日派出諸路探馬,已大致得悉敵軍軍力布置……”


    “當真?”鍾繇一臉欣喜。


    “是的將軍!”賈詡微微一笑,迴顧一眼司馬懿,司馬懿撇撇嘴,無奈起身,從懷中取出一張行軍圖,屋內眾人一見,紛紛圍了上去。


    “諸位,”用手指逐一在行軍圖上點著,賈詡一麵口中說道,“張白騎七萬大軍,眼下已兵分五路,一路為主,其餘四路為次……張白騎自領中軍按兵不動,屯紮在關外三、四十裏處,便是這裏!”


    “唔,”徐晃點點頭,隨即又憂慮說道,“三十裏啊,說遠不遠、說近不近……”


    “對,”讚許地望著徐晃點點頭,賈詡繼續說道,“便是張白騎按兵不動,我等才無法得知他意圖,張白騎此人,精通兵法,此事不假……偏師四路,一路我等已經見到了,便是馬超那一路,大致是兩萬餘兵馬,連日來頻頻強襲我汜水關,意圖不明!”


    “這還意圖不明?他自是想攻下我汜水關咯!”陳到有些愕然地抬起頭。


    “嘿!”身旁曹昂取笑說道,“叔至,若是兩萬餘白波黃巾便能取我汜水關,那其七萬兵馬豈不是能橫掃兗、豫?”


    “額……”陳到聞言自是一愣。


    此子才思敏捷!


    “不錯!”賈詡讚許地點點頭,繼而沉思說道,“兩萬餘兵馬自是攻不下此關,但是張白騎卻叫他這麽做,其中恐怕蹊蹺……”


    話音未落,那麵司馬懿冷笑說道,“蹊蹺?不過是為吸引我等注意罷了,三歲小兒皆知!”


    賈詡張張嘴,轉頭狠狠一瞪司馬懿,冷笑說道,“仲達說的不差……”


    司馬懿一愣,頓時醒悟過來,避開賈詡視線,低頭望著行軍圖,旁邊江哲搖搖頭說道,“好了好了,文和,其餘三路呢?”


    賈詡這才罷休,逐一在行軍圖上一點,口中說道,“那三路偏師,一路在關南三十裏,也就是這……一路在關東北三十裏,也就是這!”


    “咦!”賈詡言到此處,卻見鍾繇一望行軍圖,一臉詫異說道,“若是我沒記錯的話,這裏是……”


    “對!”賈詡點點頭,滿懷疑惑說道,“據來報探馬言,此地有不少百姓村落……往來張白騎於百姓秋毫無犯,不曾征兵、征糧,今日卻派軍前往此處,有些怪異!”


    “莫不是賊軍糧草不多?”徐晃抬頭,詫異說道,“末將以為,張白騎方才對漢中用兵,糧草所耗自是巨大,是故,不得已之下……”


    “按理說來不無可能,不過在下……”說著,賈詡搖搖頭,指著行軍圖上最後一處說道,“最後一路兵馬,據來報將士言,乃是朝滎陽而去!”


    “什麽?”此言一出,屋內諸人皆驚,其中鍾繇更是麵色大變,急聲說道,“賈長史可是探清楚了?賊軍當真望滎陽而去?”


    賈詡點點頭,迴頭望了江哲一眼,卻見麵色如常,望著行軍圖淡淡說道,“文和,說說你的看法!”


    “是!”微微一拱手,賈詡正色說道,“諸位,在下以為,張白騎意圖,不過是兗、豫兩州,即便是說,要麽他取汜水關、要麽他取滎陽,借此踏足兗州!是故,在下認為,馬超那路兵馬,不過是‘佯攻’,莫要看他攻得狠,卻不是張白騎真正意圖所在……在下深思過,張白騎要麽是叫馬超拖住我等,暗中取滎陽;要麽是故意叫我等知道他欲襲滎陽,叫我等分兵,他好借機攻下汜水關……”


    “廢話!”司馬懿暗暗嘀咕一聲。


    “張白騎在做勢啊!”江哲皺眉說了句,望著賈詡問道,“文和,依你之見,他張白騎是取此關,還是取滎陽呢?”


    “這個嘛,”賈詡聞言,籌措良久,搖頭說道,“慚愧,此次門下亦是猜不到張白騎意圖,不過按理來說,張白騎去歲被司徒死死擋在汜水關外,眼下他陽壽將近,理當會避過司徒……說不好啊!”


    避開麽?


    江哲暗暗歎了口氣,腦海中不由迴想起前幾日在關外與張白騎把酒約定的情景,迴想起張白騎一言一語,搖頭說道,“我倒不認為張白騎會懼我,故而轉道襲滎陽……仲達!”


    “在!”猛然被江哲一喚,司馬懿心下一驚。


    “說說你的看法!”


    “啊?”隻見司馬懿愣了愣,環顧一眼望著自己在眾人,猶豫說道,“賈大人所言極是,在下附議……”正說著,他卻望見了來自賈詡的輕蔑眼神,心下大怒,拱手說道,“不過在下仍有一些不同看法,兵法雲,虛虛實實、實實虛虛,保不定張白騎是故弄玄虛,其真正目的,仍在此關呢?”


    嘿!心高氣傲不經激!


    心中暗暗一笑,賈詡冷著麵色,淡淡說道,“哦?繼續說!”


    哼!


    輕哼一聲,司馬懿對屋內眾人拱拱手,正色說道,“在下亦不確定張白騎意圖,且妄加評斷一番……馬超這路,無疑,佯攻偏師罷了,不必多慮;屯兵於附近村落那路,亦不過是叫我等以為賊軍軍中缺糧,詐計也!屯兵於關南三十裏的那裏兵,在下以為,不外乎是接應其各路兵馬,且看他毫無動向便知,亦不足為慮,我等真正該在意的,便是那路前往滎陽的兵馬,看他何人掌軍,軍中弓、騎、步配置如何,每日行程幾何,借此推算張白騎是否是欲襲滎陽!”


    “仲達大才!”江哲聞言動容,迴顧賈詡說道,“文和,那路兵馬何人掌軍?軍中配置如何?日程又是幾何?”


    “這個……”賈詡此刻也是望著司馬懿發愣,問言猶豫說道,“何人掌軍、軍中配置這個恐怕難以探到……”


    “那麽日程呢?”


    “啟稟司徒,此乃前日來報,今日尚且不知,且需等斥候將士來報,不過,馬超派重兵屯於關外不遠處,要傳報入關,恐怕不是那麽容易,前日,二十餘人斥候,僅有一人死命突入關中,然也是身中數箭……”


    “這樣啊……”江哲微微有些失望,忽然屋外傳來一聲大喊,“大人,大人,急報至!”


    隻見江哲麵色一變,抬手喝道,“速速進來!”


    隨著江哲的應允,一名曹兵聞聲而入,隻見他雙唇青白、身上髒亂不堪,一入屋內,便叩地氣喘籲籲稟道,“啟稟司徒,啟稟諸位大人,小的奉命前來……”


    “莫急莫急,”望著那士卒氣喘籲籲的模樣,江哲反到靜下了神,端著一杯清茶遞給那曹兵,微笑說道,“起來吧,且飲口茶水,順順氣,慢慢說!”


    “多……多謝司徒!”那曹兵受寵若驚,顫抖著接過茶水一飲而盡,繼而深深吸了口氣,抱拳說道,“什長叫小的前來稟報敵軍動向,賊軍五路兵馬,皆無絲毫異動……”


    “毫無異動?”江哲聞言一愣,繼而想到什麽,急聲問道,“敵軍乃有一路兵馬前往滎陽而去,卻也是毫無異動?”


    “是的,司徒,那路兵馬不知為何,接連三日屯紮在原地,不曾有絲毫動向,不過守衛倒是森嚴,我等隻敢遠遠圍觀……”


    “既然是遠遠圍觀,可曾看得仔細?若是敵軍使得個金蟬脫殼之法……唔,假意按兵不動,暗中卻望滎陽而行……”


    “不會的,司徒,我等好多弟兄都暗中守著呢,錯不了的!”


    “哦,這樣啊,辛苦你等了,”拍拍那士卒的肩膀,江哲心中充滿疑慮,迴顧屋內眾人說道,“他張白騎竟不欲取滎陽,這倒是奇怪了,他到底想做什麽?難不成就單靠馬超那三萬兵馬取下此關?”


    鍾繇聞言,嗬嗬一笑,見那士卒還立在屋內,揮揮手說道,“辛苦你了,你且下去吧!”


    “諾!”那斥候聞言抱拳,躬身而退。


    “且慢!”就在此時,一直上下打量著那士卒的賈詡忽然喊住了那名士卒,疑惑問道,“我且問你,與你同行者,有幾人?”


    “唔?”隻見那士卒愣了愣,詫異說道,“大人,僅小的一人啊!”


    “一人?”賈詡愣了愣,古怪說道,“這麽大的事,僅派你一人前來?”


    “哦,”那士卒聞言恍然,連連搖頭說道,“大人誤會了,我等一什人皆受命前來稟報此事,不過什長見敵軍守在關外,為防萬一,便叫我等二十餘人分成二十餘路前來,即便是有弟兄不慎被敵軍所殺,也能及時將此事稟報諸位大人……”


    “……”江哲聞言,暗暗歎了口氣,卻聽賈詡點頭說道,“原來如此,不過恕我冒昧,眼下關外敵軍雖退兵,卻仍有不少探馬、暗哨,我見你衣甲雖是淩亂,卻無絲毫血跡……你可遇到敵軍?”


    “哦,”那士卒恍然,抱拳恭敬說道,“啟稟大人,小的走的是山林小道,不曾遇到敵軍!”


    “山林小道?”賈詡聞言一愣,隨即便是一驚,急聲問道,“何為山林小道?”


    “唔?”隻見那士卒詫異地望了一眼賈詡,迴答道,“便是直通關後的那一條啊,雖說有些兇險,不過小的本就是獵戶出身,倒是無懼於此,總好過在敵軍眼皮底下強行闖入……額,小的不會說話,請大人恕罪!”


    賈詡哪裏還顧得上那士卒,麵色驚疑迴顧鍾繇說道,“鍾將軍,這汜水關,還有一條山道?”


    “這……”隻見鍾繇張張嘴,結結巴巴說道,“末……下官奉命守衛汜水關,從未聽從有何山道啊?”看來,他也知道其中兇險。


    江哲對視一眼,賈詡迴身問那士卒道,“當真有一條山道?你又是如何得知?”


    隻見那士卒抱抱拳,恭恭敬敬說道,“迴大人話,小的原本便是此地獵戶出身,後來黃巾賊叛亂,這才流落他鄉,幼年時,小的曾隨家父一同上山狩獵,借此為生……”


    “那山道情況如何?唔,兇險如何,又能行得多少人馬?”


    “這個……”那士卒愣了愣,細細一想說道,“那山道極為隱秘,非是本地人士恐怕不知,唔……其中多有兇險,若非是熟悉之人,恐有喪命之禍!”


    賈詡迴頭一望江哲,便見他對曹純說道,“子和,帶上他,並百餘虎豹騎,前去探探那山道!”


    “是!”曹純抱拳應命,帶著那士卒下去了。


    或有徐晃在旁說道,“司徒,照這麽說來,假稱前往滎陽的那路兵馬,亦不過是一支疑兵?”


    “這個……說不好,”隻見江哲搖搖頭,忽然走迴自己席位,從懷中徐徐取出龜甲。


    這一次,江哲整整算了數個時辰,直到星空高掛,戌時將近,直到屋內眾人饑腸轆轆……


    “唉,”微微歎了口氣,曹昂對身旁的陳到使了個眼色,低聲說道,“我說叔至,我等還要在這待多久?”


    陳到聞言皺皺眉,轉過頭來,低聲正色說道,“叔父未曾叫我等退離,我等豈能輕離?”


    望著陳到那一本正經的模樣,曹昂翻了翻白眼,無奈說道,“罷罷罷,餓死我算了!”


    就在這時,主位上的江哲傳來一聲歎息,叫在座的諸人猛然抬頭,賈詡更是起身上前問道,“司徒,可有……可有何發現?”


    隻見在司馬懿暗中注視下,江哲緩緩搖了搖頭,揉了揉發酸的眼睛,皺眉說道,“如前兩日一般,張白騎擾亂了天機,我算不到他……”


    “哦,”賈詡點點頭,忽而說道,“司徒,為何不算算那路假欲前往滎陽的兵馬?斥候來報,此路兵馬不下於兩萬,門下覺得,作為疑兵,恐怕是有些大才小用了……大戰之際,他張白騎如何會將整整兩萬兵馬作為疑兵呢?”


    “這……”江哲愣了愣,皺眉說道,“若是張白騎有心戒備,恐怕此事不易……”說著,他又搖搖頭,自嘲說道,“罷罷罷,且再試一試!”


    “還要試啊?”屋內不遠處,曹昂瞪大著眼睛一臉無奈。


    然而這次倒是快得很,前前後後不過一刻,便見江哲按著那龜甲皺眉想著什麽,忽而抬頭說道,“諸位,我等且先去用了飯!”


    次日醜時,洛水東南、亦是汜水關東南三十五裏處,黃巾軍大將陳丘營寨!


    “將軍!將軍!”


    “何事大唿小叫,進來!”帳內正飲酒的陳丘皺眉大喊一聲。


    隻見麾下心腹護衛匆匆而入,抱拳說道,“啟稟大帥,廖將軍派人前來我軍營寨……”


    “哦,知道了,”陳丘淡淡說了句,抹了抹油膩的手,起身取過案旁佩劍。


    “咦?”那護衛心中有些疑惑,詫異問道,“將軍莫不是知道廖將軍會派人前來此處?”


    “哼!”隻見陳丘嘿嘿一笑,用手抹了抹嘴邊的酒漬,大笑說道,“知道?如何會不知道?老子三日前就知道!哼,若不是老子,你等還得走得那三日的冤枉路!”


    “冤……”


    “嘿嘿!”陳丘拍拍自己心腹護衛肩膀,咧嘴笑道,“走!若是此事成了,日後……嘿!”


    “將……將軍?”


    大步踏出帳外,迎麵而來的一股寒風叫陳丘縮了縮脖子。


    “娘的!”低聲罵了一句,陳丘抬頭一望天際,卻見方才仍是星空萬裏的天際,眼下卻僅有一顆星辰,而且是忽明忽暗,隱隱欲墜……


    “見鬼!”


    “將軍?”身後護衛詫異地喚了一聲。


    “咳!”隻見陳丘咳嗽一聲,招手說道,“傳我令,叫將士們集合!”


    “諾!”


    不得不說,這陳丘不愧是白波黃巾軍大將,確實有一番治軍本事,僅僅半個時辰,陳丘便帶著兵馬拔營了,分兵兩路,一路朝北,叫麾下副將引一萬五千兵馬望汜水關前與馬超匯合,一路朝東北,望深山而去……


    子時得悉,醜時動兵,就算江哲有千般本事,也無法來得及布下防禦,這才是張白騎的意圖。


    什麽強攻也好,轉道望滎陽也罷,皆是疑兵罷了,張白騎真正的目的,便是欲想兩麵夾擊,攻下汜水關!


    避開江哲?


    或許在以往,張白騎確實有些畏懼江哲,畏懼江哲那奇門遁甲之術,不過那也隻是為了麾下的白波黃巾,而張白騎個人,不懼於天,不懼於地,又豈會畏懼江哲?更別說眼下此人陽壽已盡……


    成,則白波黃巾趁機取事天下;敗,便說明黃巾氣數已盡……


    在張白騎想來,雖說馬超那路算是‘佯攻’,不過也能叫曹兵疲敝不堪,難以複戰,剩下的,僅僅是算計江哲罷了,在五、六萬大軍聯合、兩麵夾擊下,他汜水關豈能久保不失?


    張白騎算盡了諸事,卻唯獨遺漏了一點,在這個世道上,除了氣運,還有運氣之說,雖說飄渺無際,可確實是存在的……


    陳丘按著賈詡與江哲的猜測,沿著那偏僻山道往汜水關後而行,同時,為掩蓋此軍動向,馬超亦同時出兵強襲汜水關,意圖引開曹兵注意,叫他們不至於發現關後的動靜,然而即便是如何,仍然無法叫陳丘逃脫覆滅的命運……


    唔,是的,不能!


    因為眼下出現在陳丘麵前的,是虎豹騎!


    “……”望著那幾員立在山道之上的人影,陳丘張張嘴,環顧一眼四周山林,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


    “伏……伏兵?”


    “伏兵?”對麵虎豹騎領頭將領哂笑一聲,一揚長槍笑道,“我虎豹騎,還需要伏擊你等麽?”


    “虎……虎豹騎?”陳丘一陣慌亂,意欲退兵,卻發現在此綿延的山道上,自己麾下八千兵馬排了整整兩三裏地,又哪裏能調度得過來?


    “弟兄們!”隻見那虎豹騎頭領嘿嘿一笑,揚槍一指陳丘,厲聲喊道,“殺!”


    山道險峻,多有懸崖峭壁,擺在陳丘麵前的,沒有所謂的火箭亂射,也沒有所謂的伏擊,有的隻有虎豹騎,單兵能力還遠在陷陣營之上、不遜呂蒙解煩軍幾分的虎豹騎,有‘三人搏虎’勇名的虎豹騎!


    就像那頭領說的,虎豹騎,不需要伏擊!


    望著迎麵而來,無數兇神惡煞的‘黑甲步兵’,陳丘雙眼瞪大,怒聲大吼。


    “張白騎,你唬我!”


    天空之上,僅有一顆星辰隱隱欲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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