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禾後背僵硬得不行,要不,她晚點再來好了……


    不過,這念頭才冒出來,便被裏麵一道低沉清冷的聲音,狠狠的壓了下去!


    “誰?”他的嗓音寒冷又肅殺。


    葉清禾心下輕顫,聲音低得不能再低:“王爺,是臣妾。”


    她的聲音聽起來並不好聽,甚至還有受傷後淡淡的沙啞,在幽靜的清晨中聽來,有些讓人不忍。


    屋裏沉默了片刻,聲音才幽幽傳出來。


    “進來。”


    葉清禾猶豫了片刻,還是推開了門。


    她前腳一進屋裏,就聞到了濃鬱嗆人的熏香,滿地散落的衣裳,從門口一路蔓延到內閣,畫麵香豔又糜爛。


    鳶眉探出頭望了一眼葉清禾,媚眼裏盡是得意和輕蔑,又嬌聲為難道:“喲,王妃姐姐這個時候來,妾身真真是失禮了。”


    說著,鳶眉歪在夏侯連澈的身上,嬌媚道:“王爺,王妃早早來了,妾身伺候王爺更衣,可好?”


    夏侯連澈冷撇了鳶眉一眼,瞬間讓她所有動作和表情都僵硬了,眼中的嫵媚和得意頃刻的被澆滅。


    這時夏侯連澈身上隻披了一件衣裳,他微眯著鳳眼,不動聲色的望著恭敬的站在門口旁的女人。


    “你來幹什麽?”輕慢的聲音裏,是毫無溫度的質問。


    新婚夜丈夫留宿在小妾房中,王妃前來劈頭蓋麵竟是一句冷冰冰的‘你來幹什麽’,怎麽不是難堪?


    葉清禾微頓:“今日要進宮,臣妾恭請王爺出門。”


    她的聲音輕細,哪怕是眼睛不看他,話裏都隱隱帶著一股低微。


    夏侯連澈眸光冷冽,麵無表情吐出一句:“過來替本王更衣。”


    鳶眉一愣,嬌柔香豔的身軀就靠在他旁邊,奈何王爺壓根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帶著不甘心,她咬唇,羞辱的往後退開了兩分。


    聽到更衣,葉清禾後背輕微的有些僵硬,對上他冷幽的視線,還是艱澀的挪開了腳步。


    地上全是令人麵紅耳赤的碎衣,榻上的女子麵容難堪,而他赤裸著上身,清俊的麵上恰如無事之人,漠然又清冷。


    葉清禾摒著氣,拿起來墨色的錦緞長衣,微躬著身子站到他的麵前,卻久久不見坐著的他有任何動靜。


    她有點不知所措:“王爺?”


    他掀起眼皮,不耐的話裏帶著冷笑:“你連伺候本王的規矩都不懂嗎?連個陪房的丫頭都比你上手,如今又不是淩大小姐,裝什麽端莊?”


    葉清禾心口被一緊,她知道他暗指什麽,僵直著身子動都不能動。


    鳶眉是個眼色極好的女人,她察覺到王爺語氣不善,轉瞬討好的攀在他的後背。


    “王爺息怒,王妃今兒早起怕是精神不好呢,妾身這就給王爺更衣。”鳶眉嬌聲道,隨後輕蔑的目光掃了一眼葉清禾。


    她光潔的身子從錦被後滑出,在明晃晃的白天裏,竟然就這麽一絲不掛的走了過來。葉清禾驚呆了,眼睜睜的看著嬌媚的女人,取過她手裏的衣服,跪在他的麵前,卑微又討好的替他更衣。


    夏侯連澈抬起眼,一邊若無其事的玩著身前如玉的嬌軀,一邊玩味的欣賞著她緊繃又羞臊的臉色。


    被長指撫弄的鳶眉嬌嗔的喘息聲隱隱傳來,葉清禾從沒見過這樣菲糜的場麵,覺得自己眼和臉都是火燙的,生硬的偏頭不看的時候,下巴卻被人硬生生的掰了迴來!


    “覺得難看?”他聲音如冰。


    葉清禾暗自咬著唇:“沒有。”


    夏侯連澈當真覺得這女人麵上柔弱維諾的,卻是十分能忍。也是,不然怎麽會當得上替身?


    他冷笑,聲音沒有一點情緒:“那就你來!”


    鳶眉還不明白怎麽迴事,就被毫不留情的推開一邊,哪怕她柔弱的身子裸露,那人動作都沒有絲毫的溫情。


    意識到他想要她做什麽,葉清禾臉色微白:“王爺……”


    “聽不懂嗎?”他狹長的眼微斜,麵無表情的,語氣殘忍又無情:“是自己脫?還是本王叫人幫你脫?”


    話音一落,便讓葉清禾白淨的臉蒼白了一寸,想到昨夜他的剝光了自己的喜服扔到地上,手指都止不住的顫抖。


    “臣妾伺候王爺披上外衣即可,且時辰快到了,何必在這裏耽誤?”葉清禾的聲音很細很小,分明是害怕的語氣裏卻是忤逆的味道在。


    鳶眉愣住了,她竟敢和王爺唱反調?


    果然,下一瞬她的下巴尖銳的疼痛如期而至,他聲音驟冷:“葉清禾!你膽子不小!”


    他這一句葉清禾,讓她心髒猛地一縮!


    縱是心虛還是慌張,讓她下意識想地上的鳶眉看去,這裏有別人在!


    然而還沒等鳶眉反應過來,便看到夏侯連澈卷著怒意掃了一眼,冷喝:“還不滾出去!”


    “是、是!”鳶眉被喝得嚇一跳,根本不敢多逗留,慌忙的拾起淩亂的外衣披在身上,退了出去。


    偌大的房中霎時隻有他們兩人,空氣冰涼涼的。


    夏侯連澈臉上並沒有多餘的情緒,仍如平時那般的冷疏陰翳。倒是葉清禾,被他一句怒吼後,手腳已經開始有些發涼了。


    不過才一晚,他竟已經查到她冒牌的身份了?


    他居高臨下的望著她:“怕了?”


    “葉清禾,出身於杏花村臨河村尾一戶佃農之家,其父早亡故,由脫籍藝妓的母親淮氏教導養成,家境困頓撂倒,受盡欺淩。更不幸的是,其母重病複發,家宅又遇到惡霸意欲搶占,走投無路之際,欲投河自盡時得以被人救起……”他語調冷漠又輕慢,後麵的話沒說完,拖了長長的尾音,帶著陰邪的冷笑。


    “你說,救你那人和淩府有沒有關係?”


    一字一字砸進葉清禾的心裏,像是胸膛被撕開了口子,冷風不斷的往裏灌進,冷到骨子裏去。


    她簡直不敢抬頭看眼前的這個男人,嘴唇發抖:“…王…王爺。”


    “淩家塞了個徹頭徹尾的冒牌貨嫁到策王府,當著天下人的麵戲弄了本王,你說,本王該怎麽平息怒火?”他嘴邊掛著染殺氣的笑意,讓人膽顫。


    他知道,他什麽都知道了!


    無意辯駁的葉清禾心底狂嘯的恐懼湧上頭頂,腳下一軟冷直直跪了下去。


    策王這樣孤傲尊貴的人容忍不得欺辱,她有種感覺,把柄落到他手裏,自己是活不了了!


    她梗著喉嚨,廢了好大的勁,才完整的說出了一句話:“頂替、頂替一事讓王爺憤怒難當,奴婢罪該萬死,死不足惜。”這次,她承認了。


    “你倒是個聰明的。”夏侯連澈眼色冷蔑,手上帶著狠戾的力道將她輕盈的身子,猛地拽了起來,殺意重重:“本王是要你這條命,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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