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領導,門口有個叫閆埠貴的小老頭要見您。”


    楊軍正在假寐,聽見下麵的人匯報,瞬間睜開了眼睛。


    “閆老西怎麽找上這來了?”


    楊軍嘀咕了一句,然後揮手道:“讓他進來。”


    完了之後,他對孫招財道:“換壺好茶。”


    過了不大一會兒。


    警衛員就領著一個須發皆白的小老頭過來了。


    好長時間不見,三大爺明顯比以前老多了。


    走路一顫一顫的,似乎一陣風就能把他刮倒在地。


    三大爺的佝僂著,頭上的頭發稀疏,眼眶上帶著一個用醫用膠布裹著的老花鏡。


    “軍子。”


    看到楊軍,三大爺隔著老遠就開始跟他打招唿。


    楊軍見狀,起身,眯著眼睛笑嗬嗬的看著他。


    “三大爺,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您怎麽到我這兒來了?”


    三大爺聞言,笑的嘴巴都咧到耳根後了。


    他不停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嘴裏時不時的發出嘖嘖的聲音。


    “敞亮,大氣,優雅。”


    “軍子,你這可是塊風水寶地啊,嘖嘖,不愧是當大領導的。”


    楊軍上前迎了兩步,扶著他坐下。


    “三大爺,瞧您說的,又開始拿我打趣了。”


    三大爺聞言,擺擺手道:“沒打趣,三大爺我是實話實說而已。”


    三大爺指著院子裏的建築布局道:“瞧瞧您這院子,這布局,這用料,有山有水的,一看就是經過大師看過的。”


    楊軍聞言,臉上禮貌性的保持微笑。


    三大爺閆埠貴就好這口,他也不急,陪著他閑聊。


    “哎呀,這可不老少花錢啊,我覺得怎麽著也得過億了吧……”


    看著三大爺依舊滔滔不絕的樣子,楊軍打斷道:“三大爺,喝茶。”


    “好好好。”


    三大爺端起茶水,抿了一小口,突然眼睛一亮,衝著楊軍不停地點頭。


    “好茶啊,還是你軍子會享受。”


    “哈哈,要是三大爺喜歡,迴頭走的時候我給您帶上一斤。”


    “喲,真的?”


    三大爺一聽,兩眼放光,雙手合十,不停地道謝。


    楊軍也不廢話,給孫招財使了個眼色,讓他去拿茶葉。


    “對了,三大爺,您今天來是……”


    “哦,瞧我這記性。”


    三大爺拍了拍腦袋,一臉懊悔道:“上了歲數了,囉裏囉嗦的,竟然把正事忘了。”


    “是這樣的,軍子,這不前段時間,有個開發商要開發老宅子,想著收購這一片的房子。”


    “他來找我幾次,想要高價錢收購您的四合院,我知道您不會賣的,所以就明確表示給再多的錢也不賣。”


    楊軍聞言,點點頭道:“三大爺說的沒錯,給再多的錢也不賣。”


    三大爺現在還住在大宅門裏,幫著楊軍看著房子。


    當然,楊軍也不是白讓他幫忙,每個月都開他一些工資。


    “後來怎麽樣了?”楊軍問道。


    三大爺聞言,拍了一下大腿,臉色憤怒道:“我明確表示不賣了,他非但不死心,明知不行就來暗的。”


    “這不,他三天兩頭的派人過來搗亂,指使地痞流氓往老宅子裏潑大糞,扔石頭,扔死狗死雞什麽的,這不你三大媽實在受不了了,這才讓我來找你。”


    “還有這種事?”


    楊軍聽了,氣得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他背著雙手在岸上走來走去。


    “真是老虎不發威當病貓了。”


    楊軍問道:“三大爺,您沒告訴他們這是誰的宅子?”


    “沒啊。”


    三大爺咂吧著小眼睛,一臉無辜的樣子。


    “你不是交代不讓我隨便說的嗎?”


    楊軍聞言,翻了翻白眼。


    “這是隨便說的嗎?這個時候您應該明確告訴他們這是誰的宅子。”


    說完,覺得自己的話有點重。


    於是,擺擺手道:“算了,不說也是為了我好。”


    “行,三大爺,這事我知道了,我會派人處理的。”


    三大爺:“軍子,你可以快點啊,你三大媽的心髒病經不起那幫小流氓折騰啊。”


    “三大爺,您放心,我這就派人處理。”


    隨後,楊軍給丁二柱使了個眼色。


    丁二柱愣了一下,然後就向後院走去。


    等他迴來的時候,手裏多了一遝鈔票。


    楊軍接過鈔票,然後連同孫招財拿來的茶葉一塊遞給三大爺。


    “三大爺,您收好。”


    “這……這……”


    三大爺見狀,連忙推辭,不過臉上樂開了花。


    “這不太好吧,俗話說……無功不受祿。”


    “三大爺,甭廢話,你就說要不要吧?”


    “要,當然要啊。”


    三大爺笑眯眯的一把把錢和東西直接揣進兜裏,笑眯眯道:“你軍子不差這些,三大爺就厚著臉皮收下了。”


    楊軍聞言,翻了翻白眼。


    “少來這些。”


    說完,接著道:“三大爺,您先迴去吧,這事我今天會讓人處理的,再也不會讓三大媽犯心髒病了。”


    三大爺笑道:“其實你三大媽的心髒病倒是其次,三大爺的意思是……就是想問問你,宅子不會真打算賣了吧?”


    楊軍聞言,心中好笑。


    他知道三大爺擔心的是什麽。


    無非是怕楊軍把四合院賣了,他老兩口以後就沒住的地方了。


    “三大爺,您放心,即使我真的要賣了,也會給您找個地方住的。”


    “再說了,我壓根就不會賣。”


    四合院是楊軍的老家,那裏承載著他全部美好的迴憶,現在他又不差錢,根本就不會賣了的。


    “那就好,那就好。”


    聽楊軍這麽說,三大爺也鬆了口氣。


    他一直擔心楊軍會把四合院賣了,要是那樣的話,他和三大媽就真的沒地方住了。


    自從房子被幾個兒子瓜分後,他們老兩口子就再也沒有地方住了,要不是楊軍可憐他,讓他幫著看院子,否則他們老兩口子就真的要露宿街頭了。


    露宿街頭不可能,但是日子別想過的那麽滋潤了。


    三大爺本來是有退休金的,可是退休金根本到不了自己的手,連焐熱都沒焐熱就被幾個兒女瓜分了。


    現在,就指著楊軍開的工資過日子呢。


    他可不想,臨了臨了落個衣食無著的地步。


    “行,軍子,你留步,三大爺得趕緊迴去了,得看著那幫小流氓,別讓他們弄出什麽亂子。”三大爺道。


    “行,您先迴去,我隨後到。”


    楊軍迴頭對丁二柱道:“你開車送閆老師迴去。”


    隨後,三大爺千恩萬謝的離開了。


    等他走後。


    楊軍躺在藤椅上抽了根煙。


    本來想讓手下的人去處理這件事,但是想了想,覺得自己親自去一趟的好。


    倒不是他有多閑,而是他確實很久沒有迴去看看了。


    “備車。”


    楊軍吼了一聲,然後起身向外走去。


    一個小時後,楊軍就出現在老宅子大門前。


    看著斑駁的大門,楊軍內心唏噓不已。


    鬥轉星移,物是人非。


    現在的大宅院早已失去了往日喧鬧的場景,以前那些一個個熟悉的麵孔早已一去不返。


    不過,令楊軍氣憤的是,自家的大門、牆上全都被人用紅漆寫著亂七八糟的標語,大門上依稀能看到糞便的影子。


    門口更是亂七八糟的,一大堆碎石料擋在胡同口,想要出門根本行不通。


    楊軍黑著臉道:“半個小時。”


    羅小軍聞言愣了一下。


    隨後,很快就反應過來。


    “是,師叔。”


    說完,揮了揮手就帶走了幾名警衛員。


    看著斑駁的大門,楊軍歎了一口氣。


    然後,上前推開了大門。


    “喲,是軍子啊。”


    開門的是三大媽,隻見她也蒼老的許多,臉上全是皺紋,要不是臉上若隱若現的殘留著三大媽的影子,楊軍還真的不敢認。


    “三大媽。”


    楊軍笑眯眯的說道:“三大爺還沒迴來嗎?”


    “迴來了,正在屋子裏享受著你送的茶葉呢。”


    說完,三大媽指了指自己住的屋子道:“要不要我進去把你三大爺叫出來?”


    “不用了。”


    楊軍笑眯眯道:“三大媽,好長時間沒嚐您的燉雞了,今天能不能在您這兒蹭頓飯啊?”


    “能啊,怎麽不行了?”


    三大媽笑道:“三大媽這就去殺雞,讓你嚐嚐我的手藝。”


    “行,您先忙著,我去後院瞧瞧去。”


    說完楊軍就直奔後院而且。


    楊軍走的很慢,他仔細的打量著這個院子。


    他腦子裏不停地浮現往日的情景,院子裏的人和事物一件件映入腦海。


    記得以前經常在中院開大會,旁邊的柳樹下還掛著當年開會的敲鍾。


    他記得左邊那個是大劉家,右廂房住的是秦淮茹。


    左廂房住的是一大爺易忠海。


    不過,易忠海的家的門半掩著,楊軍猜出,他肯定和二大爺他們去撿破爛去了。


    自從易忠海迴來後,沒地方住,就住在楊軍家裏,同時,這裏住著的還有被兒子趕出來的二大爺劉海中。


    隻是……物是人非。


    楊軍唏噓的歎了口氣,然後繼續向後院走去。


    後院,也沒什麽看的,還是原先的樣子,隻是有的建築已經風化的厲害,很多地方都出現衰敗的景象。


    屋頂長滿了草,廊簷上到處都是鳥糞,地上的青苔也不少,要是不小心,還有摔倒的可能。


    楊軍在後院轉了一圈,然後又迴到自己住的中院。


    整個院子就自己原先兩間老宅子保存的最好。


    之前,他們家翻修過,所以看上去沒有那麽的衰敗。


    房門沒有上鎖,一推就開。


    在推開門的那一刻,無盡的灰塵映入眼簾。


    空氣中到處都是異味,顯然很長時間沒人進來了。


    楊軍捂著口鼻進去。


    所經過之處,地上留下兩行清晰的腳印。


    “招財,迴頭找人打掃一下。”楊軍對身後的孫招財道。


    “是,楊叔。”


    “哦,對了,也要找人把整個院子翻修一下,這房頂漏雨的地方,該補的補,該蓋的蓋,還有這廊簷壁畫什麽的,也要重新找人刷一遍。”


    楊軍指著院子的地磚道:“還有這地磚,該換的也都換了。”


    “是,楊叔。”


    孫招財甕聲甕氣道。


    他很是不明白,楊軍為何這麽做。


    都不在這邊住了,還有翻修的必要嗎?


    楊軍翻了翻白眼,根本沒有心思和他解釋的必要。


    上了歲數的人,都有念舊的情懷。


    這個院子承載著他的童年美好的記憶,同時,隻有這裏才能找到當年全家人那溫馨的畫麵。


    這時,外麵傳來一陣嘈雜聲。


    “喲,軍子迴來了。”


    隨著話音落下,就見門口出現幾個蒼老的背影。


    一大爺易忠海,二大爺劉海中,以及三大爺閆埠貴。


    “三位大爺來了。”


    楊軍笑眯眯的打著招唿。


    除了一大爺外,其他兩位大爺都顯得很熱情。


    “來了,來了。”


    劉海中一臉責備的看著楊軍:“你說說你要來,也不提前打個招唿,我好整桌酒席,咱們爺倆很久沒一起喝過了。”


    楊軍笑道:“二大爺,你別激我,今天我還就不走了,非要留下來吃飯不可。”


    “那就這麽說定了。”


    二大爺拍拍胸脯道:“別看你二大爺現在沒用了,但是一頓飯還是管的起的。”


    說完,對三大爺道:“他三大爺,您讓他三大媽做飯,我去把我存了十幾年的酒拿出來,今天咱們不醉不歸。”


    “喲,那可真是太好了,今天你老劉終於舍得把偵查十幾年的好酒拿出來了。”三大爺打趣道。


    這時,一大爺易忠海插嘴道:“我屋子裏還有昨天買的燒臘,我也拿出來,湊個菜。”


    一大爺雖然和楊軍冰釋前嫌了,但是彼此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心結的。


    不過,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他現在還住在楊軍的家裏,也不好一直板著個臉。


    “行,那我謝謝三位大爺了。”


    楊軍說完,單手一引,幾人就向前院而去。


    “師叔,人都帶來了。”


    楊軍剛到前院,就見羅小軍迴來了。


    楊軍聞言,眸子裏閃過一絲冷意。


    “讓他們滾進來。”


    說完,迴頭對三大爺他們道:“三位大爺,我要辦點事,我怕髒了你們的眼睛,你們看……”


    三大爺擺擺手道:“軍子,別來這套,三大爺我都是土埋脖子的人了,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


    “你就放心辦你的事,我們三個老不死的不說話,就在一旁瞧瞧熱鬧就行。”


    “成,那你們就瞧好了吧。”楊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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