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從一堆白骨上重生的詭異曼珠沙華,綻開了猩紅的花瓣。有世上最美麗最妖冶的女子,從蜷縮成一團的姿勢醒來,慵懶的伸展了腰肢,從白骨堆中,慢慢的站起了起來。


    霞光初綻,世上沒有哪出風景,比得上這個女子半分的風情。


    黑髮,黑瞳,大紅色的衣裳在晶瑩剔透的肌膚上襯得驚艷灼灼。眼裏有幽藍色光芒,流轉迷離,朝著原重陽,淺顰輕笑,風情萬種。


    麵前阿醜嚇得渾身顫抖,牙齒咯咯打戰。剛剛的村民們如今已經化作了鳥獸散,一窩蜂頭也不迴的跑了。


    原重陽站在那火焰旁,看了看那女子腳下的白骨堆,麵露不忍,卻是什麽都沒有說。


    她已經蛻變新生,宛若蝴蝶衝破了殘繭,宛若鳳凰在烈焰中涅槃,在拋棄人性斷情絕愛的那一刻,捨棄性命,得來了徹底成魔的新生。


    是死亡,也是新生。


    白露慵懶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那上麵,原本容色傾城的臉上,在眉心顯出了一道紅色的重華魔紋,像是一朵綻放的潑墨花朵,灼灼的綻放在她的眉心。


    她隨手撿起那個白骨的顱骨,眼睛看也沒有看那些因為害怕而跑遠的村民。她單手拾起那個顱骨,隻放在唇邊,將嬌艷欲滴的紅唇印了上去。


    在她的唇邊,那白骨的頭顱化作了一陣青煙,湮滅無聲。


    原重陽撇開眼,白露朝他輕佻的看了一眼,嬌笑道:「怎麽了,不願意?」


    阿醜嚇得呆在原地,身體已經失去了動彈的能力。白露赤著一雙玉足,輕輕的落在他的麵前,隻俯了身,伸了玉藕一般細淨的胳膊,手指撫在他的臉上,輕輕的嬌笑道:「好孩子。」


    那雙猶如凝脂般細膩的柔荑落在他的臉上,阿醜嚇得不敢動彈,隻含著淚顫著聲喊她道:「小.....小姐姐........」


    麵前一具癱軟的屍體,赫然是他母親的。阿醜嚇得臉哭都忘了,白露看著他,溫柔的將他身體板過去,隻指著那些逃跑的背影道:「你看,他們拋下你了呢!」


    那聲音像是地獄裏魔鬼的囈語,充滿誘惑而帶著血腥。阿醜看著他們,眼淚終於怔怔的落了下來。


    白露含笑著朝那邊看了一眼,抬了一隻手。


    那些還在逃跑著的影子上,偌大的鍾武山,突然切斜倒下!


    整座山峰,直直的倒了下來,偌大的山,就這樣被她一手之力給傾倒了過來。


    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方圓十裏被那鍾武山傾倒下時給激起的氣浪給震成了擴散形的龜裂狀。


    無數哭喊聲和慘叫聲還沒有來得及響起,就被那巨大的山峰給壓在了下麵。百來十位村民,連一聲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成了一灘血肉。


    站在白露身邊,同處結界裏的阿醜沒有挨到那一道氣浪,可他已經臉色慘白,如同一個死人。白露收迴了手,隻挑了一邊的眉毛,不滿的故作傷心道:「有這樣強大的力量卻不肯用,白白損壞了之前的肉身,多不值得,傻子。」


    她跺了跺腳,又是不滿又是氣惱,隻推了推阿醜,朝他揚起臉冷笑道:「我給你一條生路,跑!」


    阿醜如夢方醒,被她一推,嚇得哭都不敢哭,隻畏畏縮縮撒開腿就跑。


    前麵被震碎的山石尖銳咯腳,可阿醜隻是拚命的狂奔著。白露俯下身,隨意的摘下了一片青蒿葉片,隻溫溫柔柔天真無邪的朝原重陽走過來,朝他偏了頭,微微笑道:「重陽哥哥!」


    那聲音跟往常無異,在那一剎那,原重陽幾乎要以為,她還是那個天真無邪的白露公主,他親眼看著她長大的,善良溫柔的白露公主。


    白露赤著玉足走過來,手裏把玩著一枚青蒿葉片。看見原重陽看她,她突然就變幻了臉色,隻冷而狂傲的狂笑起來,半響才把玩著頭髮,朝他慵懶而嫵媚的說道:「重陽哥哥真是一點都沒變呢!」


    她頭也不迴的一甩,手中的青蒿葉片猶如出鞘的利劍,在空中劃過一道看不清的弧線,直直的朝奔跑著的阿醜衝去。


    阿醜毫無聲息的倒在了遠處的地上。白露頭也不迴的往前走去,原重陽戴著銀麵具,隻悲戚嘆氣道:「你為何又不直接殺了他?」


    果然,阿醜又從那遠處的青蒿盪裏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往外麵逃去。


    白露朝他嫣然一笑,如萬千繁花初綻,白霧繚繚仙人之姿。她站定了腳,隻朝他慵懶道:「總要留個報信的,莫不然剛剛那一場地動山搖,這些愚昧的世人都該隻是以為是地龍翻身,那可多不好?我得讓世上知道有我這麽一號大魔頭人物啊?不然那修仙的世家不找上門,我得是多無趣?」


    她蹙了蹙眉毛,捧著心口泫然欲泣道:「若是他們不來找我,那也隻有委屈我挨個挨個親自找上門了。」


    看著原重陽又要嘆氣,白露隻淺顰一笑,朝他吐出一個個冰冷無情而慵懶的字眼:「不用擔心,我用青蒿葉紮穿了他的心髒,等到他逃迴離這裏最近的天府城,說完消息,估計就沒救了。」


    她的笑容像極了修羅路終點綻放的那攝人心魄的曼珠沙華,隻嬌嗔道:「壞孩子,就該得到懲罰,不是嗎?」


    原重陽沒有開口,隻是伸了手,手心上攤著一塊色澤晶瑩,宛若三色琉璃般璀璨的三色龍鱗石。


    他輕聲道:「你的。」


    白露看了眼那三色龍鱗石,臉上平靜了半響,終於綻放了個璀璨奪目白蓮初綻的妖冶笑容。她接過來,左右翻看了片刻,終於在那美人皮上泛出一點轉瞬即逝的情緒,懨懨道:「不好看,扔了吧。」


    曾經視之為生命的東西,什麽都不重要了。


    不好看,扔了吧。


    那石頭在空氣中化作了一道弧線,被遠遠的丟進了滿是灰燼的青蒿盪中。


    她原本走了兩步,卻突然又迴過頭來,興致缺缺的看著原重陽。


    原重陽被她這麽一望,情不自禁的停住了腳步。白露赤著玉足站在地上,隻抬眼去看天邊,嬌俏道:「重陽哥哥,白露走得腳都軟了。」


    原重陽默然,現在的白露已經徹徹底底淪為了重華妖魔,根本不再是過去那個公主。


    剛剛那覆手之下,殺了百來十人,她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反倒是覺得不盡興一般。


    如果是往日,公主絕對不會說出這樣腳疼撒嬌的話,麵前的人是白露,但也已經永遠不再是白露了。


    原重陽伸手,想要將她抱起來:「屬下抱著公主走。」


    白露眼波媚橫,隻癡癡笑道:「我哪裏還是公主了啊?」


    她凝了眉,朝天邊一揮手,身體扭曲了片刻。耳畔一陣地動山搖之聲,轟隆作響。


    白露看著那天邊浮上雲霄的島嶼,隻用幻術在被她揮起來的鍾武山上做出了一座精美絕倫的城。


    原重陽詫異的往迴看,白露走進他,踩在他的鞋子上,踮起腳來撫摸了他的銀麵具,隻輕蔑而風情萬種的看著他的眼睛,笑道:「我自此不再是人皇族的公主,但我從今天開始,就該是這六界的王。」


    被帶迴西北齊雲府之後,龍皎月一直乖乖的聽著白芷的吩咐。


    她要她往東,她就絕不往西。她要她喊她阿芷,龍皎月就膩著嗓子喊她阿芷,讓白芷心花怒放。


    阿芷,這個名字,隻有親昵之人才可以喊出的稱唿,從龍皎月那清麗而婉轉的嗓子裏喊出來,帶著一絲讓人抑製不住的心動。


    龍皎月一直呆在那西北齊雲府的家主後院裏,若是別的人發現她,定然會大吃一驚。這當初被西北齊雲府現任家主認定了當初屠盡他們滿門的罪魁禍首龍皎月會出現在這裏,任誰都會懷疑當初白芷是別有用心。


    隻是龍皎月卻不這麽想。


    龍皎月一直乖乖的呆在那個院子裏。


    白芷喜歡看她紅妝的樣子,她抹了紅唇,別了簪子,穿著大紅灼灼的衣裳,坐在水汀前裝模作樣的學彈琴。五指纖細如凝脂初雪,柔荑在琴弦上撥動,撩撥出清遠的繚繚之音。


    白芷覺得龍皎月肯聽話的模樣,越發讓她著迷了。她從心底感到這樣有些不妥,可到底是哪裏不妥,她自己也不知道。


    龍皎月在迴到府上的第二天,便感到了一陣地動山搖。整個偌大的天府城都在搖晃,連同遠在天邊的長流都未能倖免,憫生宮上修建的房舍都塌了兩間。


    整個天府城,尤其是靠近鍾武山一帶的民眾死傷慘重。龍皎月呆在西北齊雲府,待到那震動四麵八方湧來時,白芷已經破門而入,將她帶出房舍內,站在院子裏,護在身後。


    龍皎月低眉溫順婉轉,如同受了驚的兔子一般,紅了眼眶,朝白芷說謝謝。白芷看著她,心裏又軟又喜,隻一疊聲的問她有沒有事。


    之後聽說有身負重傷的孩童逃出了那鍾武山下,來齊雲府報信,說有妖孽在鍾武山為非作歹,這才引起地動。那孩童剛到齊雲府,說完這事便氣絕身亡。齊雲府家主悲慟之餘,命人厚葬了這位堅強的報信孩童,以表欽佩。


    此事不僅驚動了西北齊雲府,連遠在千裏外的龍庭都聽聞了此事,派人來齊雲府商談事宜。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是龍庭派了人來,但白芷還是盡可能不卑不亢的接待了龍庭派來的使者。


    與此同時,據各世家所鎮守魔域的分家據點迴報,五大魔域的封印全部被破壞,妖物流竄人間作亂,一時狼煙四起,人皇族,長流,龍庭,王權,但凡是修真界有所作為的世家,全部傾巢而出,以期趕在造成不可挽救之禍亂之前,將魔域重新封印。


    龍皎月窩在那房舍裏,不知道外麵到底是怎麽樣一副光景。


    她手裏拿著一把小刀,隻在指尖割了一絲小口,淌下一滴血,落入那茶水碗中。


    最初的時候,這也不過隻是一個小想法。她曾經吃過白芷給她的忘憂糙,可是在白露對她說那些話的時候,她想起了一切,忘憂糙就已經失效了。


    她的血液裏已經含有忘憂糙的成分,身體就帶著忘憂糙的效果。這種藥效,少劑量隻會導致短暫的記憶。


    每到晚上,白芷都有飲茶的習慣。等到她睡覺之前,若是飲下這杯茶,那龍皎月隻要動作不大,對白芷所做的事,她便不怎麽記得起來。


    她現在想要弄清楚的事情太多了。白露給她的身體,她不能浪費了。


    沒有做過的事情就是沒有做過,她要弄清楚,到底是誰將這些莫須有的罪名放在她的頭上,讓她遭受了那樣的痛苦,讓白露到最後成為那天那個樣子。


    她想去,想去見白露,可她怎麽見她呢?在沒有弄清真相之前,在沒有洗刷冤屈獲得清白之前,她就這麽一個戴罪之身去見她?


    龍皎月眼看著白芷睡下,她躺在白芷的內側,隻靜靜的躺在被窩裏,看她唿吸均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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