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便已到了正午。


    天香小九攜諸多聖女設宴,於曜華城中招待各族各宗的來客,當然也有那些匯聚中州的玉京掌門。


    隻不過……最重要的主角卻是沒有出現,天香八行走司禾仙子不見蹤影,唯有護道者方聖女大方入席。


    所謂曜華天香法會,其實也就與月蓮情緣會差不多,中州內外的結交盛事嘛。


    趙慶一家在中州近乎兩眼一抹黑,根本也不認識什麽宗族勢力,便沒有趕著去湊熱鬧。


    主要還是司禾沒興趣……


    如果檸妹是八行走,那高低也要過去逛一圈的。


    ……


    便也就把方瓔打發了過去,又安排秦楚欣隨著纖凝一起,同孟雪師姐招待永寧客人。


    趙慶一行則是陪著姚思雨,拜訪了中州姚家的家主。


    見了見蒲秀那邊雷皇州的道友,也拜訪了先前城中結識的李氏嚴氏。


    繼而去接了林瀟瀟,陪著小娘在城中玩了大半天,便又迴到了血舟之上閑散渡日……


    瀟瀟自然也被安排在了血舟上,一家人琢磨著夜裏找個清靜地方,再辦個小宴。


    也算是天香城後的慶功宴,諸多新友舊識……項沁、李無雙、思雨……下次再見不知又是何年何月了。


    林瀟瀟性情溫柔,淺笑嫣然撐著下頜,趴在桌案上聽著家裏的商量。


    趙慶姝月自然也都隨著檸妹一起,直接喚一聲瀟瀟,並沒有稱唿小娘。


    那隻是檸妹跟瀟瀟私下裏的玩笑話,實則瀟瀟跟楚家的關係不清不楚,更像是檸父的紅顏知己,算不算小妾都還不好說呢。


    要不就說呢……數風流人物,還得看前輩。


    司禾輕鬆枕在曉怡腿上,笑眯眯的傳念道:“到時候咱們也跑路去夏皇玩玩,就是不知道你有沒有什麽紅顏了。”


    趙慶眼見瀟瀟那樣子,也來了興致,私下吐槽著:“張姐能算半個知己吧……不過她肯定不會默不作聲的給我養孩子。”


    司禾:???


    “她還給你養孩子?她不給你孩子掐死都算好的,你現在不是正給她養著孩子?”


    趙慶詫異沉默,仔細一想還真是。


    張姐化外十萬裏疆土都給留下了,要自己養著供著,這不妥妥的接盤俠嗎?


    “對了,給映寒小茹她們傳訊,今夜裏也都一起聚聚。”


    趙慶適時提醒姝月,把艦載姬也邀去慶功,又給宴請的安排上加了好多客人。


    “傳訊了,我還喚了骨仙子一起。”姝月螓首點動輕笑自語,轉而又無奈抬眸:“可咱們今夜到底上哪去啊?”


    “思雨都傳訊問過好幾遍了……”


    趙慶輕笑側目看向檸妹,同樣有些無法抉擇。


    “去蝶坪尋個清靜些的地方就行,亦或是到碎星聖地看看?挑選一處秘境?”


    反正不管在哪,肯定不能在這曜華城裏,到時候指不定有多少陌生客人湊過來……


    “等方瓔迴來,讓方瓔尋個好去處就是。”


    小姨輕鬆笑語,提議把攤子丟給方瓔,直接便殺死了比賽。


    畢竟自家又不是中州出身,這些事顯然讓方瓔安排最好。


    一聽這話。


    姝月瞬時念起了什麽,昨夜裏隻顧著放縱了,現在才不著痕跡瞥了瀟瀟一眼,滿是幽怨的望著曉怡:“把楚欣安置在書房做什麽……”


    “咱們進進出出的都有些不便了。”


    “而且……”


    嬌妻悻悻又看了一眼瀟瀟,發現小娘依舊含笑觀望後,才躲進了趙慶懷中無奈吵鬧:“咱們在寢殿,楚欣在寢殿外,肯定都把動靜聽了去。”


    “清歡那什麽起來……”


    姝月黛眉輕蹙,含糊揭過這些,一言蔽之:“以後在楚欣麵前哪還有麵子?”


    顧清歡鳳眸含笑,環抱雙膝蹲靠在一側,並未顯得有絲毫羞赧。


    但家裏卻都知道姝月剛剛想說什麽……甚至林瀟瀟都能猜個大概。


    清歡跟著主人放縱起來,那真是完全沒個人樣,徹底成了藥奴,賤骨頭可不是小姨隨口輕啐而已。


    眼看這浪蹄子還跟丈夫眉來眼去的,姝月悻悻又道:“而且方瓔陪著檸兒也不合適,檸兒什麽時候跟咱們同睡,也都被方師姐知道的一清二楚……”


    小姨瞬時狐疑錯愕:“不能讓她們知道嗎?在書房才親近方便啊……”


    姝月:???


    她當時就有些懵了,隻覺得小姨又要給家裏找幾個小妾,現在完全跟自己不是一條戰線了。


    嫁過來之前還好,一切都向自己看齊,可嫁過來之後……卻是一切都順著趙慶。


    哼!呸!這就是女人。


    姝月眼看夫君那滿是笑意的眸子,不用想都知道……現在趙慶肯定偷著樂呢。


    “檸兒也覺得不錯,兩位師姐的生死都交給咱們,總不能當外人吧?”


    檸妹挽著瀟瀟輕語,竟也是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


    嬌妻沉默一瞬,直接便將那危險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男人,意思仿佛在說……你現在不幫我說話,我以後每天都吸幹你!


    “啊?!”


    “咳咳,這些瑣事隨便安排就行……”


    趙慶正看的樂嗬,此刻趕忙訕笑找補,繼而又給了曉怡一個眼神:“既然姝月不想,就聽姝月的。”


    小姨無奈搖頭,溫柔道:“那便重新給兩位師姐尋個房間好了,都聽姐姐的。”


    姝月:???


    這什麽叫聽我的啊?


    她分明就看到了趙慶跟曉怡遞眼神,這不是把自己當小姑娘哄著嗎?


    嬌妻悻悻撇嘴,據理力爭:“反正有些放不開,覺得不太合適……清歡?”


    聽聞此言,一家人的目光盡是笑望清歡而去。


    顯然……姝月這是找隊友幫忙了。


    顧清歡眉眼間笑意盎然,難得柔聲開口,加入了這關乎家國大事的商討:“清歡怎樣都行。”


    “不過將楚欣師姐如此安排,確實有些太親近了……隻看曉怡和檸兒是什麽意思?”


    清歡溫聲細語的笑述著,半句都沒提主人,顯然是不想讓主人難做。


    姝月明眸顯露喜色,笑眸輕盈瞥向檸兒問詢。


    但司禾卻是毫無顧忌的玩味調笑起來:“既然不想讓秦楚欣臨近,今早還叫的那麽浪?”


    清歡抿唇而笑,安靜垂首隻當是沒聽見了。


    她確實覺得殿外有人不太舒適。


    但向主人奉獻自己的一切時,才不管殿外有沒有人。


    更甚至有種肆意宣告的快感,隻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自己是趙慶的小奴。


    林瀟瀟笑眸蕩起漣漪,眼看家裏言笑的尺度越來越大,她這個小娘也有些坐不住了,隻念著挑個由頭先迴房間。


    好在曉怡輕盈笑語,將話題重新扯了迴來。


    “咱們家已經是兩位行走了,日後總不可能身邊一個人都沒有……”


    小姨盈盈起身,溫柔陪在了姝月身邊解釋:“馬上又有不少修士入宗,那麽大的司幽,咱們親力親為根本左右不了。”


    “夫君這邊還有血衣的瑣事,七州天香穀的權利收益,碎星明川坊總不能留下檸兒,楚國香火也要向周圍擴展……若司禾日後被綁著無法出行,那與封印有何區別?”


    “兩位師姐都沒有道侶,又放得下心來,曉怡隻是覺得,能在家外幫襯著好一些……”


    曉怡柔聲細語,賢淑攀上姝月香肩,為姐姐揉捏著肩頸放鬆。


    她倒是真沒覺得有何不妥……但有些話卻無法出口,聽起來未免顯得盛氣淩人。


    此刻眼見姝月也目露了然思索,才低聲輕笑道:“僅此而已,況且我當年離家前……都還有幾位貼身小婢。”


    “若是沒有離家遠走,按理來說,也該帶她們陪嫁過來的,合該幫著服侍夫君。”


    陪嫁過來服侍夫君!?


    姝月一聽這話,頓時就瞪大了明眸。


    然而小姨何等聰慧機敏……當即退了一步柔聲輕語:“更何況兩位師姐還不是婢子,陪著親近些也好。”


    嬌妻明眸漣漣,疑惑與趙慶對望少許,聽了丈夫的輕笑傳音後,這才明白了境況。


    原來……


    曉怡終歸跟自己是不一樣的。


    趙慶在一旁看樂嗬,旁觀者清,當然知道曉怡的意思,純粹就是給兩位護道者當成保姆了。


    姝月暗道是自己太小家子氣,如今都已是行走夫人了,還讓丈夫這麽拿不出手……


    她溫柔握緊曉怡纖手,輕聲笑問道:“你那時候房間外便有人?”


    “嗯……”


    曉怡盈盈跪坐,含笑望向趙慶和檸兒:“有啊,三位貼身婢子,琴棋書畫教習,還有教修行的女武師。”


    “隻管自己做自己的事,不用理會身邊人就是。”


    清歡鳳眸閃過笑意,自然明白曉怡跟她們是不一樣的,比檸兒還要嬌貴的多。


    當年的國公府郡主,宰輔的女兒。


    不管府裏有什麽難解的結,但也是凡俗中最優渥的處境了。


    根本就不會在意家仆婢子是怎麽想的,莫說婢子候著,恐怕貼身守夜……曉怡也不會覺得不適應。


    “以往家裏都是清靜日子,曉怡倒還能受得住,但眼下咱們卻跟不上了。”


    檸妹輕盈笑語,打趣的同時也陪著姝月幫腔,不過她倒是真能體悟曉怡的行為……完全就是本能。


    趙慶含笑將姝月曉怡攬入懷中安撫逗弄。


    清歡也適時柔聲輕笑:“當年我隨著主人到血衣樓,曉怡有什麽想法,都是使喚婉兒傳達的,送傳訊玉也是讓婉兒交給主人。”


    “她……似是不太在意婉兒會不會瞎猜什麽。”


    趙慶司禾暗戳戳的分析著,實則倒也不是什麽大事。


    這完全是階級矛盾了……


    姝月隻是不太能接受家裏有保姆這種事。


    不過嬌妻顯然也弄明白了,脆聲笑著應允的同時,也滿是新奇的追問著:“若有跟你一樣的女帝,整日在朝廷忙碌,身邊……?”


    曉怡莞爾一笑,搖頭自嘲:“不說朝廷,當年跟我一樣的小姐們,出門都還是前簇後擁,六抬彩轎的。”


    姝月眸中笑意更濃,她想問的顯然不是這事,此刻調笑問詢:“那些小姐身邊有男子侍從?”


    小姨美眸閃過一抹促狹,當即便明白了姝月的籠統意思。


    朱唇輕啟,嬉聲玩笑道:“有啊,還有容貌清俊的家丁,貼身侍奉著服侍或記賬。”


    一聽這話,姝月驟然來了興致,暗戳戳的問詢:“若是那男丁心懷不軌……?”


    小姨:???


    她跟趙慶目光交錯,玩味輕聲逗弄姐姐:“平時都不用避諱的,即便是小姐當麵更衣,家丁也根本不敢抬眼看。”


    姝月明眸璨璨,興致勃勃好奇道:“冷不防有個熊心豹子膽呢?”


    小姨含笑抿唇,輕緩抬起修長美腿搭在桌案上,清冷玩笑道:“若真是能討那些小姐歡欣的清俊,即便唐突上手冒犯,也有可能會升為麵首,夜裏入賬侍奉就是,但沒有什麽名分。”


    “當然,大多數境況,都是會被當場殺掉。”


    姝月:……


    她不由心中笑歎,這倒也是。


    就算更衣的時候被人看到了什麽,直接把人弄死不就行了?


    但她細細琢磨片刻,還是覺得有些心裏發毛,就算把人殺掉那也膈應啊?


    自己還真不是當貴夫人的料……


    “那就如此說定了,讓楚欣和方瓔跟著咱們,迴到家裏……也住進樓閣吧?”


    姝月沉吟著柔聲輕語,儼然是被曉怡說服了,覺得有人幫襯著也不錯。


    不過趙慶自然是不會接茬,這種事任由姝月曉怡商量著折騰就是。


    免得自己插手後,到晚上被窩裏……再被製一個不貞之罪。


    被嬌妻治罪,小嘴巴吃幹抹淨也就罷了。


    可問題是……自己跟本就沒睡秦楚欣,甚至連楚欣的手都還沒碰呢,這豈不是大怨種?


    “家裏的話……楚欣去六層合適,咱們在七層清修方便,方瓔依舊陪著檸兒好了。”


    曉怡輕盈點頭,如此提議。


    但神識卻是跟趙慶勾連著,玩味調笑道:“爹爹再帶女兒鄉野縱情,也不用出門了……家中自有不一樣的旖旎風情。”


    趙慶:???


    壞了,真就讓兩位護道者偷聽是吧?


    這似乎是好事……


    趙慶狐疑反問,佯裝不懂:“什麽意思?”


    “嗬~!”


    小姨清冷一哼,早就把丈夫摸透了。


    但又有小女兒一般的甜蜜浮現笑眸,爹爹以往總順著她寵著她,她自是同樣盡力陪著爹爹,但也不好總是跑去野外,萬一有危險呢?


    直接把野外放家裏……顯然好多了。


    周曉怡心緒輕盈飛浮,似是已經幻想到了日後的種種,不由暗自心中讚賞……


    妙計!


    然而,正當此刻。


    姝月收起打趣的心思,繼續傳訊邀友之時,卻錯愕抬起了明眸呢喃:“思雨言說城中的法會……月蓮換了少宗?”


    “葉曦姑娘被除名月蓮了……”


    嗯!?


    這玩意兒還能說換就換?


    趙慶神情凝重,根本沒能預料到這一幕:“月蓮宗主不就在城內?”


    他接過姚思雨的傳訊查看,與小姨錯愕對望無言。


    這又是唱的哪一台戲?


    葉曦不是跟月蓮最為親近嗎……


    姝月急忙翻找戒子裏的玉片,茫然失聲道:“邀請葉仙子到宴,她也沒有迴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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