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精神的畸形就更明顯了,一來是因為有家族遺傳史,二來是掌握權柄的家族本來就容易出變態和惡魔,這個家族幾乎所有人都有各種神經質,好容易生出一個身體健康的後代,卻被精神病困擾一生。從胡安娜狂熱迷戀丈夫腓力一世,無數次把丈夫的屍體挖出來訴說衷情,她的後代也學得有模有樣,經常去家族墓地打開前輩的棺材和屍體說話!


    比如這個凱薩琳公主從外表上看是一個完美的公主,可是她內心極其殘酷且歇斯底裏,傳說她刺死了第一任丈夫,把丈夫的屍體餵了狼,以掩蓋自己殺人的罪行。聽到這裏,沈今竹同情的看著威廉,問道:“既然凱薩琳公主兇命在外,你為何會成為她的情人呢?我記得你明明在倫敦的伊頓公學讀書啊?”


    “我認識她,是在一個假麵舞會上,根本就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那時她作為西班牙大使來倫敦和伊莉莎白女王談判,你也知道,西班牙和英國的海軍經常打仗,她閑極無聊,隱姓埋名喬裝去了假麵舞會。”威廉無奈的說道:“我們一起跳了三支舞,她說很熱,我就陪她去花園散步,她在月光下取下了麵具,是個金髮碧眼的美人,氣質華麗高貴,我——我對她一見鍾情,每天都出去約會,我們聊到了愛情,她說起了祖母對祖父的迷戀,以及祖父的背叛,我當時並不知道她說的是瘋後胡安娜和美男子腓力一世。我心有觸動,就說起年幼時親眼目睹母親被父親一群情婦逼得鬱鬱而終的往事,我說我以後定會對妻子忠誠,永遠都不會背叛她。”


    “她撲倒我懷裏哭了,當天晚上,我就被一群人從伊頓公學的宿舍裏強行帶走,她在這艘哈布斯堡家族的海上行宮裏迎接我,每個人都叫她凱薩琳公主,我才知道她是誰。當時我背愛情沖昏了頭腦,以為那些傳說是都是假的,這樣活潑迷人,高貴優雅的公主怎麽可能是瘋子呢?可是相處三天,我就覺得不對勁了,有一天,我對著一個擁有美麗黑色頭髮的侍女念了一首十四行詩,讚美她的頭髮,凱薩琳公主命人剃光了她的頭髮,把她勒死了,還把她的屍體偷偷放在我的床上。你想像一下,一夜好夢,醒來時身邊有一具正在腐朽的女屍瞪著眼睛,伸長舌頭看著你,這是終身都不會忘記的噩夢。”


    第116章逃囹圄我有張良計,迴月港今竹遇貴人


    提起公主情人變態瘋癲的行為,威廉心有餘悸的說道:“我好害怕,不敢拒絕她的熱情,更不敢提分手,我現在十分堅信,她的第一任丈夫真的是死於謀殺,而非意外被狼啃食了。”


    沈今竹驚訝問道:“她的前夫也是擁有情婦無數嗎?”


    威廉搖搖頭,“沒有,她為了防止前夫移情別戀,勒令她的女僕都不容許和前夫說話,並且將前夫的侍女都換成了侍童,結果前夫和侍童戀愛了,她將兩人都餵了狼,論起親戚關係,前夫還是她的表哥,是一位大公,這種高貴的出身她都敢殺,就不用提我這種無名小卒了。唉,她幾乎每天都提結婚的事情,我不敢求婚啊,我能對妻子一輩子都保持忠誠,可是我無法容忍和她生下身體和精神畸形的後代,看著子女長著一張無法咀嚼的哈布斯堡下巴、永遠無法挺直脊樑的雞胸或者駝背、或者死於精神分裂,這比我自身死亡還要殘酷。凱薩琳公主的愛情太瘋狂了,我和她結婚,就是給自己關進了一座無形的監獄,連死亡都不得解脫。我的天啦,在那種情況下,我也會被逼成瘋子的。”


    沈今竹腦中起了一個可怕的念頭,“所以你拿我當擋箭牌,說父仇未報,無心求婚?”


    威廉點點頭,說道:“我被逼得沒有辦法,隻能拿出這個藉口拖延時間,最好拖的她對我的愛情淡下來,另結新歡,我才好抽身而出。沒有想到,她居然聽進去了,拜託了秘密盟友把你綁到了海上行宮來。”


    沈今竹問道:“你就沒有想過要報殺父之仇?”


    威廉頓了頓,說道:“弗朗克斯已經寫信告訴我全部的經過了,他希望我不要向你復仇,他已經拜託律師在阿姆斯特丹的銀行裏為我建了一筆年金,足夠我完成學業,過著優渥的生活,將來他會推薦我進入荷蘭東印度公司工作。”


    好一個識時務者為俊傑,不過沈今竹對威廉的話半信半疑,但是此刻威廉是她唯一可以爭取的盟友了,她別無選擇,隻能暫時相信他,現在擺在麵前最大的問題就是如何逃出哈布斯堡家族的海上行宮。


    這對舊情人相對無言,苦思冥想如何逃出牢籠。談何容易啊,在茫茫大海上,逃生何其難?沒想到第一筆大生意就遭受重創,沈今竹不禁想到了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之句,她幹脆抱著還剩下一半的葡萄酒瓶子坐迴棺材裏猛灌,殷紅的酒液順著唇邊流淌出來了,穿過她的臉頰、下巴,滴落在精緻的鎖骨之上,像一粒胭脂記一般,威廉的目光焦距在這顆“胭脂記”上,喉結不安的挪動著,被沈今竹的餘光瞥見了,暗想倫敦真是墮落的天堂啊,經不起誘惑,天使威廉都變成色鬼威廉了,明知凱薩琳公主善嫉,控製欲極強,他還對著人家的女僕念一首十四行讚美詩,女僕因此而送命。


    沈今竹抱著葡萄酒瓶子說道:“威廉,請你不要用這種帶著情慾的眼神盯著我看,這個眼神簡直和你的父親惡魔科恩一模一樣,讓我很想用這個酒瓶子砸爛你的腦袋。”


    沈今竹喝的有些微醺,目光兇巴巴的,看樣子真能掄起酒瓶子把威廉開了瓢。威廉趕緊挪過了目光,嘆道:“你和凱薩琳公主一樣,都是外表美麗高貴、內心狂野冷酷的人,我怎麽兩次都陷入這種表裏不一女人的情網,被你們欺騙呢?”


    “你喜歡看起來天真純潔、溫柔無害類型的女人,因為你知道你會駕馭這個女人,在愛情中占據主導地位。你自身懦弱,落魄無能,麵對強勢有決斷力的女人會讓你本能自卑的逃離。”沈今竹諷刺一笑,“像你這種容易被美色所誘惑的人,要麽別人是別人利用美貌傷害你,要麽你用愛情的名義移情別戀,四處沾花惹糙,去傷害真愛你的女人。誰要是嫁了你啊,估計會走你母親的老路,被一個接一個的新情人逼的鬱鬱而終。”


    真話總是那麽殘酷,一事無成的威廉絕望的打開一瓶葡萄酒,坐在巨大的窗台上,做憂鬱王子狀抱著酒瓶痛飲,不再說話了。沈今竹坐在棺材裏喝幹瓶中酒,渾身熱血沸騰,都說烈酒壯膽,這葡萄美酒雖不算烈,但是大半瓶喝下去,也有從量變到質變的效果,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計劃,一個破釜沉舟,背水一戰之計。


    沈今竹將頹廢的威廉從窗台上拉下來,問道:“凱薩琳公主真的像她的祖母瘋後胡安娜一樣為愛癡狂嗎?她真的能為你付出一切?”


    威廉篤定的點點頭,“哈布斯堡家族全是一群偏執狂,凱薩琳公主的愛就像烈火,灼燒著自己,也讓愛人痛苦不堪,她的愛太沉重了。”


    沈今竹問道:“你為了自由,敢於拿性命一搏嗎?”


    威廉頓了頓,說道:“反正都逃不了一死,我願意試一試,你想出辦法了?”


    沈今竹看著威廉麵團般性子,怕他提前走漏了計劃,或者害怕的出賣了自己,便先賣了個關子,說道:“凱薩琳的愛情能困住你,如果她真的如你所想的愛你,也會因為愛而放了你,我要你迴去準備指南針、食物和水、槍械火藥等等工具,藏在海上行宮的逃生船裏,一切準備妥當,告訴我逃生船的方位,我有法子一起從這裏逃走。”


    “你——你要做什麽?”威廉隱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沈今竹拿起餐桌上的銀質餐刀,狠狠的往自己左胳膊上劃了一刀,鮮血染紅了純白的蕾絲寢衣,威廉目瞪口呆,隨即要拿出帕子堵住流血的傷口,沈今竹側身避過了,任由鮮血染紅了整條左胳膊,這才扯掉了蕾絲花邊包紮傷口。


    沈今竹說道:“凱薩琳公主生性多疑,所以首先你要贏得凱薩琳公主的信任,你我從舊情人變成敵人,這個傷口就是證據。你去準備吧,越快越好,否則等海上行宮到了澳門,那裏是西班牙和葡萄牙人的天下,我們就更沒有機會逃跑了——澳門是有天主教堂的,凱薩琳公主可能會強迫你在教堂結婚哦。”


    聽到結婚二字,威廉不禁打了個寒噤,他轉身離開,打算偷偷準備逃跑的工具,快要走餐廳門口時,沈今竹在背後冷冷說道:“等等,做戲要做的像一點。”


    什麽?威廉一迴頭,沈今竹拿起餐桌上的刀叉和珍貴的克拉克瓷器往他的方向砸過去!威廉抱著腦袋蹲在地上躲避,瓷器砸到了厚重的櫻桃木門上,劈裏啪啦作響,這時一隊西班牙重裝武士舉著盾牌進來了,四個盾牌架在一起,就像一扇鐵門般將威廉護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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