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連澈拋下眾人,折迴了清雨苑。


    他離開得決絕,就連隻言片語都不曾留下。倒是弄得場上禮部準備就緒的人,十分尷尬難做,冊封典禮就要完了,皇上竟然一聲不吭就缺席了,這不是要他們辦砸了得罪人麽!


    “皇上怎麽就沒個交代就急衝衝走了呢?”一旁有人著急道:“大人,皇上走了,您沒看到淩老丞相方才臉色都黑了,您看這冊封禮還辦不辦了?”


    禮部尚書也是急火攻心,罵道:“廢話!都這麽多人看著,還能將皇後請迴去不成?”


    其實禮部尚書氣極也納悶,不是都說皇上踐行懷柔政策,遷就討好淩家嗎?


    可現在這何止是火辣辣的一巴掌,皇上簡直是往淩家的臉上踩了一腳鞋泥子啊!


    過了一會兒,突然想到總是笑吟吟好說話的陸清穀,尚書大人急忙問:“是了,陸大人怎麽說?”


    “皇上就是讓陸大人叫走的。”旁邊那人更是苦著臉,快急哭了:“而且,陸大人他……他也不管啊!甭管吉不吉利,皇後加冕禮,左右是行不了了,您還是先去淩老大人打聲招唿吧。”


    不得被新帝親自加冕的皇後,就算是在萬人前受封,其實算不得天家夫妻。別說淩家會惱了,就是這位受封的娘娘,受了這樣的委屈,隻怕是要鬧的。


    不敢請喜怒無常的皇上旨意,隻能得罪人的禮部尚書氣急罵道:“早知道本官就不該收了那些字畫,這……這都是什麽事!”


    他都懷疑,皇上這一出出的是為專門整治他們這些舊臣的!這下好了,他辦不好事,隻能跟淩老丞相脫淨幹係了。


    現場混亂,不過好在,他們那位衣裝華貴無比的皇後,並沒有就場動怒失控,隻是驕傲清高的站立在那裏,似乎再多的屈辱都不曾落在她身上一般。


    在唏噓聲中,高貴到底。


    陸清穀遠遠的望去,漫不經心挑起眉眼,心裏輕嗤出一聲。


    拿到後位而為自己高貴自矜付出的代價,驕傲的淩可傾也就隻能忍著了。


    夏侯連澈行色匆匆趕到清雨苑的時候,沒有找到人,他臉色一沉,當即轉身去了乾清殿。


    到時,果然看見神情緊張的宮女,個個都跪在門前。她們眼見皇上到來,臉色更是緊繃。


    “都跪在這裏幹什麽?”夏侯連澈了冷眼一掃,冷喝:“人呢!”


    “迴皇上,那個……姑娘她……”為首的宮女一臉緊張,明白葉清禾身份敏感在後宮中又是個極特殊的女人,她也不敢亂稱謂亂說,隻好謹慎的囁糥道:“姑娘她來看小殿下,不知道為何情緒失控,將奴婢們都趕了出來……皇上……小殿下在姑娘手上,奴婢們不敢妄動……”


    夏侯連澈抿唇不說話,隻是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大步上前推開了大門,隨後眼神陰翳的冷聲道:“都給朕滾出去!膽敢將誤傳了流言,朕割了你們的舌頭!”


    “是是是,奴才不敢!”


    皇上下了死令,她們哪裏還敢在這裏待著。


    都知道這屋裏發瘋的那位是原來的策王妃,被皇上休棄的發妻,哪管這女人是分文不值了,可挨不住皇上什麽時候會念及舊情,她們可不敢輕舉妄動的。


    尤其,現在以皇上拋下新封皇後趕來的眷顧來說,還是有些分量的。


    屋裏的窗戶都開了,但是幽靜的屋子死氣沉沉的,就連外頭的日光似乎都照不進來一點溫暖。


    層層珠簾最深處,低低的嗚咽聲傳出來,每一聲都緊扣心弦。


    她在哭。


    夏侯連澈俊顏上冷繃,那一刻他覺得放輕的腳步都沉重起來:“葉清禾?”


    他啞著嗓子的聲音低沉又醇厚,冷冷清清在屋子四處蕩漾著,是讓人聽不出來是悲是喜還是怒。


    果然,在他出聲那刻起,微弱的哭聲似乎是被驚到了,戛然而止。


    夏侯連澈尋著聲音一步步靠近,撥開最後一道珠簾,角落處那個女子緊緊抱著繈褓中的孩子,紅著眼睛直直的望著他。


    那感覺不好。


    她的眼神裏全都是渾濁的怨氣和害怕,像個遍體鱗傷的刺蝟,戒備,驚恐。


    夏侯連澈眉心微蹙,隻是輕步靠近她,金絲勾邊的華貴衣袍拖曳在地,他緩緩的躬下身子,聲音黯啞:“怎麽了?”


    似乎今日這句話由他說出來,在葉清禾心裏聽來,滿滿都是悲戚。


    怎麽時至今日,他對著自己還能如此自然從容?


    葉清禾越是望著這張熟悉又陌生的俊臉,越是心慌,付諸所有的目光和感情,在心裏漏掉的地方就像一塊被風吹的沙地,無望掙紮,什麽都抓不住。


    這柔軟怯懦的女人依舊平靜柔順,用這樣的迷茫絕望眼神看著自己,夏侯連澈覺得心口,一點點的發疼。


    別這樣看我,小村婦,我受不了。


    夏侯連澈無言,隻是伸出長指,動作輕輕的將她眼角的眼淚擦去。


    葉清禾沒有躲開,麻木的由著他替自己擦眼淚,隻是等他的手指還沒撤走,她緊繃破碎的聲音就在空氣裏散開:“你要把孩子給淩可傾?因為她是皇後,所以你給她?”


    夏侯連澈手指微頓,眼底從訝然無措到陰狠轉變,霎時布上攝人的陰霾。


    他每一個字都染上了殺氣:“誰跟你說的?”


    他沒有否認,所以這就真的了。


    葉清禾本就蒼白的臉色,現在更是難看了,因為被殘酷事實刺激得厲害,她雙手開始顫抖起來,嘴唇都一並在抖著,聲音沙啞:“你真的要把我的孩子給她,你真的要把我的孩子給她……因為我什麽都不是,所以你們才能這麽理直氣壯的把孩子搶走嗎?”


    “……你知道我所有的事,你不管……你把我當作替身……原來如此啊,自從有了這個孩子,你就想要把他送給淩可傾是吧?我……夏侯連澈……你,你便是一開始就是打算利用我的嗎?……讓我替叫淩可傾的這個女人去死,抹幹淨她的從前,讓她迴到你身邊,讓我替她涉險,讓我替她生下你的孩子,讓她名正言順坐上皇後的位置!……現在是我最後一點利用價值都沒有了,你就把我休了,把孩子也搶了,你怎麽能這麽狠心?你們怎麽能這麽狠心?”葉清禾先是哽咽,到了後麵的聲音都變得尖銳了起來,眼睛紅得不成樣子:“夏侯連澈,我哪做了罪不可恕的錯事?你要這樣對我?你怎麽能這樣對我!怎麽能這麽對我!”


    說著話她猛地站起來,晃了身子就要摔下去,夏侯連澈精神一凜:“清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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