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聽到自己又多了一個孩子後,楊軍總有一種莫名的自豪感,就像農民秋天收獲時候那種心情一樣。


    孩子就是自己在這個世上留下的念想,孩子越多,念想也就越大,看著滿園收獲的果實,換做是誰都會高興的,孩子越多,自己的底氣也就越足。


    以前總覺得孩子多是一種負擔,可這世的他孩子十幾個,打破了他原有固執的想法,孩子那麽多總有一個會成才的,隻要有一個成才的,那麽他楊家就不愁後繼無人,就像他一樣,他兄弟姐妹五個,隻有他一個混得好,這就夠了,他混得好了,說的不好聽一點,那就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除了老五自己作死之外,其他幾個妹妹混得都不錯。


    從這一代開始,他們老楊家的人越來越多,光自己家的就幾十口子了,幾個妹妹弟弟她們也是添丁加口,每個人都孕育了幾個孩子,如果將來他的那些孩子也成家立業的話,那麽楊家的人口會越來越多的。


    也就是說,從這一代開始,一個普普通通的楊家即將變成了楊氏家族。


    家裏女人有還幾個懷孕了,楊軍格外的上心,除了讓家庭醫生多照顧她們之外,同時他盡可能的抽出時間陪陪她們,他身份特殊,注定不能有更多的時間陪伴自己的家人,但是他心裏還是掛念家人的。


    這天,家裏來了位特殊的客人。


    這個人就是楊軍的死對頭牟平。


    從嚴格意義上來說,牟平是楊軍的同事,但同時又是強有力的競爭對手,兩人平時麵和心不和的,別看表麵嘻嘻哈哈的,可是背後各種陰招招待,隻是由於工作的關係,他們一直沒能撕破臉。


    前段時間,楊軍從孤兒島那邊調來人實施了一項計劃,這個計劃就是針對牟平了。


    對於牟平突然來訪,楊軍也沒有感到意外。


    畢竟都撕破臉了,明牌了,這個時候是該攤牌了。


    對於這個對手,楊軍是很尊重的,沒有在玻璃房接待他,而是隆重的在客廳裏接待了他。


    等送茶水的下人全部離開後,整個客廳就隻剩下楊軍和牟平兩個人。


    兩人誰都不說話,默默的坐在那兒喝茶,就像誰先開口誰就認輸了一樣,兩人較著勁坐在那兒,一動不動。


    楊軍反正不急,他是贏家,時間是站在他這邊的,更何況這裏是他家,是他的主場,他享有絕對的主動權,既然你不開口,那就隻好陪著你了。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牟平再也沉不住氣了。


    “老楊,你贏了。”


    說完,長長的歎了口氣,身子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頓時沒了精氣神。


    他敗了。


    楊軍聽了,嘴角噙著微笑,不過很快就斂去。


    “老牟,言重了。”


    楊軍也不是那種得意就猖狂的小人,在官場上沒有說不死不休的爭鬥,大家都是為了利益而爭的,隻要對方承認敗了,另一方也絕對不會趕盡殺絕的,這是幾千年來傳下來的規矩,沒有人敢輕易的壞了規矩,一旦那樣做了,那麽你以後的路必定坎坷。


    楊軍和牟平隻是利益之爭,沒有殺父奪妻之恨,隻要對方承認敗了,並且做出一個失敗者應有的事情,那麽他也不會趕盡殺絕的。


    “哎,不過敗給你老楊也不丟人。”


    牟平訕訕笑道:“真的老楊,我一點都不覺得丟人,反而……有一種解脫的感覺。”


    楊軍聞言,擺了擺手道:“老牟,我也很榮幸能有你這樣的對手。”


    “你放心,我不會趕盡殺絕的,我尊重你這個對手。”


    牟平聽了,神情恍惚了一下,然後微微欠身道:“謝了。”


    說完,客廳再次陷入沉默。


    兩人坐在那兒各自想著心事,牟平也沒想到楊軍會放他一馬,他們都是上位者,自然知道斬草除根的道理,但是楊軍並沒有這麽做,他對此很是感激。


    “不過……”


    楊軍突然話鋒一轉,道:“不過有些道理你也是懂的,我肯定要放一把火的,把周邊不屬於我的那些雜草全部清理幹淨。”


    “那是……自然。”


    牟平點頭道:“老楊,你放心,我會配合你的,不用你出手,我會讓那些雜草自生自滅,絕不給你礙眼和擋路。”


    “我沒別的要求,就是希望你能放過……我的家人。”


    牟平本來想說放過自己的,但是一想到做人不能太貪心,轉而請求楊軍放過他的家人了。


    楊軍沒有說話,安靜的坐在那兒,右手拇指摩挲著茶杯,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見楊軍沒有表態,牟平連忙道:“你放心,三天之內我的心髒病會突發的。”


    楊軍聽了,臉上立馬露出了笑容。


    “哎,沒想到老牟你還有心髒病啊,一定要注意身體了,別撐不過三天。”


    “老楊,你連三天時間不給我嗎?”


    完了,歎氣道:“罷了,罷了,你放心,迴去之後我的心髒病就突發。”


    楊軍聽了,臉上露出了笑容。


    “其實也沒那麽著急,你這剛從我這出去,第二天就心髒病突發,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


    “後天吧。”


    楊軍一語定音。


    “好,那就後天。”


    牟平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眸子裏多了些堅定的神色。


    “我希望你說話算數,放過我的家人。”


    “我向來說話算數。”楊軍淡淡道。


    握刀之人是他,他掌握絕對的主動權,生殺予奪完全由他做主。


    牟平聽了,嘴巴幾次張合,想說些什麽又說不出來。


    最後,黯然起身道:“謝了。”


    說完,頭也不迴的離開了。


    楊軍沒有起身送他,而是淡定的坐在那兒,看著他那略顯蒼老的身影,他看得出來牟平是在強裝著讓自己挺起胸膛,可是年邁的他依舊顯得佝僂著。


    這二十年來,楊軍不知道打敗了多少對手,可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麽空虛,以前每當打敗一個對手的時候,他內心是無比高興的,可是今天打敗了牟平他反而高興不起來。


    因為他知道,以後麵對的對手會一個比一個強,未來的路必定充滿荊棘和坎坷,他沒有勝利後的喜悅,有的隻是仿徨。


    人這一輩子為名為利幹出多少違背自己內心的事,可到頭來得到的那些名利全都帶不走,也不知道這有什麽意義?


    不過,楊軍雖然討厭自己現在所作所為,但是他由不得不這麽做,他已經身處這個位置,不容許他有似乎的退讓,哪怕他想退讓,下麵的人也不允許他這麽做。


    “哎。”


    楊軍歎了口氣,然後拿起電話。


    到了收獲的季節,他得讓下麵的人去摘果子去。


    ……


    這天,楊軍在釣魚台釣魚。


    馬上十月份了,雖然天氣依舊炎熱,但是沒有之前熱了,他幹脆從空調房裏出來釣魚。


    一夏天沒怎麽釣魚,他的手有點癢癢了,於是,就讓孫招財給他打窩,然後他就坐在藤椅上釣魚。


    “師叔。”


    羅小軍來了,然後不等楊軍吩咐,他自己拿了個小板凳坐在旁邊。


    “哦,小軍來了。”


    楊軍看了他一眼,然後迴頭繼續盯著水麵。


    “師叔,剛得到消息,老牟今早心髒病突發,送去醫院搶救無效死了。”


    “哦。”


    楊軍隻是淡淡的應了一聲,對於這個消息似乎在他意料之中。


    羅小軍麵帶笑容道:“可是我得到的消息不是這樣的,老牟其實早頭天晚上就沒氣了,不過他的家人今早還是裝模作樣的送去醫院搶救,然後在醫院折騰了幾個小時這才拉迴家。”


    楊軍聽了,微笑道:“他那是在給我洗清嫌疑,希望我能放過他的家人。”


    “是啊,也難為牟平了。”羅小軍陪笑道:“他這是為自己的家人爭取一條活路啊。”


    說完,羅小軍臉色突然一肅,道:“師叔,真的要……”


    楊軍聞言,瞪了他一眼。


    “你這是要陷我於不仁不義?”


    微微一停頓,接著道:“殺人不過頭點地,沒必要把事情做的那麽絕,再說了,大家都不是傻子,自然猜得到老牟的死和我脫不了關係,如果我再對他的家人出手的話,那幫人難免會生出兔死狐悲的心思,到時候你猜他們會不會聯合起來對付我?”


    有一句話楊軍沒說,那就是他也在為自己的家人留一條後路,如果有一天他敗了的話,他也希望自己的家人能有一條活路。


    當然,這個世上能打敗自己的人還沒出生,自然不會有那一天,不過,這是幾千年來傳下來的規矩,他不想突破自己的底線,最起碼心裏有個準繩什麽的,要是人活在世上,什麽規矩都不守,那麽他就是一匹脫韁的野馬不受控製,對於這種野馬,必然是過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他可不想成為那個眾矢之的的人。


    “不敢,師叔,我不是那個意思。”羅小軍連忙道歉。


    “算了,你什麽心思我還能不清楚?”


    見他還要為自己解釋,楊軍擺擺手道:“我知道你這麽做是為了我好,我沒有怪你的意思,隻是……”


    “小軍啊,老牟不同於其他的對手,我們不能像以前那樣對待敵人對待他,他還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有些底線是不能突破的。”


    “知道了,師叔。”


    羅小軍連忙認錯。


    這一刻,他才意識到自己和楊軍的認知不在同一水準,畢竟他沒能達到那個高度,不懂得那個圈子的格局,同時他也明白,楊軍和以前不同了,今天過後,他的地位更穩了。


    “哎,不聊工作了,腦仁疼。”


    楊軍揉了揉腦袋,迴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玻璃房,道:“我打算在河邊重新修建釣魚台。”


    “啊?”


    羅小軍聽了,愣了一下,他也沒想到楊軍為何突然提起要修建釣魚台。


    他看了看現在的釣魚台,然後道:“不知道師叔想要修建什麽樣的?”


    “修建兩層的那種。”


    楊軍指了指腳下的釣魚台道:“在現在這個釣魚台上加蓋一層,上麵還是用玻璃建造的那種,要三百六十度無視角死角的那種。”


    羅小軍笑道:“不就是把河邊的玻璃房搬到釣魚台上嘛?”


    “你也可以這麽認為。”楊軍。


    “行,迴頭我就讓人修建。”


    羅小軍道:“不過,不能簡單的把玻璃房搬到釣魚台,這個釣魚台地基承受不住那種重量,必須重新打樁修建。”


    “修建釣魚台這種事你盡快安排,我要在入冬之前能用的上。”楊軍。


    “用不了那麽長時間,最多一個月,師叔就能用得上釣魚台。”


    “嗯,抓點緊吧。”


    隨後,羅小軍又和楊軍聊了一會工作上的事,這才離開。


    等他離開後,孫招財和傻柱突然笑嘻嘻的湊到楊軍跟前。


    “楊叔。”


    孫招財一邊給楊軍捶背,一邊陪笑道:“聽說您要修建釣魚台?”


    楊軍聞言,白了他一眼。


    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剛才聊天的時候,你倆不是聽見了嗎。


    “是,你有什麽想法?”


    “嘿嘿,我能有什麽想法,我就是想問問,能不能多建一間房,留著專門燒烤的。”


    楊軍聞言,直翻白眼。


    他最討厭燒烤味了,這麽多年一聞到燒烤味就想吐,他躲都還來不及,你倆竟然想著專門蓋一間燒烤房,誰給你的熊心豹子膽,敢有此想法。


    “滾。”


    “楊叔……”


    “我讓你滾。”


    “楊叔……”


    “再說一句,我把你扔河裏。”


    孫招財和傻柱見狀,知道這事辦不成了,訕訕的退到一邊。


    他倆也知道楊軍聞不慣燒烤味,所以,見他拒絕了,也不敢再強求。


    “楊叔,既然你不同意蓋燒烤房,那麽能不能到時候把岸邊的玻璃房留給我們做燒烤啊?”傻柱問道。


    楊軍沒有說話,而是擺了擺手。


    傻柱見狀,立馬笑道:“謝謝幹爹。”


    他對這種手勢非常熟悉,那就是無所謂的意思,也就是說楊軍不反對他們這麽做。


    “謝謝楊叔。”孫招財也高興的不行。


    “你別說話,我現在不想聽你的聲音。”楊軍躺在藤椅上閉著眼睛。


    “得嘞,我去燒烤去,離您遠遠的。”


    說完,屁顛屁顛的跑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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