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傀嬰。


    自然便是以傀儡秘術煉製的元嬰。


    且是碎星樓主親自出手,相當於將一位修士直接送入碎星的通天大道。


    師兄拉著趙慶又飲,對他講了不少世間鮮有人知的仙珍奇緣。


    紅檸本就喝不來太過濃烈的苦酒,沒過一會兒便比兩人醉的更深。


    她笑嘻嘻的陪趙慶吹捧著師兄,恨不得把師兄誇得天上有地上無,見識之廣博堪稱古往今來天下第一。


    “師兄再講講你當年的龍淵之爭唄?”


    “師兄此等英勇豪傑,又如此灑脫不羈,難怪兩位師姐滿眼都是癡迷。”


    “檸兒還未謝過師兄贈予的明川坊,此番再敬三杯……”


    “原來師兄還未成為行走時,便已得天衍古宗之傳承認可,趙慶見過聖子!”


    饒是嚴燁為人較為謙遜,如今也漸漸迷失在師弟夫婦一聲聲的讚歎中。


    畢竟……他的那些酒友多是同代行走,亦或是家人近親,很少有人這麽誇他。


    沒過太久,姝月也過來敬酒,還很是貼心的為師兄衝泡了菩提悟道茶。


    嚴燁興致愈發高昂。


    當即便將自己那道聖子令送了出去,而且還標明了州屬地域,讓趙慶以後帶家人過去遊逛探索。


    趙慶禮尚往來,直接就把簡氏的那道海圖,送給了師兄收藏。


    能看得出來,那什麽天衍聖子的身份,對嚴燁來說根本沒有用……


    無獨有偶,海圖所標注的那蠻夷舊地之島嶼,對趙慶而言也是屁用沒有。


    但嚴燁作為第六行走,哪能多收新師弟的心意?


    他大手一揮,又取出了一壺仙釀,直接便要喝了助興。


    言說那是紫珠三師兄上次出關留下的。


    除卻養神化脈之外,更是一杯醉三年,年年夢不同……他手裏也隻有幾壺。


    趙慶還要去天妖州,哪能跟他一起醉三年?


    隻能連連推拒,最後稀裏糊塗的收下了那壺酒。


    ……


    星辰之上並無日月。


    漫天赤沙中,一道偌大飛舟化作流光,消失於白原盡頭。


    禦舟之人換成了司禾,但卻並未直接前往天妖州的傳渡陣,而是被她操控著七拐八拐,和小姨一起觀覽著血衣星辰。


    趙慶則是躺在寢殿偌大的軟塌上醒酒。


    嚴燁所珍藏的佳釀可不是那麽好消受的,他此刻即便稱不上神情恍惚,但也算是醉了八分。


    甚至神識都無法完全掌控,體內靈力翻江倒海橫衝直撞。


    磅礴的奇珍精粹直直湧的他泥丸震蕩,神識沉入明堂又灌洞房,似是變得更加凝練精進了些許。


    姝月和檸妹一左一右趴在他肩頭,癡迷傻笑簌簌囈語。


    檸妹自然也醉的不輕,姝月雖說飲的最少,但她本身就容易醉酒,不像是小姨酒後還能開開玩笑說說情話……


    帶著濃鬱酒香的微涼輕吻,左一個右一個的印個不停。


    趙慶便攬緊了兩人的小腦瓜,貼在自己臉上一起親昵。


    “那枚聖子玉令給你留著,以後帶你去紀州探索遺跡,到時候咱們也是聖女……”


    這話自然是對姝月說的。


    據嚴燁講述,那枚水晶小令實則是一柄鑰匙,既代表天衍聖子的身份,也能打開天衍古宗遺留的傳承秘境。


    些許古修殘法,他自己早就得到了,而且他手裏好東西多的是,並不缺這一道玉令。


    但對於趙慶來說,顯然還是有些用處的。


    至少也能帶著家人過去轉轉,觀覽古跡傳承異法,當個成為行走之後的新手副本玩。


    “好啊,那姝月是什麽聖女……”嬌妻醉眼朦朧,柔弱笑著癡語。


    “天衍聖女唄,天香聖女看著就蠢。”


    趙慶將手指穿入嬌妻的發絲間,輕撫揉弄幫她罵著那個天香聖女。


    姝月舒適的趴在懷中,纖手輕柔捧過丈夫的麵頰,嬌紅俏顏帶著癡癡笑意,貪婪吮舐著唇齒間的酒香。


    “我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村姑,哪能當得了聖女呀夫君……夫君……”


    衣襟散落,盈盈纖腰被夫君逗弄,姝月的囈語瞬時嬌媚了不少。


    她抵著丈夫的額頭,與檸兒迷離的水眸含笑對望。


    輕輕喘息間,勉強繼續跟夫君訴情。


    “姝月還以為夫君成為行走後,會將月兒棄之不顧呢~”


    “哼嗯~”


    “算是你趙慶還有良心~夫君……夫君……”


    姝月本就醉酒,如今又被捉弄身子,不由俏顏滾燙紅彤彤的,但卻也樂在其中。


    那青澀少女的精致容顏早已定格,但此時柔情嚶嚀之間,反倒更顯幾分媚態。


    至於她醉後的嬉笑蜜語,自然並非真心之言。


    夫君怎麽會將自己棄之不顧呢?


    這麽多年走過來了……


    她本就是小村姑,不過是容貌姣好一些,早年對於修行一竅不通,隻能守在家裏等丈夫迴家。


    趙慶還是小雜役的時候,他們哪有如今的這些珍寶飛舟?


    那時,夫君便會將珍貴的靈石置換金銀,給她買首飾買新衣。


    每天從灶坊取雙份的靈粥飯菜,帶迴家喚她一起吃。


    會偷偷嚐試煉丹,將煉好的丹藥放進她的小匣子裏。


    宗門招收新弟子會帶她一起去看熱鬧。


    山上有危險,便帶著她一起到城裏躲避暫居。


    夫君手中靈石稍稍充裕些,便給她買了家裏的第一枚靈戒,那時她根本都還不是修士,隻能戴在手上觀賞。


    還沒有進入丹堂,便給她準備好了駐顏丹……


    和她一起製香露,一起挖地窖,冬天一起躲在被窩裏看話本,買脂粉買鐲子……買溫暖的小爐讓她抱著。


    到了攬仙鎮,會喚她多交朋友,多和秦蓮一起去縣裏燒香遊逛。


    會帶她去縣裏買桂花糕,時常陪她沿著鎮上的清渠走呀走……


    後來丈夫成了血衣弟子,便將驚蟄宴上的駝峰狸唇傾神茶,偷偷帶迴家裏,給她也嚐一嚐山珍海味。


    會陪她去郡城的淩琳書齋挑選新話本,專程跑到鬆山坊的盛光閣帶她吃燒鵝。


    會給她準備各種功法靈器、給她帶長生坊的靈桃、幫她研習劍訣劍要,手把手的教她修行……


    有危險便把她放在家裏護著,沒有危險便帶她一起去大漠去七夏、去琉璃去漣陽、去孫家去皇城……


    如今小雜役成了天下行走,又帶著她逛淵海逛星辰,逛她未曾到過的千幻絕雲,看煙火看月亮,看天地盡頭的赤沙與血穹。


    莫說一枚古宗的聖子令。


    即便是丈夫說要把天上的星星摘給她,她都絲毫不會覺得敷衍。


    夫君陪清歡獨遊,給曉怡準備婚宴……


    檸兒還會嬉笑吵鬧,但她看在眼裏卻並不羨慕。


    趙慶早就把所有的溫柔和寵溺都給了自己,若是慢慢講給檸兒聽,她怕是會直接委屈的紅了眼……


    姝月醉醺醺的,淩亂小裙濕漉漉的。


    但還是強忍著舔弄丈夫的衝動,一搖三晃的掙脫懷抱整理小衣,將夫君醉酒後的時光留給檸兒。


    隻是伏在床頭癡迷笑道:“我去找曉怡司禾看風景,誰跟你們一起沒個正經~”


    清歡鳳眸掃過檸兒癡笑望著主人的模樣,也沒有多做停留。


    她將衝泡好的熱茶放在床頭,輕盈跪地將主人與檸兒的鞋靴羅襪褪去後,又給兩人蓋上了薄被,便攙挽著姝月一起去找曉怡看風景。


    一時間,寢殿中隻剩下趙慶與紅檸綿密的唿吸聲。


    以往靈動活潑的檸妹,此刻顯得有些呆滯。


    趙慶強硬抱緊她的嬌軀,側身將她按在懷中捉弄。


    她便就這麽極為別扭的承受著。


    還醉眼迷離的笑問:“真的醉了?”


    趙慶眼中的笑顏緋紅無比,但又有些朦朧。


    他捧著檸妹滾燙的臉頰溫柔笑道:“有沒有什麽想要的,夫君去為你取為你爭。”


    “有啊!”


    紅檸當即仰起螓首笑吟吟的對望。


    “想要安靜的睡一覺?”


    趙慶雙眸稍凝,轉而去逗弄女子挺翹的瓊鼻與朱唇。


    聽聞此言。


    檸妹明顯呆了一瞬,滿是疑惑的反問道:“你怎麽知道?”


    趙慶:??


    我怎麽就不知道?


    “咱們心有靈犀,你忘了?”


    “嘁!”


    檸妹不屑輕哼一聲,笑嘻嘻的對著趙慶噴吐酒氣。


    她也掙紮著自男子臂彎中伸出藕臂,隨意揮去淩亂絲帶後,將白皙纖柔的藕臂探入對方衣襟,抱著有力的肩膀將自己嬌軀貼的更緊。


    也不說話,隻是水汪汪的眸子眨個不停。


    不知是又在思量鬼主意,還是醉的太深有些失語。


    良久之後,她輕笑抬手撫過趙慶的雙眸,自己也枕在他懷中美美的閉上了雙眼。


    “你都沒有陪檸兒在家裏睡過……”


    “從夕陽睡到清晨……”


    “隻知道在靈舟上欺負檸兒,在瀾江上飄啊蕩啊……”


    趙慶笑而不語,幫檸妹壓好了薄被,擁著她一起入眠。


    檸妹想在家裏安穩的和自己獨處,那可實在是太難了。


    即便是姝月能安心修行,給檸妹留出來機會。


    清歡也會忍不住過去打擾,即便是要服侍主人和檸兒雙修,小藥奴也甘之若飴的守在身邊。


    “等陪你迴了紫陽郡,咱們整日膩在你的閨房不出來。”趙慶寵溺抵著女子秀額,輕聲安撫。


    “不要~”


    檸妹柔聲輕笑。


    而後又借著酒意媚言媚語:“那天曉怡提起了狐尾散,檸兒還不曾用過。”


    “待到迴家之後……”


    她聲若蚊蟲,笑吟吟的望著趙慶等待接話。


    “你想試試?”


    趙慶並未被檸妹引誘,甚至神識都跟著清歡跑到了外麵。


    因為他方才不小心,神識觸碰了泥丸宮中的本命小蝶……


    原本合翅靜伏的紫青小蝶,此刻輕輕顫抖著,被洶湧的神識吞沒,漸漸舒展精巧靈動的雙翅……似乎也沾染了幾分醉意。


    也不知會不會對清歡有所影響……


    “不想試呀~!”


    紅檸也沒有真的要引誘趙慶。


    她又極為乖巧的窩在懷中閉闔雙眸,輕盈言語道:“隻是念及七夏有座合歡宗,想你陪著檸兒去逛逛看看。”


    “嗯?”


    趙慶輕疑一聲,滿是不解。


    檸妹嬌顏羞紅,輕柔醉笑道:“尋些有趣的物件呀!”


    “可還記得咱們在修遠鬼市時,見到的禦獸小球與化靈樁?”


    “禦獸小球可以用神識操縱著幫助妖獸調理身子。”


    “化靈樁與禦獸項圈,也可以用來管教神誌懵懂的小獸……”


    紅檸即便是醉的厲害,但感受到趙慶的熾熱鼻息與有力大手,卻是再也說不下去了。


    她隱於青絲間的雙耳早已滾燙,此刻抬眸迷離笑望趙慶:“幹嘛看我~!”


    “禦獸使用最是常見~”


    “你該不會是……”


    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滿是羞憤的閉上了雙眸,無地自容的躲進了被窩深處:“咱們迴家再說吧~”


    趙慶聽著檸妹借酒故意放蕩的言語,哪還能等到迴家?


    直接便將把懷中的水裙小衣剝了個幹淨……


    “先陪檸兒醒酒啊你~趙慶!”


    趙慶:“我有個醒酒的好辦法。”


    ……


    ……


    如流光般的行走飛舟,自血穹之下唿嘯而過。


    一座座浩瀚縹緲的傳渡大陣,近在眼前。


    附近偶爾有血舟來來往往,皆是停滯半空,對行走飛舟見禮之後,才繼續趕赴無盡星辰。


    司禾那雙桃花眼笑的燦爛,雖然凝望著那屬於天妖州的傳渡之陣,但心神早已跟著趙慶一起對付檸妹去了。


    小姨愜意的倚靠飛舟邊緣看風景。


    身邊姝月捧著一杯熱茶坐在地上,顯然是還有些醉意,清歡陪在身側,笑盈盈的幫著揉捏肩頸放鬆醒酒。


    “金丹之境凝五氣,夫君已破了一境,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煩。”


    “我看家裏有遊魂地丹,或許便對誕生五氣有所幫助。”


    姝月即便是醉酒,也還惦念著丈夫以後的修行。


    司禾隨口應道:“用處不是很大,五氣修行還看自身體悟,丹藥隻是用作引子。”


    “有些修士步入金丹上百年,都還無法修出五氣。”


    “也有的修士……剛入金丹,便有五氣誕自心間。”


    小姨美眸微凝,剛要準備應答,卻又將注意力放在了清歡身上。


    “一個還沒有結丹的修士,便已經開始想著化嬰了,也唯有天下行走才有這般精力與閑心。”


    姝月捧著熱茶,還在輕柔笑歎著,言語間滿是歡喜。


    浩大飛舟闖入繁奧晦澀的陣紋,周遭天地瞬息變幻。


    神識震蕩所帶來的不適感散去之後……


    “唳!”


    眼前有鵬鳥飛掠長空。


    天高雲淡風作鼓,萬裏河山無城池。


    群山巍峨,大河滔滔。


    入目所見,盡是蒼茫無際的山野。


    磅礴的妖氣鋪天蓋地,一聲聲虎嘯獸吼響徹雲霄。


    淩冽的狂風席卷而來,拂亂了女子的如瀑青絲。


    姝月雙眸一亮,此刻捧著熱茶輕盈起身,仔細打量著這片新的天地。


    “你怎麽了?”


    小姨凝望清歡微紅的鵝頸,輕顫的睫毛,已然是發現了不對勁。


    感受到曉怡言語中的擔憂,姝月瞬間酒醒了大半,趕忙放下盞茶蹲下身子照看清歡。


    隻見清歡此刻已是要緊了牙關,黛眉間隱隱滲出了汗珠。


    鳳眸渙散無法聚神,檀口微啟輕輕喘息,似是在努力忍受著什麽。


    “難道是對這天妖州的妖氣無法承受?”姝月焦急問詢。


    司禾輕笑別過臉去,繼續觀望遠處的山河。


    清歡嬌軀驟然一顫,纖柔雪足緊緊的繃起。


    她素裙之下單膝跪地,藕臂被姝月和小姨攙扶著……


    唿嘯的狂風掀起肩發,清歡高高仰起緋紅的鵝頸,微微喘息道:“沒事。”


    “蝶兒在主人那裏,心中有些異樣……”


    ……


    寢殿之中,正將檸妹抱在懷中教訓的趙慶,也不由麵露古怪之色。


    眼前麵板一閃而逝。


    【顧清歡】


    【生死相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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