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連澈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坐到船的另一頭,最後敢怒不敢言的葉清禾,還是老老實實的撐起了船,認命的當起苦力。


    這一幕隻叫在岸邊留守的手下看得瞠目結舌,主子行事依舊……略不要臉。


    其實葉清禾也不是嬌養就懶了手腳的人,這些活上手也難不倒她,隻是動作稍有滯澀而已。大抵是夏侯連澈一開始看出她會劃,所以幹脆就沒讓外人代勞了,樂得清靜。


    這片湖甚少客船來往,文客周遊也不過是見了一番景致隨興作兩首不痛不癢的詩,順便顯擺顯擺幾分學識而已。


    真真正正自己劃船遊湖縱情其中,怕是沒有幾個,也就是說,照夏侯連澈所說真識貨的文人也沒幾個。


    清風拂麵過,竹竿帶著微風蕩起圈圈的漣漪,在溫婉的水景中宛如置身於畫中央。葉清禾肚子裏的墨水不多,形容不出來這種感覺,隻在心裏翻了又翻。


    夏侯連澈果然又是個極風雅之人,她想。


    葉清禾原本那點怨氣,頓時消散得無影無蹤。閑得打盹的策王,麵無表情的掐死了一隻爬上船的小甲蟲,全然不知道自己被人風雅了一把。


    他怎麽換著坐姿都不舒服,瞥了一眼詩情畫意上眉的葉清禾,眉頭一皺,冷悶悶道:“葉清禾,給本王滾過來。”


    看她那得意勁!某個人莫名其妙的扭曲惱火又上來了。


    小村婦明明沒讀過幾本破書,偏偏就喜歡這種不著邊際的東西!喜歡點實際的不好嗎?他想對她好點都難。


    策王殿下心中冷豔一哼,就沒見過她這麽能裝的。


    有那心性,還不如和他鎖在房間裏滾!


    這會兒船已經差不多劃到湖心了,聽到他突然說話,葉清禾不確定迴頭,問了一句:“過來?”


    夏侯連澈半句廢話都懶得說,已經開始動身了。


    這船小,他動了一下子就晃了起來,葉清禾驚得也顧不上去想他要做什麽了,急忙放下了竹竿,也挪著腳步秉著平衡向中間走。


    湖麵上浮了一層朦朧的水霧,夏侯連澈倒也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拽人,而是坐了下來。看他的意思,就是要她挨著他坐下的意思,葉清禾也隻好坐了下來。


    他還是扯過了她的手掌,像是沒事找事的刺道:“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有什麽好的?就你這種沒見識的村婦腆著臉去瞻仰,府裏青園後麵就有湖怎麽不見你去泡?矯情。”


    葉清禾安靜的聽著他發牢騷。


    又感覺他是想拽著自己往他身上靠的意思,心神晃了晃,想到他那樣別扭的性子,無奈的歎了口氣,她也就聽話的靠上去了。


    葉清禾的動作輕輕的,坐在夏侯連澈身側,溫順的將腦袋靠在他肩膀上,像有一支柔軟的羽毛,掃過夏侯連澈的心頭,癢得發顫。


    夏侯連澈戛然收住了涼颼颼的話。


    他嘴角止不住的往上翹,他就喜歡這麽聽話的。


    葉清禾特別溫順。


    然後他就聽到她綿綿的聲音,像融了暖風的雨,飄進耳朵裏:“王爺不要惱。我小時候認字是偷聽學堂認的,從前聽得最多就是夫子說江南地境的妙人趣事。進府那時候王爺今日能帶我,斷然是想都不敢想的,如今能親眼來看,我高興,也歡喜。”


    “……哪怕是能這樣和王…和你一塊泛舟,都不敢想的。”喜歡他,也是不敢想的。


    最後一句沒有說出來,她像是有些羞澀般聲音小了下來。


    其實,風景哪裏有他好?


    她貧苦出身從來都不知道富貴人家枕書食詩的情趣,食不果腹的貧農孩子,從旁人最口窺來外頭繁華的世界,都是奢侈的。葉清禾從來都習慣了將自己放在一個狹隘的角落裏,膽小得理所當然,又固執得旁人難以嚴明。


    所以她知道自己能在他身邊,歡喜比惶恐多。


    真好啊,要是能一直這樣,安安靜靜的待在他身邊就好了。


    如果要是你……


    “你也喜歡我就好了。”心裏暗暗滾了數不清個日夜的話,不經意的從嘴裏輕輕的溜了出來,葉清禾自己都有些驚住了。


    夏侯連澈亦是微微一頓。


    葉清禾意識到自己大言不慚說了什麽,臉色唰的一下,紅了又白。


    “不是的,王爺,我……”倉促的解釋冷不丁被他打斷了。


    “胃口不小啊,說來說去是想要和本王長相廝守?嗯?”他挑起黑沉如潭的眸子,手裏玩著她的發絲,冰涼的薄唇染著淡淡的清笑:“那你可得出息一點,本王不好勾引。”


    就好像在說,你勾,說不定是有機會的。


    夏侯連澈那張妖孽俊美的臉由衷笑起來的時候,鉤心動魄的,眼底的笑意像一把燙紅的鉤子,一下把葉清禾深處暗藏的逆骨和勇氣全都連根拔起。


    她前所未有的大膽,白皙的手臂無師自通的勾上了他的脖子,遲疑又像豁出去了:“我可以勾引嗎?”


    饒是見慣了投懷送抱的,夏侯連澈也被她突如其來又粗暴的勾引,怔了一瞬。


    底下水光凜凜,映入她清澈的眸子,看得人心神俱顫。


    啪的一聲,船頭竹竿滾落入水。


    夏侯連澈聽到心動的聲音。


    葉清禾聽到動靜後,人一下子就清醒了,驚得急忙轉身想去撈。卻不想,夏侯連澈卻扣住了她掛在脖子上的手臂,笑容恣意張揚。


    他輕巧按下她身子,讓她後背貼著自己的手掌,身影全罩在她臉上,飛快肯定道:“你可以。”


    能讓葉清禾這縮頭縮尾的膽小鬼,破天荒一迴,已經很讓他驚訝了。


    反正他都已經決定讓她跟著自己過了,且讓她勾身勾心,有什麽不可以的呢?


    夏侯連澈興許自己都不知道,在他開口或是開始這麽想的刹那,是真的有把心交出去的打算。


    這條小船輕飄飄的,經不起折騰。


    但是夏侯連澈按著葉清禾,鋪天蓋地的吻就那麽強勢的落下來。他永遠那麽張狂霸道,葉清禾困在逼仄的空間裏掙紮不得,心眼都快跳出來了,生怕翻船掉下去。


    而他不費餘力的控製著船身,從容得不得了。


    他用額頭抵住她的,氣息不穩卻莫名雀躍道:“葉清禾,今日你說的,給本王記到骨子裏去!”


    葉清禾聽著晃動的水光,湖麵倒影的夕陽餘暉,染紅了臉。


    這樣的景色。


    她下輩子也一定會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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