淒然羞惱的叫聲在院中響起,驚擾了滿室的溫馨旖旎。


    不管爾蘭在新房中如何怨恨惱怒,掀起什麽動靜,夏侯連澈頭也不迴。


    “側妃娘娘……”


    “滾出去!滾!”從來沒受到過這樣羞辱的爾蘭,氣得發抖,喝退了下人,她最後反而獰笑了起來:“我不信他什麽都不求,不就一個什麽都不頂用的女人麽?我有的是辦法讓他知道,到底誰才是有用的。”


    若真以為她這樣就放棄了,那就太天真了。


    夏侯連澈,你等著!


    夜色漸深,別院冷清清的。


    葉清禾一路顛簸歸來心情鬱結不已,加上她身子本來就不好,臉色極差。她閉上眼滿腦子都是想著夏侯連澈,覺得難受,很難受。


    人便是這樣奇怪了,越是勉強自己強作冷靜自欺欺人,就越是作繭自縛。


    她覺得自己應該埋怨他的,他怎麽能說翻臉就翻臉呢?前一刻能溫聲細語專情得讓她魂不守舍,下一刻他就轉身將別的女人擁入懷中,讓她捂著的期待,冷不丁摔了個粉碎。


    葉清禾不懂風月韻事,聽到他風光納側妃茫然得不知所措,他若是這樣一時興起哄了自己,玩弄感情於鼓掌,她就覺得胸口鑽心的疼。


    更甚是那種怨氣不知不覺被委屈和不甘傾覆俱滅,無聲無息的傳到她全身每個角落,都在隱隱犯痛。


    無能為力的喜歡他,真的……真的好辛苦。


    就在葉清禾放空眼神麻木的胡思亂想時,房門吱呀的一聲開了,外頭冷凜的月光霎時在門前拉出修長的身影。


    關門進屋,動作很輕卻很快。


    葉清禾一驚,才動了身子就被人用力抱住了。


    濃鬱的酒氣裏摻夾著檀木香,熟悉的氣息瞬時席卷而來,一下子就讓她紅了眼,聲音沙啞:“王爺,你怎麽,”那麽不講理。


    他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操縱著她所有的情緒,任性得不可理喻。


    耳骨猛地一痛徹底摧散了她的哀緒,就聽見夏侯連澈語氣兇狠,怒其不爭道:“沒良心的東西,我不來,你就不會想點辦法把我弄迴來嗎?真想把你男人送到別人嘴裏?哼,還敢委屈!出息大發了你。”


    他的脾氣來得不講道理又理所當然,驚得連紅著眼圈的葉清禾都愣住了。


    其實夏侯連澈知道以她懦弱沒出息的性子,受了委屈也是不大可能公然叫板的。


    他心煩意亂打發前堂看戲的那群虛偽得不行的人,隱忍不發時心裏總是想著這小村婦,她什麽都寫在臉上,又膽小,指不定在哪裏哭鼻子。所以從新房出來,他腳步不禁快了許多。


    沒出他所料,她就是委屈可憐得不行。


    見到人他就心軟了。本來打算要瞞著她自己和那個爾蘭公主是要逢場作戲一些時候的,也算了,懶得讓她難受了。


    夏侯連澈攔著她,蓋著被子都感覺到她身上冰涼,皺眉道:“哭什麽,委屈了?”


    你哭什麽,老子又沒碰她,這句他沒說出口。


    葉清禾整個人被他抱著,似乎感覺到他沉默中的不快,她沙啞的說了:“你說讓我養好傷迴來,可你納側妃,為何?”聲音很小,跟蚊子聲一樣大小。


    換做以前,身邊的女人但凡有這個膽子這樣直接明了控訴夏侯連澈花心風流成性,肯定是沒命活了。但是現在葉清禾是不一樣的,夏侯連澈給她這樣的縱容。


    相反的,夏侯連澈揉了揉她的腦袋,似乎對她這樣直言不諱的發難很滿意,所以如實迴道:“皇上賜婚,與大漠國聯姻,我必須娶了那個女人。原本留著那個女人還有點用,加上時間很緊迫,來不及告訴你。還想問什麽?嗯?”他低低的嗓音很悅耳,像是在安撫。


    一聽到他說聯姻,葉清禾的神經瞬間緊繃起來,錯愕的望向他。


    可能是有點意外的,他會這麽輕易對她說了實話。


    朝局黨爭的厲害深淺她是不知的,但也不代表她聽不出來這話裏另外的一層意思。


    他可能是被逼的,這就隱隱暗示京城裏的爭鬥風雨,已經愈演愈烈了。


    葉清禾一急:“皇上?那你這次迴京是不是有危險……”


    “沒有。”夏侯連澈打斷了她,聲音冷厲得不容人反抗:“所有事都有我扛著,老實點一邊呆著去,你不用知道這些。”


    有些事夏侯連澈迴京前就預料到了,也有準備,不需要葉清禾知道。


    葉清禾欲言又止。


    而此刻他麵上又是一副漫不經心的做派,似乎也沒有把剛剛沉重話題繼續的意思,隻是戲謔的哼道:“剛剛不還是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憐樣嗎?怎麽現在知道我不容易了,心疼了?屁大的破事還有臉惱我,沒良心的村婦,就你最矯情。”


    話說的是這麽不留情,但是他還是無比自然的鑽進了被窩,把瘦弱的她抱著。


    隔著薄薄的衣裳,房中很靜,兩人的心跳聲都聽得清楚。


    靜默無言,似乎原先所有的不痛快和疼痛,三言兩語就被揮散了,坦誠如斯的夏侯連澈麵無改色對她說實話,字句低喃間,都隱隱有種強勢穩重的力量,支撐著強迫著她去相信他的所有。


    他納側妃不是自己所願,他說,她就信了。


    葉清禾都覺得不可思議,又默默覺得很心安。


    良久,他清朗沉穩的聲音再次傳來,毫無征兆說了一句:“這風暴大抵已經來了,可能會連累你,怕不怕?”


    葉清禾一怔,突突直跳的心跳讓她心底強壓的念頭破土而出,他要……造反。


    “怕嗎?”黑暗中,他那雙如墨的眸子亮得嚇人。


    怕的啊,她膽子那麽小。


    可葉清禾沉默的埋首迴抱他,綿軟的嗓音帶著令人舒服的糯,帶著某種視死如歸的堅定和孤勇:“你不怕,我不怕。”


    她抱著他的身軀有些用力,像是尋求某樣倚靠和寄托一樣,安撫著惶然亂跳的心。他在的話,還有什麽可怕的?


    夏侯連澈徒然無聲的笑了起來,說著他就翻身將葉清禾壓在身下,嗓音歡愉又纏綿:“葉清禾,這可是你說的啊。”


    在漆黑的夜裏,他的笑容光華璀璨得讓人移不開眼。


    葉清禾覺得眼熟。


    含糊不清的吻上了他彎起的眼,突如其來的動作,讓他渾身一震,笑著狠狠低罵一聲:“媽的,欠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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