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皎月隻癡癡的從脖子上掏出那個用紅繩繫著得寶藍色寶石,那顆寶石上已經有了裂紋,她抬了手,還未來得及觸到,它便化作了粉碎。


    它,它碎了。這樣世上最堅硬最冰冷的東西,在她的身上,碎了。


    為什麽,為什麽她才能留下一條命來,為什麽千刃峰下的浮雲沒有吸走她的精魄,因為那些浮雲,吸走的是白露的魂魄啊!


    往日裏,白露站在仙姝峰上,在青青的竹林中間,隻朝她小心翼翼的說道:「都是白露不小心,才會在西峰潭下把那顆寶石弄碎了。師傅一定要小心,把這顆寶石保存好,不然要是弄丟了的話,白露會傷心的。」


    龍皎月歇斯底裏的嘶吼起來,她捂著腦袋,瘋狂的甩著頭,淚水淌滿了她的臉,她為什麽什麽都不知道,為什麽,為什麽啊!


    她以為是白露不相信她,她以為是白露也放棄了她,可她從來不知道,白露為什麽那麽放心她,因為即使她死了,白露也能用命把她換迴來。


    她不知道啊,她不知道啊!


    為什麽不放棄她,為什麽不殺了她,為什麽要救她,她龍皎月有什麽好,她不值得啊,她不值得啊!她寧願白露真的放棄了她,她寧願白露真的恨她,她寧願白露從來沒有愛過她!


    為什麽要為我死去,即使是因為愛我,即使是為了我,你死了,我活在這個世上,我會很開心嗎?我想要浪跡天涯,我想要自由,我想要活著嗎?


    我隻是想要和你一起浪跡天涯,我隻是想要能和你相愛的自由,我隻是想要活著能與你廝守的資格!


    為什麽,我不要,你迴來,我不要你死,我要你活著!


    龍皎月絕望的哀嚎起來,原重陽乘機伸手從她手裏猛地奪過了白露,看著她的眼睛已經黯淡一片,眼淚洶湧而出,她倒在地上,像是要爬過來抓白露,原重陽隻後退了一步,悲涼而恨意十足的說道:「瘋了嗎?」


    他絕望的彎了嘴角,將臉貼在白露冰冷的額頭上,隻扯出一個絕望的悲涼笑容:「瘋了也好,總比我們這些活著的人,要無憂無慮的多了。」


    原重陽走了。


    龍皎月坐在地上,手上滿是鮮血。


    她癡癡的看著自己的手,是誰的鮮血,她有些記不清了。


    她隻坐在地上,癡癡的狂笑起來,是誰的鮮血?是誰的鮮血?是誰的鮮血?我不知道,我龍皎月不知道,我龍皎月不知道!


    她站起身來,隻朝門外跌跌撞撞的走去。剛剛有人從她的手裏奪走了她生命裏唯一的光明,剛剛有人從她手裏搶走了她活著的唯一理由,自由,生存,天涯,一切的一切,都不過是灰飛煙滅。


    她要把她,把那個人給搶迴來。死,她也要和她死在一起。


    去找她,去找她,去找她。自己做了什麽錯事,龍皎月隻模模糊糊的想,自己要去找她,自己要去向她道歉,自己要去和她在一起,要合葬在一個棺淳裏,她就算化作了森森白骨,也要抱著她一起長眠。


    京都裏,到如今都傳著一個神乎其神的傳聞。


    傳說修真界之首的長流在處決魔族叛徒的那一日過後,皇宮的對應的天穹出現了一抹紅光。


    那紅光灼目刺眼,如同鮮血從天際蔓延開,濃的化不開。所有京都的子民都情不自禁的抬了頭,去看那天邊的一絲血光。


    有膽大的百姓偷偷嘀咕道:「這是皇宮裏要有大變咧!你看那天降不祥之兆,也不知道是哪個皇子要繼位啦!」


    旁邊一個百姓板著臉,說道:「呔!胡說!在位的皇上正當盛年,這京都也管的好好的呢,繼位,繼什麽位?!」


    一隊人馬進了京,後麵跟著的馬車上淨是一群新進宮的婢女。一個百姓在旁邊,看著馬車來了,連忙收起了攤位,生怕被那不長眼的馬車給踢翻了自己擔著的貨物。


    旁邊一個中年男子說道:「最近這皇宮裏啊,整天都在招婢女。天天這麽多人進宮去,也沒見過幾個出來的。」


    旁邊一個挑揀貨物的姑娘艷羨的朝那長長的馬車看了眼,隻轉了頭嘆口氣:「那都是名門的小姐層層挑選了的才進得去。若是說天天,倒也不至於。」


    中年男子道:「以往可沒這麽頻繁吧?我倒是聽說,是從那長流判決龍庭小姐魂飛魄散之後,宮裏才開始廣召婢女的不是?」


    那個姑娘還沒有說話,旁邊那個賣貨的貨郎便說道:「哎喲,你們可是不知道!我這賣貨郎一年到頭四處跑,上次那個什麽審什麽的大會什麽的,我可就剛好在那個長流下的村子裏。聽山上下來買貨的長流弟子說,那個龍皎月,死的那個慘喲!還是被咱們宮裏的小公主給用刀子紮的,從前麵這麽紮進去。」


    他在自己的胸口比劃了片刻,又嘶了口氣說道:「從背後都透出來了,那個龍皎月就算是個神仙也該是死透了!聽說那龍皎月死了之後被挫骨揚灰了,聖尊看咱們公主下手這麽狠,也就放下心,沒叫人下去千刃峰檢查那個龍皎月的屍骨。」


    那個姑娘隻倒吸寒氣,脊骨發涼道:「有這麽狠?真是.........這龍皎月到底是犯了什麽錯?」


    那個賣貨郎一聽有姑娘對自己講的故事感興趣,不由得更加繪聲繪色道:「哪裏知道啊?!聽說那西北齊雲府的滅門慘案就是龍皎月做的,她勾結了魔族,還騙長流的世尊們下西峰潭,害的長流死了好多人!聽說她在長流附近的山上和魔尊私通,被長流的一位掌門逮了個現行,那龍皎月也是心狠手辣的主,下了手就要殺那個平日裏交情不錯的掌門,還一掌拍死了旁邊的無辜弟子!」


    那姑娘隻道:「果真如此?那可真是十惡不赦了!」


    旁邊那個中年男子也接話道:「聽說她還打傷了自己的恩師,三司殿額化目聖手,還把那對化目傀儡給毀了!」


    那姑娘直搖頭道:「這真是欺師滅祖的惡徒,難怪咱們宮裏那位公主一向仁心慈懷,還要親手了斷了這個惡人!」


    旁邊那個中年男子隻說道:「是啊,聽說那個惡徒到最後都不肯認罪,還對公主口出不遜,真是罪該萬死!落得此下場真是死有餘辜!」


    旁邊噠噠的馬蹄聲往那宮裏去了。因為進宮的婢女太多,兩個婢女同坐一車。一個被選中的少女緊張的坐在馬車裏,旁邊一個少女小心翼翼的掀開簾子,看了看那皇宮,隻打量了那四方角朱紅城牆的皇宮,又是歡喜又是迷茫的說道:「皇宮,皇宮好大啊!」


    她落了簾子,隻朝另一個搓著衣角局促不安的少女說道:「聽說我們這次進宮是去伺候嫡公主的,我好緊張啊,我從來沒見過公主。聽說公主長得很漂亮,又溫柔又善良,我等會兒見了公主萬一緊張了怎麽辦?要是惹惱了公主那可怎麽辦?」


    旁邊一個絞著衣角的少女也是一臉期待和不安,隻說道:「不會的,公主人很好,大家都這麽說的。」


    她伸了隻手,放在那個少女腿上,握住了她的手,隻說道:「公主人很好,不會生我們的氣的。我家隔壁小玉的姆媽之前在宮裏做過一段時間的宮女,她在宮裏打碎了禦花園的花罈子被掌勢的大宮女責罵,公主那個時候那麽小,就知道說讓大宮女不要罵姆媽。」


    那個少女稍微緩解了些緊張的心情,隻說道:「是了,公主從小就會心疼人,宮裏出來的老人們都說從沒見過公主這麽善良的人,一點都沒有公主的架子。隻是這幾年公主去了長流修行,到現在才迴來。」


    旁邊那個少女握緊了她的手,隻微笑著說道:「沒事,隻要小心做事,就沒事的。」


    天邊一絲暮色。


    三司殿裏燈火通明。


    秋明淵隻執了一卷書,坐在三司殿寢殿的床頭。他拿著書,書卷上是他好不容易隨著雲鮫道人從鎮南一代高人手裏求來的殘卷。


    這本古籍上,星星點點的殘留著一些關於之前化目傀儡術走火入魔的記錄。


    背上的傷尚且還火辣作疼。那一日他為了讓聖尊有個給龍皎月留下一魄的由頭,將龍皎月與魔族有染的罪責硬生生推了一部分到自己身上,挨了這一百下寒鐵鞭,抽在背上,藥石無靈,隻能等它自己慢慢好。


    前天他脫了衣服,發現背上的的血肉都黏在了衣裳上,一撕下來就是一層皮。他隻皺了皺眉頭,想了想,覺得反正這段時日裏聖尊已經出山,三司殿也沒多少人來,索性脫光了,光著上半身坐在了三司殿裏。


    龍皎月已經魂飛魄散了一個月了。


    這世上再也沒有龍皎月這個人,沒有她的魂,沒有她的魄,沒有她的身。當日白露公主當胸紮穿的一劍,讓所有人都親眼見證了龍皎月的死亡。


    白露公主那決絕的態度,那毋庸置疑的一劍,讓聖尊都有些感嘆。下手幹淨利落,將她龍皎月的心髒毫不猶豫的紮了個對穿。


    這世上還是這個世上,龍皎月死了,也沒多大變化。


    龍庭龍宗主再也不肯來長流,龍庭的弟子盡管知道龍皎月犯了事,和魔教有勾結,但是還是在龍宗主的默許下時不時來長流找茬。山下的採購弟子們時常鼻青臉腫的迴來。王權世家忙著張羅西北齊雲府的事情,白露公主迴了京都,之前便聽說是要和原重陽將軍成親的。沈望山還沉睡著,不知道何時是個盡頭。他秋明淵,還是像以前一樣守著沈望山。


    世上還是這個世上,可終究是有什麽東西不同了。


    秋明淵隻執著那殘卷,心裏有陣痛,時不時抽搐著。


    他秋明淵跟沈望山不同,望山溫和,仁慈,和誰都可以侃侃而談,對誰都是溫文爾雅。可他秋明淵愛計較,愛居高臨下,愛看不起人,愛以貌取人,愛和同門攀比,他沒多少朋友。


    他記得他第一次因為自己這尖酸刻薄看不起人的性格而吃虧的時候,是被幾個弟子圍毆。他出身也算富貴,被送到山上來整日裏隻知道吃吃喝喝玩玩樂樂,一點心思都沒放在道法上。


    他得罪了不少人,那些人找了幫手,平日裏那些和他交好的酒肉朋友全都不敢替他出頭,眼睜睜的看著他被人帶著帶到後山,說要讓他長長記性。


    沒有人幫他。他被打的不行,趴在地上,有人踩在他的頭上,將他的臉碾入沙土中。


    他趴在地上,心裏屈辱的巴不得此事便死去。他拚命反抗,顧不得那些拳頭,卻還是寡不敵眾,隻得受著他們的屈辱。


    有人出手,快若疾風的將那些踩在他頭上的人打倒,一隻手伸在他的麵前,沈望山那時還隻是個瘦弱的少年,眉宇清秀,風度翩翩。


    秋明淵紅著眼眶,明明很感動,卻鐵著臉皮不肯接受這陌生人的施捨。沈望山站在他麵前,隻收迴手來,對他溫和的說道:「今日之事,我從未有看到過。」


    之後因為在長流私自鬥毆,沈望山和秋明淵還有那些人都一起挨了頓鞭子。秋明淵依舊不肯理會那些挨打之後想要求和的弟子,沈望山卻和他們攀談起來,還和他們交好,說讓他們和秋明淵好好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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