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生子?沈今竹聽著狗血的日本豪門爭奪,不禁自行腦補情節,問道:“德川大將軍為何任由次子打壓長子,甚至默許長子竹千代自我放逐呢?他隻有這兩個兒子啊,莫非那私生子是他的真愛所生?”


    章秀一愣,連連搖頭道:“大將軍沒有認他,將那個私生子送給了寶科家做了養子,應不是喜歡他。大將軍和夫人一樣,都非常寵愛次子國千代,不喜歡長子竹千代。聽說當年大將軍的父親德川家康退位,將家主之位傳給了將軍,可是依舊以大禦所的名義管著國政,大禦所在時很寵愛竹千代這個嫡長孫,大將軍很擔心自己的地位被長子取代,心生了怨恨吧。所以大禦所過世後,竹千代受盡了侮辱和委屈,大將軍夫婦都是冷眼旁觀,竹千代一度想要自盡呢,被父母訓斥不孝。”


    如此說來,竹千代失去了祖父的庇護後,就陷入了進退兩難的絕境了——身為嫡長子,若不能繼承爵位,就是死路一條,偏偏父母為了名聲,連死都不讓他好好死,這竹千代可真夠悲催的,沒有逼瘋就算是意誌堅強的了。


    章秀和沈今竹避在山坡上稍作休息,驀地從遠處亮起三下藍綠色的焰火,章秀忍著大腿處的疼痛站起來,指著焰火燃起的方向說道:“快看!這是哥哥發的訊號,他和竹千代應是脫險了!我們去找他吧!”


    沈今竹是缺乏安全感的,生性多疑,搖頭道:“你焉知不是刺客們放出來信號,引你自投羅網的?”


    如果是這樣,那就說明竹千代和哥哥都已經被殺或者被俘了!章秀亮起的眸子暗淡下去,心想若真如此,我在世上孤立無緣,活著又有什麽意義呢?頓時心如死灰,說道:“無論如何,我想去看看,萬一是哥哥脫困了呢。”


    言罷,章秀撐起瘸腿艱難的向焰火方向走去,沈今竹氣急敗壞跺腳道:“你這是自尋死路!就你現在的樣子,還沒走到地方呢,就被真倭寇半路搶走了!”


    章秀將匕首緊握在手,“我不會讓那些骯髒的傢夥碰我的!”


    沈今竹怒道:“你有勇氣尋死,為何就沒有勇氣求生?早知如此,我剛才就不該救你,白白浪費力氣!”


    章秀愣在原地,進退兩難之際,方才升起藍綠色焰火的地方居然又放焰火了,這一次是孔雀開屏般流光溢彩的焰火,幾乎夜空照亮了,很是顯眼。


    章秀瞪大眼睛,喃喃道:“這是什麽意思?這是誰放的?”


    沈今竹卻興奮的扯著章秀的衣袖,說道:“方才章鬆抱你上馬時,是不是說你手裏也有焰火訊號,快放出去,讓他們來找我們!”


    章秀不解:“這是為何?”


    “從此處到焰火處有些遠了,一路上還不知會遇到多少倭寇,即使你我合力,也沒有把握能安然到達那裏。”沈今竹說道:“那孔雀開屏是魏國公徐家慣用的,很可能是我表哥他們救了你的哥哥和舅舅,我表哥徐柏時常送我迴烏衣巷,他和你哥哥見過幾次,應該是認識的。”


    徐柏身邊有三十餘名全副武裝的瞻園家將,有他們在,沈今竹至少不會害怕散落在各處搶掠的倭寇。聽聞哥哥很有可能得救,章秀趕緊發出了訊號,墨綠色的焰火在空中綻放。


    不一會,沈今竹蹲在樹上遠遠看見有幾個火把移動過來,心中頓覺得不妙:距離那麽遠,又是晚上,怎麽可能來的那麽快?會不會是剛才放的焰火把倭寇先引過來了?


    沈今竹趕緊叫章秀牽著馬找個僻靜的地方藏起來,再沒確定是徐柏和章鬆的人之前,都不要出聲,她則蹲在樹梢處警戒,火光漸漸走近,遠遠就看見了來者半月造型的光頭,約十人左右,舉著火把照著四周搜索,糟糕!還真是倭寇!


    沈今竹有些害怕,她將身體緊緊貼住樹梢,生怕自己站不穩掉下去了,十人小隊的倭寇走近,領頭的那個居然是吳地口音,“人呢?剛才還看見有信號從這裏發出去。”


    緊跟其後的倭寇也是大明人,說道:“大哥,咱們去搶商鋪吧,或者去搶個小地主家也行,在這林子裏瞎逛做什麽?”


    帶頭大哥說道:“你才做了幾日倭寇,不知道深淺。這次足足來了三千人攻打海寧縣城,看來老大們是想做一票大的了,又是大炮又是攻城梯的,還在縣太爺那裏埋下探子,籌劃了好久,勢必要攻下海寧城。攻城是要死人的,那麽高的梯子要冒著炮火和箭矢爬上去,何止九死一生?咱們出來做倭寇圖的是錢財,又不是打仗加官進爵,那麽拚命做什麽?你聽我的,先裝作和隊伍失散,在林子裏待到天明,等城門被攻下我們再衝進城去,城外的店鋪這會子已經被搶光了,城內的鋪子和富商才肥的流油呢,幹完這一票,足夠兄弟們快活好幾年了。”


    眾倭寇皆贊道:“還是大哥厲害!我們就跟著大哥混,您說去那裏,我們就跟那裏。”


    聽聲音都是大明人氏,沈今竹在樹上暗道:難怪智百戶總是說十倭七寇,甚至十倭九寇,原來是真事啊!難怪倭亂鬧了好多年都不平息,原來是自己人打自己人。


    有個倭寇摸了摸新剃的半月頭,嘆道:“大哥,咱們是大明的人,又不是日本國人,幹嘛非要把頭剃了,本來就不俊,現在更醜了,我自己都不敢照鏡子。還不能穿褲子,圍著兜襠布小鳥都凍小了——我三歲起就不穿開襠褲了,現在倒好,整天露著屁股,夏天涼快,現在是秋天了,覺得凍得慌。”


    帶頭大哥笑道:“咱們出來就是圖財,青樓的表子出來賣,再窮都要擦著胭脂,穿著最好的衣裳。我們也是一樣,那些百姓一看我們的打扮,就知道是倭寇來了,嚇的趕緊跑,很少有人拿起武器反抗的,這些人見到倭寇就腿軟,我們隻管砍人搶錢就行了,若乖乖的把錢銀奉上的,連人都不需要砍。說白了,就是開店做生意,需要一個幌子嘛。”


    另一個小寇奉承的說道道:“大哥別理他,新人見識短,幹幾票就明白了。我跟著大哥做了兩年倭寇,這兜襠布穿慣了,倒是不願意穿褲子,做倭寇比以前做山賊強多了,從來不缺錢和女人。”


    帶頭大哥一副孺子可教的樣子看著小寇,說道:“都是搶東西,做山賊和做倭寇沒啥區別,就是模樣醜一點。我以前在劉家港也當過山大王,快活不了幾日就被官府平了山寨,四處東躲西藏,索性投奔了倭寇,大樹底下好乘涼,就是記住一條,朝廷派軍隊來了就趕緊跑,不要死磕到底,去投奔其他倭寇就行了。”


    那新加入的小寇凍得夾著腿說道:“大哥,我們在這裏生火歇一晚吧,養足精神明天好進城打劫。”


    帶頭大哥猥瑣的笑道:“不急,先找點樂子,剛才這裏有焰火升起,海寧觀cháo的外地人多,富貴人家最喜歡搞這套,估摸是失散的公子小姐們尋親人呢,大哥今日捉個新鮮的獵物,給你們開開眼界!”


    那小寇舉著火把四處張望,說道:“半天不見人影,人早就走了吧。”


    “莫慌,肯定沒走遠,我們先來一招打糙驚蛇!”帶頭大哥從包裹裏取出一小串鞭炮來,點燃了引線往空中一扔,鞭炮劈裏啪啦炸響,在黑夜的中格外刺耳,沈今竹並不害怕這個,可是牽著馬躲在暗處的章秀卻著急了,因為馬匹驀地聽到巨響,雖在她的安撫下不至於受驚奔跑,但也不安的在原地踏著馬蹄踩來踩去,釘了鐵掌的馬蹄踩在枯枝上,發出沙沙的聲音,立刻暴露了藏身之地。


    帶頭大哥手一揮,這十人小隊朝著章秀的方向包抄而去。


    第85章平伯滅倭立大功,慶豐帝受挫開海禁


    章秀騎在馬上彎弓如滿月,箭頭直指帶頭大哥,方才十人組倭寇的話她也聽進去了,此人是頭領,擒賊先擒王,其實她也想過要騎馬帶著沈今竹衝出去,可是她們逃走了,哥哥他們過來找不到人怎麽辦?焰火已經放完,她再也放不出信號了,不如在此一搏。


    箭矢如風,貫穿帶頭大哥咽喉,其餘九個倭寇見首領橫死當場,皆有些慌張亮出了兵器,暗想難道今日打劫不成先踢到了鐵板,對方不好惹?就在這時,後方響起了槍聲,又一人倒地,章秀見狀,再次放箭命中了一個倭寇的胸膛,槍聲又再次響起,如此反覆,頓時有五人倒地,三人死亡。


    沈今竹躲在樹上開槍,槍聲和火光暴露了她的位置,剩下五個倭寇緩過神來,往她藏身的樹上she箭的she箭,投矛的投矛,還有扔火把的,沈今竹趕緊跳下樹,就地翻滾到大樹後方,火把點燃了地上的枯枝,映照出沈今竹的麵容和身形來。


    “女人!是個女人!”倭寇們憤怒又欣喜的叫道,憤怒的是一半兄弟們死在女人手裏,欣喜的是他們不再害怕了,不過是個女人呢。


    眾倭寇朝著沈今竹跑去,其中一個倭寇還要彎弓she箭,被同夥一腳踢翻了,叫道:“你是眼瞎嗎?那麽漂亮的一個女孩子,she成的全是窟窿就不好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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