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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醫慌慌張張的被宣進來,一通診斷說隻是發燒了,開些藥退了熱就好了,手上的毛病他卻看不出來。


    溫江雪不放心,封崖也不放心,沒過一會兒就帶了薛雪過來。


    薛雪一進殿,看見坐在榻邊的溫江雪和站在榻邊的封崖和阿鸞就笑了,慢悠悠的過去道:“這可是曆史性的一幕啊,新歡舊愛,紅顏知己全到齊了,並且還是在這舊愛即將登基為帝的這天夜裏,該找個畫師畫下來。”


    封崖鹹淡的看他一眼。


    溫江雪板著臉道:“你若是再多囉嗦兩句,什麽新歡舊愛,你連明天的朝陽都看不到了。”


    薛雪撇撇嘴上前,坐下為從善診脈。


    大殿裏寂靜無聲。


    阿鸞在一旁將溫江雪和封崖掃過,噗呲笑了,“原來從善以前喜歡封大人啊,現在喜歡溫相爺了?我竟然什麽都不知。”


    溫江雪看她一眼道:“我也不知,她什麽時候喜歡過封大人?”什麽新歡舊愛,她之前對封崖隻是沒有見過世麵被封崖對她的一點點善意給迷惑了雙眼,那不叫喜歡。


    薛雪“哼”的笑了一聲道:“相爺不知道的事情多的是,以前在暗部的時候,我們封大人可是為她上過藥,第一個見到她女兒身的人呢。”


    “薛雪,少廢話。”封崖打斷他,既然已經過去了,就不要再提起給從善找麻煩,他看了一眼麵色不善的溫江雪一眼,隨口道了一句,“我什麽都沒看清。”


    他不解釋還好,一解釋溫江雪心裏的火氣噌噌的往外冒,語氣無所謂的冷笑道:“從善跟我說過,那時候情勢所逼她沒得選,不過她小女兒心態,和我一起睡時還藏著那些傷疤不願意給我看見。”


    薛雪一驚,阿鸞也是一驚,連封崖都是微微蹙了蹙眉。


    “你們”阿鸞忍不住問道:“你和從善已經在一起了?”睡一起了???


    溫江雪看著昏睡的從善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反正遲早是要睡一起的。隻是笑笑道:“等封崖登基,接九公主迴宮我就正式迎娶她。”


    “當真?!”阿鸞一喜,“我要去吃喜酒!”隨後又道:“可是聞人尋剛剛駕崩,怕是不能辦喜事吧。”


    溫江雪想了想道:“先一切從簡迎她入府,等到過些日子再補辦。”


    “這樣可以嗎?”阿鸞不太懂民間的嫁娶,隻覺得補辦喜宴聞所未聞。


    “怎麽不可以?”溫江雪卻道:“她無父無母,我無長輩親戚,一切隨她喜歡,怎樣都可以。”


    “那倒也是。”阿鸞覺得他說的十分有道理,什麽規矩禮數,在他溫江雪這裏似乎都不是什麽。


    薛雪哼了一聲,“在世就不能免俗,你雖無所謂,但她可不一定這麽想。她如今連個長輩都沒有,你如何娶她?以義父的身份娶她,也不怕旁人取笑她。”


    溫江雪沉默了沉默,這一點他確實沒有想過他從家族裏脫離之後就沒有考慮過嫁娶和禮數一事,可是她不同,她畢竟還是個姑娘家。


    “我收她為義妹。”封崖在一旁忽然開口道:“等登基之後,我為她父親平凡,再收她為義妹,賜婚給你。”


    溫江雪有些驚訝的抬頭看了一眼封崖。


    薛雪無奈的歎口氣,封崖就是這樣,永遠隻會守著,從不爭取,就算他現在已是九五之尊,想要什麽唾手可得,他也沒有想過得到她。


    薛雪收迴手道:“發燒了,就按照太醫的方子抓藥就行。”又看了看她的手指,輕輕一動,她就疼的在榻上哼哼。


    溫江雪看薛雪的臉色,問道:“怎麽?”


    薛雪皺了皺眉道:“她這幾日用右手拿了重物?”


    溫江雪並不太清楚,忙將傅伯傳進來。


    傅伯也說這幾日沒見她拿過什麽重物,又道:“老奴也不太清楚,或許綠靈知道,她是貼身伺候小姐的。”


    溫江雪差人去帶綠靈來。


    薛雪攤開針囊為她施針,忙活了半天對溫江雪道:“我認為她應該迴藥王穀住著。”


    溫江雪心就是一沉,“很嚴重?”


    薛雪蹙眉道:“她這隻手之前傷的太重,我師父費了不少力氣才保住,通過這些日子的恢複已經勉強可以做些基本的活動,隻是她如今像是又傷了筋脈,我也不太敢確定,還是迴藥王穀讓我師父瞧一瞧的好。”


    溫江雪坐在榻前也不敢碰她的手。


    太醫沒過一會兒就端了藥進來,等溫江雪給從善灌下去,綠靈也被帶了進來。


    一問之下,綠靈立刻就想到了今日與九公主起了爭執,九公主那一巴掌是被從善攔下的。


    溫江雪沒有說話,他在等封崖說話。


    封崖太清楚自己這個妹妹,她從來沒有想過收斂。


    “你們明日就走吧。”封崖道:“京中也沒有什麽大事了,你等明日就帶她迴一趟藥王穀吧,在你迴來之前我會將阿九接迴宮,你放心。”


    阿鸞忽然插嘴道:“我和你們一起走。”她看封崖,“聞人尋死了我也沒什麽好留下得了,你隨便找個理由說送我和蓮妃去什麽尼姑庵修行,我們一起去藥王穀,找藥王給蓮妃看看身子,她近來總是不舒服。”


    封崖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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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夜雨越下越大,從善再醒時已是在相國府中,溫江雪的臥房裏,她側頭看見溫江雪坐在書桌前寫著什麽,窗外天光已亮,他的側臉又深沉又好看。


    像是感知到她在看他一般,他從窗下迴過頭來,看到從善,眉頭就是一鬆,撂下筆走了過來,“還難受嗎?”他伸手摸了摸從善的額頭,已經不燙了,歎氣道:“我昨夜逗你一次,你就這樣報還我,真是一物磨一物。”


    “相爺。”她伸手拉住他的手,問道:“你都解決完了嗎?”


    溫江雪握著她的手道:“解決完了,你再睡一會兒,我把府中事務交代一下,就帶你去藥王穀。”


    “迴藥王穀?為什麽?”從善不解。


    溫江雪摸了摸她的右手,“你的手指不疼了嗎?”


    從善動了動,“不怎麽疼了。”


    溫江雪無奈的苦笑道:“那也得去藥王穀。”


    從善皺了皺眉,想說你不知道沈青給她治療有多變態,最後卻是沒有說,隻是“哦”了一聲。


    溫江雪讓她再休息一會兒,又去處理那些信箋和事務。


    從善睡不著,側頭看著他,忽然道:“相爺我昨天看了你的畫。”


    “怎麽?要點評一下嗎?”溫江雪不抬頭的笑道。


    從善想了想,終究是問道:“我看到一副美人圖,畫著一個叫染畫的美人,是相爺畫的嗎?”


    溫江雪手指頓了頓,半天半天才開口答她:“不是。”


    他那語氣冷淡的讓從善心驚,看他沒有再說下去的打算,她頓了頓沒有再追問。


    過去的就過去了,他不想說的,肯定是讓他不開心的,那就不問了。


    她又睡了一會兒,日上三竿時溫江雪叫她起來換了衣服,用了飯,喝了藥,扶她上了馬車。


    她一上馬車就愣了一下,馬車上還坐著阿鸞和蓮妃娘娘,蕭無雙的表妹。


    阿鸞衝她笑了笑道:“我們陪你一起去藥王穀,順便給蓮妃看看她的”她伏在從善耳邊道:“胎。”


    從善一驚,忙看蓮妃,她臉色不太好,可精神卻好,笑吟吟的對她點頭。


    蓮妃有身孕了?是聞人尋的?


    溫江雪扶她上車,又迴府中交代事務。


    從善忙問阿鸞,“蓮妃懷孕了?是聞人尋的?封崖知道嗎?”


    “小聲點。”阿鸞看了一眼車外道:“不要告訴別人,溫相爺也不要說。”又拉從善的手道:“你放心,我們這一去就再也不會迴京了,不會礙著封崖的大業的。”


    從善看了看蓮妃又看了看阿鸞,好生奇妙,兩個同樣膽怯的人在一起,竟讓阿鸞便的如此可靠可依。


    這樣也好,也免得阿鸞一人在世上孤苦。


    從善笑了笑,歪頭看兩人笑道:“你們倆是什麽時候這般要好的?”


    溫江雪上車來,馬車一鞭而起,直奔出京。


    封崖沒有來送別,今日是他的大日子,他登上皇位,得到所有,也再今日送走所有。


    一路上阿鸞和她將在宮中的事情,講她剛入宮時多麽害怕和無助,蓮妃在那個時候常常來陪她,她們有時候會聊起蕭無雙,有時候蓮妃就教她繡花。


    她說若不是蓮妃,她在宮中一日也撐不下去


    從善靠在溫江雪手臂裏,聽她講著講著就睡著了。


    她不知為何夢到了那畫中的女子染畫,她坐在秋千上衝她笑,什麽也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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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藥王穀那天天陰的厲害,半尺驚喜的接她進去,問她好不好。


    沈青卻一見她就罵她,一看她的手更是劈頭蓋臉的罵,說她浪費了自己的心血。


    從善撇撇嘴小聲道:“那我也不想”


    沈青在她手筋上一按,疼的她哎呦一聲,溫江雪就皺了眉,“沈先生可以輕一點”


    “我比你有分寸。”沈青攤開針囊,封住了她的幾條筋脈,然後拿出了小刀子。


    從善一看就知道完了完了,又要開始接筋脈了。


    溫江雪卻是第一次見,忙問:“沈先生這是要做什麽?”


    沈青道:“要麽閉嘴,要麽滾出來,別煩我,我手一滑她的這條胳膊可就廢了。”小刀子一刻也不停就挑開了她的手腕。


    從善疼的一扭頭就紮進了溫江雪懷裏,咬著牙不敢看,悶聲叫道:“輕點輕點我要疼暈過去了!”


    “那就暈。”沈青手上不停。


    溫江雪從不知她的這隻手是這樣治療的抱著懷裏的從善也扭過了頭去,他不忍心看。


    從善疼的在他懷裏悶聲掉眼淚,聽的溫江雪心驚,他忙道:“從善,你還記得你看過的那幅畫嗎?”


    從善在他懷裏悶聲“恩”了一聲。


    溫江雪道:“那不是我畫的,是我的父親畫的。”


    從善一臉冷汗和淚水的從他懷裏抬起了頭看她。


    溫江雪捧著她的臉道:“那是我的母親。”


    從善愣愣的看著他。


    “她是我父親的丫鬟。”溫江雪擦了擦她的眼淚,“我是丫鬟生的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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