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


    清涼的夜風拂過柳影。


    迴蕩山野的婉轉曲律漸漸平息。


    暖潭之畔安靜俯臥的白額猛虎,也站起了身子在院中緩緩踱步。


    菜油獨有的香氣飄散,引得人食指大動。


    水光瀲瀲的暖潭搖曳蕩漾,映著漫天銀河與皎潔星月,映著華美宮閣上懸掛的明珠美玉,映著婆娑起舞的青翠柳條……


    當然,還有那潭畔的倩影婀娜娉婷,升騰的灶火張牙舞爪。


    姝月和曉怡一起準備了不少菜肴。


    但卻並沒有使用那些新奇的調味料,僅僅是最尋常的菜油與精鹽,以及些許小椒芝麻桂枝飴糖……


    三道素炒,兩道葷腥,一壇烈酒,一壺清茶。


    翠綠的葉子上紋路依稀可見,點點油花映著月色,寧靜而祥和。


    盛有蛋湯的小爐上還冒著騰騰熱氣,絲絲縷縷的蛋花混雜著豆絲飄蕩,也像是遊弋於仙池之中的珍獸一般靈動。


    姝月還專門用砂鍋燉了兔肉,輔以各種丹草藥材,複雜而醇厚的香氣充盈鼻尖。


    清歡和檸兒像是傳菜小婢一般,駕馭著小舟來來往往的上山下山……


    以如今家裏的境況。


    夜裏顯然沒必要再湊在月台上,也不必倚在宮閣寢殿中……


    畢竟司禾也能離開壽雲山了,可以陪她到很遠很遠的地方,一起享受全然不同的風光。


    比如……


    壽雲山下的夜風,就比山上要緩和不少。


    ·


    月光皎潔,春正濃。


    沉寂已久的丁字末號院,迎來了兩位新的女主人。


    楚紅檸水漣漣的眸子笑的明豔,輕鬆倚坐在西廂外的石階上。


    絲帶與紗袖沾染了灰塵,她便將外衫紗裙輕盈扯去,隻穿著輕薄素衣靠在牆邊撫琴弄曲。


    司禾著了一身無暇雪裳,坐在石案旁用皓腕撐起了側顏,深邃如幽潭的美眸在趙慶身上流轉不定。


    這位仙姿佚貌的白發妖神,臉上雖然不見太多笑意,但卻也褪去了些許漠然與清冷。


    微風掀起白發如雪,竟也隻襯的那雙幽邃美眸……更顯幾分溫柔。


    趙慶抬眸與之對望,不由心神恍惚。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司禾眉眼間那抹淡漠而憐憫的神性,早就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他不由念起以往兩人的言笑,當即默默傳念:“遊戲版本更新,攻略司禾的主線難度下調了?”


    司禾莞爾一笑,美眸輕飄飄掃過他懷中清歡的癡顏後。


    傳念輕語道:“沒有。”


    “你算是攻略完成了百分之一吧。”


    趙慶對此沒有任何意外,畢竟小反差嘴硬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他轉而繼續跟姝月一起,向檸妹講述十多年前這座院子裏的舊事。


    院子裏的桌案上,也唯有司禾自己坐在那邊。


    姝月則是明眸含笑,舒適的枕在白虎身軀之上。


    小姨如今的裝束反倒像個廚娘,青絲隨意挽在肩側,高高卷起袖子整理著茶盞酒具。


    清歡自然是水裙淩亂,赤著纖足玉腿窩在主人懷中。


    像是一具玩物般的被主人抱著……兩人同飲一盞酒,主人喂什麽她便吃什麽,笑吟吟的鳳眸中飽含情欲。


    “清歡從一開始就沒有自己的房間。”


    “我第一次到家裏的時候,清歡也是第一天過來,不過比我早上幾個時辰。”


    小姨美眸含笑,坐在了檸兒身邊的石階上,與她講述舊事。


    紅檸水眸扇動,輕笑低語:“就像是在鬆山時那般?”


    “嗯……”


    姝月靠在白虎身上,纖足輕盈探出,將那爐藥香濃鬱的燉兔推給丈夫,脆聲笑著接話道:“曉怡那晚就在西耳房居住。”


    “西耳原本是夫君修行的靜室,我們夜裏還經常躲在裏麵煉丹。”


    “清歡則是隨著我和夫君在地宮過夜……”


    “從這裏到攬仙鎮,又從攬仙到鬆山坊,她從來都沒有自己的小室。”


    小姨以神識操控著酒壇,給司禾與趙慶再一次斟滿了美酒。


    而後抬手理過耳畔青絲,取出另一枚玉簪幫檸兒將長發隨意挽起,也免得她嬉鬧飲酒吃飯什麽的不太方便。


    “清歡尋常煉丹,或是打坐修行,亦或研誦丹草經冊……也都是在臥房。”


    紅檸仰起螓首飲盡盞中烈酒,而後輕飲吐息嬉笑道:“倒是檸兒來的第一天,便有了房間。”


    她水漣漣的目光望向清歡,眉眼間滿是蠱惑與促狹之色:“檸兒與姐姐做個調換,將東耳房留給姐姐修行,檸兒受些委屈枯守臥房?”


    清歡醉意朦朧,此刻仰首望了一眼主人的笑容後,鳳眸間也不由閃過一絲靈巧喜色。


    女子纖腿雪足柔柔倦著,跪倚在主人懷中親昵。


    不盈一握的纖腰如拂柳一般輕扭,側目笑望檸兒與曉怡之時,柔弱笑語道:“好。”


    “那清歡以後獨自在東耳房靜居。”


    “但檸兒可得做好欲奴之事才行,在臥房要時時跪著,更要盡心侍奉主人和主母~”


    “嗬!”小姨當即輕蔑一笑。


    “你哪有天天跪著?這便想著欺負檸兒了?”


    “好啊!”檸妹則是輕鬆嬉鬧,並且很是挑釁的給了趙慶與姝月一個眼神:“那以後夜裏都由檸兒陪著主人主母。”


    月色靜謐。


    鶯聲燕語迴蕩在不大的院子中,字字句句自然也都是姐妹間相互逗弄的玩笑話。


    不過言及清歡這十多年來,也都從來沒有擁有過自己休息的房間……隻像是通房小婢一般跟著陪著。


    清歡便也不由想到了陳年舊事,她朦朧癡迷的醉眼飽含笑意。


    絳唇輕啟間傳出赤裸裸的言語,惹火而又放蕩,給家裏添了不少旖旎。


    “清歡怎麽沒有自己休息的房間?”


    “那時清歡獨居八十號丹室……”


    她纖手輕柔攀上主人肩頭:“主人清晨到了那邊,偶爾會帶清歡吃飯,也倚進暖暖的被窩裏小憩……”


    “教清歡煉丹識草之餘,也隨時調教清歡的身子。”


    “晝短夜長時,偶爾會趕上奴兒歇下。”


    “主人到了丹堂時,奴兒便裹著絨衣為主人開門,將自己交給主人肆意折辱享受……”


    清歡的言語溫柔低婉,鳳眸間有柔情止不住的蕩漾。


    一字一句的提起往事,甚至還偶爾添油加醋……也像是在炫耀一般,竟使得檸兒聽了都有些羨慕。


    就連小姨也緩緩蹙起了黛眉。


    清歡句句言說,所述皆是一個被趙慶玩弄的外室,但卻不知為何……她竟然也聽的有些憧憬了。


    真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


    無依無靠的小奴枯守在丹室居住,主人每天都會過去煉丹修行,每天都會教她照顧她,也睡她把玩她,更會偶爾夜裏過去與其縱情……


    聽起來竟似乎還有幾分甜蜜!?


    “嗬!”


    “小蹄子真是放蕩,言說這些都美美的,我都有些向往了。”


    司禾美眸微凝。


    飲下杯中烈酒之後朱唇又啟,傳出帶了些許慵倦的微冷嗓音:“你也可以。”


    “去皇城,居養心殿。”


    “等趙慶過去睡你玩你。”


    噗呲!


    檸妹聽得忍俊不禁。


    但卻沒有跟娘娘搭話,而是輕盈挑動煙眉,對趙慶和清歡飛了一個極為嬌媚的眼神。


    小姨:???


    她清冷玉顏漸漸收斂了笑意,佯怒對司禾輕蔑啐道:“你也可以守在壽雲山哪都不去,等我夫君過來隨意玩弄。”


    小姨這種程度的攻擊力,對於如今的司禾來說完全沒有任何殺傷。


    那白發妖神黛眉輕舒,美眸流盼,含笑點頭認真應道:“我以往不就是這般?”


    “故而……我和清歡心中的暢意,你們不懂。”


    她雖然嘴上開著地圖炮,但實際上根本沒有怎麽接收四人言笑的信號,隻是偶爾插嘴搭話。


    這位慵冷絕美的白發妖神,現在還正忙著跟她們的男人……私下裏談戀愛呢。


    趙慶含笑將盞中烈酒喂給清歡,同時暗戳戳的傳念提醒司禾:“小姨剛才說的是我玩你,不是你玩我。”


    司禾不屑一顧。


    心念傳遞間滿是居高臨下的俯視意味,清冷淡漠道:“沒事。”


    “就算主人隨口應下又如何?你不也還是主人最忠心的裙下臣?”


    趙慶:……


    “你是不是聽我說臭臉更勾人,所以故意這樣?”


    司禾黛眉輕蹙,美眸隨意掃過清歡此刻的癡態,冷言冷語道:“狗東西也才侵占了主人百分之一而已。”


    “想要主人為你故作冷態,配嗎?”


    “你要是真能把主人調教好了,主人在你身邊守著,隻會比顧清歡更卑賤更癡迷……”


    趙慶沉默一瞬,隻覺得心神搖曳劇烈蕩漾。


    他認真評價司禾:“你是懂反差的。”


    “但其實我不太信,能讓我先體驗一下不?”


    “我看看完全攻略後究竟是怎麽個狀態?”


    白發女子幽邃的美眸閃過輕蔑,自斟自飲間傳出心念:“不能。”


    對此,趙慶也絲毫不在意。


    他將清歡攬的更緊,抬指逗弄懷中美人兒水盈盈的絳唇,還有那隱於裙間的挺翹朱藥,同時不屑迴應司禾:“那我不信。”


    司禾:“那你求我。”


    趙慶:?


    開什麽玩笑,我就那麽想玩兒你嗎?


    還特麽求你!?


    他當即怒斥傳念:“求求你,主人。”


    司禾不由容顏上更顯幾分醉意。


    她極為享受的伏在石岸上,螓首側倚著自己的藕臂,任由白發被夜風拂亂。


    絕美容顏緩緩仰起……迷離而幽邃的美眸迴望男子之時,半頤慵豔最最溫炙:“叫媽媽。”


    ……


    ·


    不知不覺間,陰雲遮蔽了星夜,有絲絲縷縷的小雨傾斜而下。


    夜風變得急促了不少,其中裹挾著些許土黴味兒,拂在臉上身上,比方才多了幾分冷意。


    “下雨了。”


    姝月脆聲笑著,彎彎的睫毛掛上了一滴晶瑩。


    她依舊愜意枕在虎軀之上,檸妹此刻也枕在她的身邊。


    趙慶含笑拂去清歡側顏上的雨滴,將她的螓首按入了自己懷中躲避。


    “春夜微雨,最適合擠在山上的寢殿中懶散渡過。”


    小姨如此輕聲提議,她早就倚躺在了房簷上,一雙纖美玉足微微垂落。


    似乎在等待著……有誰今夜會為她染上妖豔的蔻丹,在白皙雪趾間添一抹輕浮的嫣紅。


    趙慶目光掃過小姨的妖嬈身段,也不由有些意動。


    外麵下著雨,一家人躲在寢殿裏擠著,最是舒服不過。


    姝月明眸輕闔,享受著細雨落在臉上的酥酥癢癢,嬉聲笑道:“去地宮裏也行。”


    “司禾檸兒都還沒去過地宮過夜,也不知這雨要下多久,咱們一起躲起來膩上幾天?”


    小姨迴眸而笑,輕盈躍下了房簷,轉而邁步去推東廂的木門。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其小巧纖足踏著濕潤的青磚,自趙慶和清歡麵前邁步而過。


    緊致修長的美腿於朱紗下交錯,青蔥玉趾上沾染了些許塵泥汙穢,反倒襯的其身段更加白皙無暇,憑空多出幾分妖嬈之感。


    趙慶心神微蕩,自然明白曉怡求愛的各種肢體語言。


    “走吧。”


    他輕笑應聲,檸妹瞬時便取出了那道杏黃小舟……


    趙慶並無任何意外,順勢將清歡交給姝月抱著。


    自己則是直接攬起了小姨的美腿香肩,將那清冷如霜的紅衣美人橫抱在懷。


    小姨神情微動,倚在男人懷中美眸迷離輕佻笑道:“怎麽?”


    倚在案邊的白發妖神也露出笑容,一步邁出便出現在了紅檸的杏舟之上。


    其身形閃逝間,也化作了那嬌俏而靈動的少女姿容。


    她笑眯眯的催促:“出去玩啊!”


    “下雨天最適合出去逛逛。”


    小姨在趙慶懷中神情微滯,她側目凝望早已飛上杏舟的姝月和清歡,不由展顏露出溫柔笑容。


    習慣了以往在山上靜居的日子……


    但如今山上的封印都不在了,那自然是要帶司禾出去遊逛的。


    若說雨夜……


    雨夜出行似乎也很合適。


    “去哪?”她柔聲輕語道,含笑美眸凝望將自己橫抱的男人,也不掙脫落地,就這麽享受著被抱在懷中飛上靈舟。


    趙慶沒有任何遲疑,輕巧捏了捏懷中柳腰,笑應道:“自然是去……陛下的皇城。”


    朦朧雨夜,一抹流光自楚國西南飛渡而起,宛若隱於層雲之間的一縷星榆。


    並且不斷的閃爍著,每過幾息……便會出現在百裏之外。


    ……


    五更過半,天還未亮。


    楚國的山河皆盡沉寂著,不過皇城之中倒依舊是燈火通明。


    寬闊的長街上雖說商客極少,但偶有權貴公子帶著侍女遊蕩,亦或是郡主的馬車匆匆駛過,卻也顯得有幾分雜亂吵鬧。


    皇城西北有座華美的偌大樓閣,名喚海棠軒。


    海棠軒外掛著兩對大紅燈籠,不時有醉意朦朧的公子,三三兩兩的言笑著出入此間,偶爾也能見到些許官差入內。


    一聲聲笑語之中,燈籠映照出的暗影蕩漾、扭曲……


    天地間遮有一層朦朧雨幕,使得這夜色更顯幾分迷亂。


    趙慶一行六人……自然是哪裏熱鬧往哪兒鑽。


    “這位爺?”


    書生打扮的俊逸男子擋在了男人身前,含笑施禮恭敬問詢著。


    他將臉頰埋的很低很低,畢竟這位公子是帶了五位姑娘來玩的,按規矩自己即便是多看一眼都不行。


    “聽曲兒,雅閣。”


    有清冷的嗓音傳出,女子被趙慶橫抱在懷,白皙纖足微微蕩漾,一襲朱紗在雨幕中飛揚。


    “小生明澈,公子隨我來。”小廝當即會意,恭敬低語轉身引路。


    趙慶與檸妹對望而笑,同時暗戳戳的跟禾媽交流著……抱著女帝來逛皇城的青樓,是不是不太合適?


    很快的,由樓閣之外的木階而上。


    他們便進入了一處有紗簾遮擋的香豔小居,紗簾之外便是海棠軒的前堂,都是些官貴男女在行酒作樂,有才貌俱佳的女校書陪同縱意。


    也有另外的嬌媚小娘子含笑迎來,被檸妹三言兩語便吩咐明白,隱在紗簾之中彈箏奏曲。


    趙慶輕鬆倚在了小榻上,司禾的眸光中還有些新奇,根本沒有見識過這凡俗夜場。


    小姨美眸含笑,轉而取了酒盞,陪清歡守在小爐邊上溫酒。


    “陛下?”


    司禾笑吟吟的輕喚了一聲,似乎生怕那奏曲的女校書不知道。


    小姨神情如常,不見絲毫羞色,而且還很是疑惑的笑問道:“怎麽了?”


    司禾眼看那琴師無動於衷,不由神情悻悻,轉而跟著姝月和檸妹,一起觀望前堂裏那些男女之間的酒令遊戲。


    清歡則是笑吟吟的衝泡著茶水,這些瑣事本來是有小婢過來忙碌的,不過被小姨給揮退了。


    “稍後奴兒為主人獻舞,堂前的那些人望不見的。”


    趙慶含笑點頭,指尖上有一隻靈巧小蝶,正被他輕柔捏動著:“以後帶你去離國見見青影吧,她還提起你了。”


    清歡詫異抬眸,臉頰顯得有幾分紅潤,姝月和小姨檸妹也投來了不解目光。


    趙慶稍加沉吟,而後解釋道:“樓主是樓主,青影是青影,這……似乎是兩個人,隻要不將她們混為一談就行。”


    這自然不是兩個人,但相處起來卻是兩種完全不同的境遇。


    趙慶已經跟師姐打聽明白了,此刻跟家人緩緩講述著。


    “眼下在離國的外門弟子,隻是一個尋常的練氣後期女符師。”


    小姨暗自思索,時至今日……她其實依舊不太明白,為什麽血衣樓主會有個化身在紅塵修行。


    “你在龍淵中見到的那位,與之全然不同?”


    趙慶稍加沉吟,轉而與司禾對望:“張師姐說,她是在渡劫。”


    白發少女輕緩踱步,蹙眉低語道:“渡劫……”


    “不就是紅塵曆劫嘛,需要化身重修。”


    “但如今的天地,又沒有修行劫難臨身。”


    “渡劫境界?”


    司禾隨意推測,關於修行境界——她也隻知道煉虛合道之後,鑄就大乘根基,而後渡九重天劫……至於青影到底是什麽境界,誰又真的清楚呢?


    “翠鴛所錄,十二位樓主皆是仙人,乃是仙界臨凡而來。”


    紅檸詫異低語,表示對於十二樓的由來,翠鴛一脈有明確的書錄。


    趙慶與小姨對望一眼,各自默默點頭。


    這些也隻不過是家裏閑聊,十二樓究竟是怎麽來的,跟他們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


    “我在龍淵中見到了一麵鏡子,似乎其中還有另一個自己……”


    趙慶再次低語,將疑惑的目光望向了清歡。


    清歡在萬神闕裏可是還傳音說過的,那螭尊宮闕中也有一麵鏡子。


    小姨微微皺眉,似乎意識到了什麽,轉而取出兩枚靈玉開始記錄。


    司禾則是直接舒緩的躺在了軟塌上聽曲。


    要是她能隨著清歡進入螭龍闕,又與趙慶心念交融去一趟龍淵,或許還能弄明白情況,眼下純粹就是黑燈瞎火的亂猜了……


    “斬心鏡。”


    清歡鳳眸輕顫,暫時將心中的旖旎壓下,認真迴憶著:“似乎是道劫之前的奇物,能幫助修士識得道念與心魔。”


    “但其又是道兵,或許是青影手中也有一枚類似的珍寶?”


    趙慶凝眸思索片刻,終是笑歎搖頭。


    血衣樓主手裏出現了任何珍寶,也都不值得奇怪。


    連項沁手裏都有道劫前的物件,那高高在上的玉京仙人擁有古物,實在是最正常不過。


    他轉而不再扯這些沒用的東西,對清歡笑言道:“她還言說了尺木之事,說那是什麽先天道種,很適合你。”


    司禾依舊輕鬆躺在軟塌上聽曲兒,那所謂的先天道種……翠鴛所錄沒有任何記載,她顯然也是沒聽說過,隻是理解為道兵。


    清歡輕輕頷首,而後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似是在努力整理著什麽消息……


    她當時在萬神闕中,還壓下了不少心事沒有言說。


    “師尊提起了血衣一脈的傳承方法,各個弟子借助青龍精血修行,可能會致使所有的血衣修士……都成為樓主的爐鼎。”


    啊!?


    趙慶驀地一怔,紅檸也豁然迴眸。


    不過很快的,他便也就隨意笑言:“有可能嗎?”


    司禾也毫不在意這種事,撐著俏臉低語道:“有可能啊,但是沒辦法。”


    “都三萬八千年了,但願咱們不會撞上這種事。”


    小姨:……


    一家人無聲對望,不過心中更多的是驚疑,但卻也沒有太多的擔憂。


    畢竟數萬年來,天底下所有的血衣修士都是這麽修行的。


    ……擔心不擔心也完全改變不了什麽。


    或許以後修為高了,能夠有機會接觸更多的辛密,到時候再去琢磨這些也還來得及。


    不提趙慶眼下正是血衣的行走,也不提那位螭尊所言真假與否……


    這種事即便為真,也隻是存在的可能而已。


    “螭尊……”清歡蹙眉低語。


    “他認為如今的天下隻有十七個宗門。”


    “如果他願意的話,他甚至能夠成為玉京第十三位樓主。”


    “也不知是癡妄言語,還是有何刻意的提點……”


    聽了清歡的講述,一家人不由湊到了暖爐前稍作琢磨。


    也不怕被那琴師聽了去,畢竟這些話完全沒有什麽意義,對於整個楚國乃至永寧州來說,都如同天方夜譚。


    姝月和小姨一人持握一枚玉片,思索輕語的同時,也各自刻錄分析著。


    趙慶私以為,那螭尊應該不太會說瞎話,畢竟對於那種存在來說,扯謊沒有任何意義。


    難不成隻是為了在清歡麵前……裝上那麽一裝?


    “或許他認為自己生前的實力,很強很強,足以與玉京星闕分庭抗禮。”


    趙慶一邊說著,一邊接過姝月遞來的茶盞輕飲。


    小姨點頭輕柔道:“或者說,他認為如今的玉京星闕,比起遠古妖庭來說並不算太強,故而才有這種言辭。”


    司禾在一旁觀望,還伸手搶了小奴為主人溫好的酒盞。


    她隨口輕笑補充道:“那位螭尊的殘念也同樣高深莫測,完全超出了我的所識所知。”


    “不對……”


    紅檸水眸微凝,疑惑自語道:“若他願意……他便能成為第十三位樓主。”


    “此言顯然是在說,他不願意了。”


    “這是否說明,他認為玉京星闕的存在與實力無關?”


    “而是與選擇有關?”


    姝月把玩著手中玉片,脆聲笑道:“怎麽會?”


    “一位是道劫之前的妖主,其餘皆是道劫之後的仙人,除非他們相互熟識,否則提什麽抉擇?”


    轟隆!


    趙慶驀然打了個激靈,小姨也豁然抬眸看向司禾,沉默不語。


    司禾:……


    她撇嘴啐道:“我又不是玉京樓主,看我做什麽?”


    “不過道劫前如意仙宗的沈俗,都有化身在如今的天地修行。”


    “說不定那真是十七個老不死的呢?”


    紅檸麵色古怪,水眸微顫間言說自己的猜測:“可這又與翠鴛所錄全然不同了,豈不是在說……有十七位無上大能平安渡過了道劫,開創了如今的玉京星闕?”


    “但翠鴛所錄的天地寂滅,卻無任何一位生靈真正存活至今。”


    趙慶越聽越覺得瘮得慌。


    他默默與司禾傳念交流……


    如果真的按照姝月和檸妹的推測,似乎有很多與此相符的信息。


    曾經的天地有很多龍,都已經死了……而如今玉京星闕的天下,卻隻有青影一條龍。


    據道信言說,青影明顯是與沈俗溝通過的,若她們都是道劫之前的修士,倒顯得更符合情理。


    三師兄說,龍淵是道劫之前的一處福地,如今飛於九十州之外,獨屬於血衣一脈。


    那片無月之海,是血衣後來所布道之地,還說……其本就屬於那條青龍?


    還有青影手裏的斬心境,與螭尊手中之物相似。


    妖修一脈尊崇鳳屬,但卻不稱鳳凰而稱鳳皇……


    但翠鴛所書……天地劫滅中又無任何修士存活。


    這是一個彌天大謊!?


    趙慶眸光微凝,一時隻覺得細思極恐!


    但……


    這種事跟咱們有個屁的關係啊?


    他當即壓下諸多雜念,而後含笑望向檸妹:“玉京星闕乃是仙人布道,我親自見過樓主還能有錯?檸兒識得這段曲子嗎?”


    檸妹瞬時會意,水眸間盡顯靈動笑意:“曲子名喚尹香月,七夏國欒海之畔的調韻,與楚國的曲子還是有些許差別的。”


    小姨和姝月深深對望一眼,也各自將手中的玉片碾碎成塵。


    玉京十二樓究竟是怎麽來的……顯然與他們家沒有任何關係。


    即便是司禾,也跟那麽久遠朦朧的事情扯不上絲毫因果。


    完全不用理會分毫。


    司禾笑嘻嘻的盯著清歡,不忘追問一句:“還有聽來的隱秘要說嗎?”


    清歡柔弱搖頭,鳳眸間顯露些許溫婉笑意,盈盈起身輕攏水袖輕語道:“奴兒為主人舞一曲。”


    “我也來。”


    檸妹也輕快作陪,水眸含笑對趙慶輕輕揚了揚絕美下頜:“五錢銀子一曲,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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