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姑娘不必介懷,到了後來我幫紫蕭不過也是因為她那個人罷了。一個值得敬佩的人值得別人為她做很多事情,紫蕭也一樣。她用自己的人格魅力,讓我對她刮目相看。或許剛開始時,我隻是因為尊上叫我去醫治她才去的,可到了後來,早就已經是兩種了。從某個方向看過去,其實能幫到她的也就隻有她自己。別人不管再怎麽做,也隻是一部分,真正可以解救出來的,也真的隻有她自己。曦姑娘不必覺得欠了我多大的人情,說白了其實也是我自願的了。”


    無心說這些,並不是因為想減輕長孫曦心裏的自責,而是實話實說罷了。當時他的確是不喜歡長孫曦,長孫曦也得罪過他,可那也隻是以前了。事情都已經過了這麽久了,他也不想再計較什麽了。時間久了之後,更多的是歲月的沉澱,早就已經沒了那份不耐煩的浮躁。


    明婭心裏究竟如何想,究竟想讓她怎樣,也早就已經理不出來了。逝者已矣,他再怎麽緊抓著不方,也是給明婭折磨。這麽多年,已經相互折磨了這麽久,這麽久了還不肯放過對方嗎,非要明婭在九泉之下也難受麽?


    不釋懷如何,釋懷又如何?執著如何?放手又如何?現在早就已經沒那麽重要了。現在更多的是盡好自己的本職,好好的幫尊上,這就是他現在還好好的活著的原因。且,他隻是一個將死之人,連他都不曉得生命被冠上期限的他究竟還有多久可以揮霍,明日,一個月,一年,或者幾年也早就已經沒那麽重要了。


    不管多久,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隻要他還沒有完成自己的使命,那一切都是後話。醫術還沒有繼承人,青年才俊能繼承醫術的,也是萬人中隻有一人,更何況能接受這個代價的,目前還真是找不出來。如果真的後繼無人,那死後也是沒有臉見家人的。


    紫蕭是一個很合適的人選,記性好,學什麽都容易。隻是,她能不能留下來卻是另外一迴事。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言了。如果紫蕭有什麽事情的話,煩請無心公子一定要跟我說。她這丫頭喜歡把很多事情都放在心裏,看起來他像是什麽事都沒有,可實際上,她很難過。如果能讓紫蕭少受一些痛苦的話,切記讓她少承受一些。”


    聽到無心如此說了之後,長孫曦也就放心了。無心這個人還是信得過的,凡是他說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可信的。唯獨隻有在明婭的事情上,他就是把太多的感情都壓抑在了心裏,告訴自己不愛她,放了她,到最後造成了兩敗俱傷。明婭的離去也徹徹底底的擊垮這個風度翩翩的無心公子,而再多的不甘也終歸是成了遺憾。


    “我能做到的,一定會做到的,曦姑娘放心就好。”


    紫蕭的性子和明婭小時候也是極像的,讓人看著覺得十分舒服。隻是,紫蕭比明婭好一些的是她的樂觀,不會把自己逼到了死胡同。明婭就是太認死理,在小時又被人欺負久了,才會導致性格大變,古怪怪異。要是當初那些人能放過明婭,明婭就會變成後來的樣子麽?不見得吧。


    “嗯,那就好那就好,如此我就在這裏先謝過無心公子了,我還有其他事情,就不與無心公子一同前去看望紫蕭了。無心公子記得幫我在蕭兒麵前解釋一下便可,我相信蕭兒會接受的。在這裏,就先別過了。”


    長孫曦走了,無心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望著長孫曦離去的方向,隻覺得有些不知所言。長孫曦向來都是強勢的,今日究竟是如何了?且,她向來緊張紫蕭,怎麽可能會選擇隻是托別人照顧紫蕭跟自己打招唿?莫非,長孫曦是受什麽刺激了?


    無心到芳菲苑時,柳子卯正陪著紫蕭曬太陽、聊天,遠遠看去,歲月靜好,十分吸人眼球。


    紫蕭看到無心來時,大方的微笑著跟無心打招唿,笑靨如花,幹淨純粹。


    “再過些日子,你就可以站起來了。要站起來,你是如何想的?對於你的腿為什麽會這樣,有興趣和我談談麽?”


    無心今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總想和紫蕭好好的聊聊。這麽多日來,他們更多的隻是點頭之交,打下招唿,然後無心給紫蕭醫治,再就沒有什麽話了。今日也是奇怪,無心就是想知道,曾經的紫蕭究竟是什麽樣的,究竟經曆了什麽才變成了現在的這般模樣。


    “無心神醫還是好雅興。你為我為什麽會成為現在的樣子,其實啊,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突然有一天,就被人追殺了,然後跌入懸崖,在我以為必死無疑的時候,因為子卯哥哥撿迴了一條命,然後成了現在的樣子。其實,也沒什麽故事,更沒有你所期待的故事。無心神醫,還有什麽很想問的嗎?”


    無心還以為,他問這件事情,紫蕭大抵是不會同他講的,可不曾想,紫蕭不僅講了,而且用很風輕雲淡的樣子敘述了自己所有的難受。那個樣子就好像經曆了這些事情的人根本不是她一樣,眉間的倔強也讓人很心疼,卻也隻能心疼。


    無心突然很想了解,紫蕭究竟是什麽樣的,她究竟還有什麽麵。在紫蕭的心中,究竟藏著多少事?有一點毋庸置疑的是,紫蕭和明婭真的很像,一樣喜歡用風輕雲淡的樣子去說著自己不痛,用所有的倔強去換自己的尊嚴,把那些不甘心都當做了前進的動力,即便是經曆了再多的事情,永遠都是成熟的樣子,也就隻有在親近的人麵前才有一點點的示弱。


    無心突然很難想象,沒有人可以聽自己訴說的明婭這麽多年究竟是怎麽熬過來的。再怎麽說,紫蕭身邊總歸是有一個人可以陪著她走過風風雨雨的柳子卯,她還有在乎自己的長孫曦,可細細盤算起明婭的身世,才恍然曉得,原來,身邊空無一人的竟然是明婭。這麽多年,他口口聲聲、心心念念的把對她的愛放在心裏就是對她最好的愛,可也是到後來才曉得,那些自以為的愛究竟有多傷人。


    突然間,無心也明白了,為什麽明婭可以如此的絕望,卻不示弱。對於她們來說,示弱又能代表什麽呢?什麽都代表不了,還隻是讓自己更難受,何不選擇用偽裝把自己包裹起來,自己心裏還會好受一些。


    不管是明婭還是紫蕭,她們都是需要被溫柔相待的人。隻是對於明婭的溫柔相待,無心是真正的來遲了。不是沒有緣分,也不是有緣無分。更加不是錯過,更多的還是自身原因。如果,都願意為了別人,改變自己身上的那些壞習慣,也許就不會那麽容易失去,也不會在一瞬間就失去了繼續下去的動力。細細算來,很多可以避免的事情,都是發生在不依不饒中。


    “也沒什麽事,隻是覺得你是一個很能惹人疼愛的人。現在的這些困境也隻是告訴你,遲早有一天,所有的困境都會變成令人羨慕的順境。那些陪在你身邊的人,也會一直陪在你身邊。就像子卯兄一樣,必定會好好的嗬護你一輩子的。”


    無心是過來人,怎麽可能看不出來紫蕭的小心思呢?隻是,他又何嚐看不出來柳子卯這個人是個榆木疙瘩,紫蕭喜歡這樣的榆木疙瘩,終歸是要吃些苦頭了。隻要熬過了這些苦頭,那未來的確是敞亮無比的。


    聽無心這麽一說,紫蕭心裏也是美美的。可惜了子卯哥哥不在身旁,否則,依照他那榆木腦袋樣,一定猜不到她的‘非分之想’,即便是表現得再怎麽明顯,身邊的人再怎麽推波助瀾,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把她當成妹妹一般疼愛。


    她的心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他的心卻是一座困住她,束縛她,讓她什麽都說不出的城。是因為妹妹這層關係,他們的關係才更加的好了,同樣也正是因為妹妹這層關心,讓他們之間隔了很多東西,也許永遠都到不了。可一旦有人堅持和深信,又會突然間多了很多動力,再多的苦難挫折,似乎也算不得什麽了。


    “謝謝,我知道你是好人。這麽久了,謝謝你對我的照顧。其實,能不能站起來倒也沒那麽重要了。之前我的確是接受不了現在的自己,可等到時間長了之後,才發現,根本就沒有什麽是不能習慣的,我也早就已經習慣了。習慣了這些之後,根本就不會難受還是什麽的,相反更多的是釋懷。來這裏,更多的是子卯哥哥的一片心意。明明很多事情都跟他無關,他卻像一個啥子攬下了所有的事情。他這麽傻的人,我怎麽忍心孤獨他的好意呢?我啊,隻想時光再慢一些,這樣或許根本就不會改變很多東西,對誰也隻有好處沒有壞處。異想天開也好,還是什麽都好,這是我內心真實的感受,這便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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