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婭有些似笑非笑的看著墨卿,墨卿已經麵露難色,眉頭微皺。


    “怎麽?不舍得?這世上還有你墨卿舍不得的東西,還真是稀奇。不是在這個世上最愛的是自己麽,隻要是能保全自己的性命,不管是做什麽事情,都不惜一切麽?現在,還會有猶豫的時候?”


    明婭的諷刺更加的顯眼,墨卿麵色有些蒼白,“綰兒,除了這個,你想要我怎樣都可以。”


    “還真不好意思,我現在想要的就是這樣。你不是說,隻要是我開口,除了你的姓名之外,你都肯做麽?現在怎麽這樣了,高高在上的墨卿尊上呢?你這樣又是何意?我這能力還沒蓋過你呢,你這樣示弱我都不適應了呢。”


    明婭強扯出一個笑容,隻覺得自己還真是可笑,執著了那麽多年,得到的答案也不過事這個。不過是,妹妹比自己的愛人沒法比罷了,還真是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第一次,明婭知道,原來不在一個人的心上最諷刺的一點是,他可以為了以前不相幹的人,傾盡所有。


    明明她才是墨卿的親妹妹,卻好像才是那個陌生人。多諷刺,就因為自己是異瞳,就因為司命說擁有異瞳的人會給周圍的人帶來不幸,她從一出生就被丟在了別處。


    所有人都知道墨穀主有一個天賦極高的兒子,以後可堪當大任,卻不知道,墨穀主也有一個女兒,叫墨綰。嗬,不對,是有一個剛出世就夭折的女兒叫墨綰。她現在是明婭,早不是什麽墨綰。與其說曾經是,倒不如說,打從一開始她就沒被當成墨綰對待過。


    墨卿可以冠冕堂皇的享受這一切的一切,可以伸手就得到所有,且,就算是他從來都不曾想要過,他也是輕而易舉的就得到了。她明婭呢,別說是得到一切了,就連一個身份都沒有。從小到大,沒有人在意過她的死活,相反,她死了,那些人的心裏麵還舒適些。


    明婭也問過自己,為什麽明知道不該活著,卻還是活了下來,明知道自己什麽都不是,卻還是在執著著一個不該要的東西。從一開始,她就是癡人說夢,卻翻了生死攸關的時刻,才真正的懂了什麽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她是有多久沒有這麽不冷靜了,明明是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卻還是因為墨卿的幾句話、幾個動作就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如果說一開始就是渴望的話,那現在應該是絕望和恨吧。


    她這個同父同母的哥哥,再為另外一個女人求自己換一個理由,多可笑。為什麽在父親和母親準備把自己丟出去的時候,他不說一聲,“這是我的妹妹,父親娘親,求你們把妹妹留下來?”為什麽對於她的事情,他就這麽的牽強。


    發現自己心愛的人可能會受傷害後,恨不得把所有的責任都自己擔下來。有沒有考慮過,她明婭再怎麽厲害,也不過是需要關懷的人罷了,她縱然是個女魔頭又如何,打從一開始她就不是一塊做石頭的料,又怎麽會不通呢?


    “墨卿,你確定你要為了一個女人,放棄這唯一的機會?”


    明婭又逼近了墨卿,臉上的表情既絕望,又憤怒,十分的複雜。


    “綰兒,對不起……”


    墨卿知道,這是明婭第一次提要求,也許,錯過了這次之後,他們一輩子就真的注定是仇人了,可他還是拒絕了。沒錯,也是為了屋子裏躺著的一個相識不過一年的女子,放棄了自己渴望了十幾年的事情。


    他的確不是一個好哥哥,否則,怎麽會忍心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傷害自己的親妹妹呢?


    對於現在的墨卿來說,除了對不起,他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麽才可以讓明婭的心裏少一些恨,才可以讓明婭不恨自己。


    “墨卿,你真是一個好哥哥,真深明大義,真厲害。這麽看來,你之前說的,想和我重新好好的做兄妹也是逗我玩兒的。嗯,真的可以,就為了一個自己心愛的女人,你連你的高傲都不要了。要是那已經死了的墨穀主和穀主夫人知道了,你說他們會不會很欣慰啊。怎麽會不欣慰呢,他們巴不得你離我遠遠的,最好一輩子都不要有任何瓜葛。他們還真是聰明呢,要是他們沒聽司命的話的話,說不定我已經毀了你呢。墨卿尊上,希望你在這個位置上,好好的、穩穩當當的坐下去,可別像前任穀主一樣,這一不小心的,就去了陰曹地府。”


    明婭理了理墨卿的衣服,拍了拍他的胸膛,十分的邪魅。遠遠望去,他們就像是一對相守多年的老夫老妻,可隻有他們兩個人才知道,明婭究竟想做什麽,墨卿又在防備著什麽。


    “哦,對了。那兩個人不是不想我接近你麽?剛開始的時候啊,我是想過,一定要離你這個高高在上的尊上大人遠一點,並且也做了。之後呢,因為看不慣你的榮華富貴,也做了很多事情,你是不是很恨我啊?如果你真的很恨我的話,我不妨就與你直說了,那些不過是一個前戲,隻是一個開始,好戲還在後麵呢!到時候,我會讓你更加的懂得,什麽才是刻骨銘心的恨一個人!對了,可別想著,依照你的實力就可以把那女人護的妥妥帖帖的。我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不達目的誓不罷休!隻要是裏麵的女人還活著,我總會有辦法讓她死的神不知鬼不覺的。看樣子,她還是一個美人呢,你說,我是要讓她死的美麗一些,你讓無心留著她的屍骨,還是把她淩遲後,用化屍散讓她灰飛煙滅呢?”


    明婭越說到最後就愈發的過分,墨卿本就痛苦,也不忍心讓長孫曦受傷害。他一把拉住了明婭的手,緊緊的攥著,“墨綰,你究竟還想要我怎麽樣!我們之間的事情,跟她又有什麽關係?有什麽怒氣你大可發在我身上,不管你做什麽,對你我都不會還手的!可你為什麽偏要牽扯無辜的人?以前的你,可不是這樣的!你也想做迴自己不是麽?”


    “你跟我提以前啊?”明婭裝作有些聽不懂的樣子繼續說著,“嗯,以前!那個時候啊,我想的是,我不是孤獨的一個人,我還有哥哥,哥哥一定會接我迴家的!可是,你呢,你又在做什麽!你是墨家的傳人,你在學你的琴棋書畫、至高無上的武功,何時又想到過我?我不過是一個你撿的狗罷了,高興的時候,過來逗弄幾番,等著沒時間了,玩膩了,就再想不起墨綰是誰!嗯,以前!”


    墨卿沒有反駁,攥著明婭的手的力氣很明顯的小了幾分!明婭的控訴,字字誅心,卻絲毫為錯。他想解釋什麽,可是話到嘴邊,卻什麽也說不出口。從頭至尾,他都是自私的不是麽?


    “還有啊,當我能運用我這雙妖瞳的時候,你又是怎麽做的?你好說你沒有害怕過?父親母親、司命一直在你耳邊念叨要好好的防備我,免得遲早被我害了,你敢說,你就沒有私心?你捫心自問,你就真如表麵上的那麽淡泊名利?墨卿,我還不了解你麽?表麵上,你是君子,懂得禮讓,淡泊名利,可實際上呢,你野心勃勃,早就想創造自己的地方,現在不也是一直在做麽?你對我不好,我可以接受,因為,我是妖孽,我是災禍,可你對無心又何曾好過?他為了你嘔心瀝血,用自己的生命為代價,可又換迴來了什麽?這墨家作為弦月穀穀主的身份幾百年,你作為現任穀主,又怎會不知,這是踩了多少人的性命上來的?你高高在上,狂妄自大,想做的一切,都想不惜一切代價的做好,卻從沒有考慮過身邊人的感受,隻不過是把他們都當成棋子罷了!無心就是你的棋子之一,且還是永遠都不可能背叛你的棋子!我要你放過無心你放過麽?我要你殺了那個女人你也在護著她!看,多好笑!墨卿,你就承認吧,你舍不得你的榮華富貴、錦繡山水,也舍不得你的野心勃勃、美嬌娘!你知道為什麽會有那麽多人想背叛你麽?就因為,你永遠都隻會心安理得的接受別人所做的一切,卻從來都沒有想過,別人為什麽要這麽做!”


    明婭所說的,墨卿心裏清楚。這麽多年了,很多事情,早已經不是想象的那麽簡單了,他不是神,不是想做什麽就可以做什麽,卻依舊是希望別人全心全意的為自己,不管是對墨綰也好,對無心也是。


    “綰兒,是不是我放了無心,你也可以冰釋前嫌?”


    “嗬,又來了!無心是你身邊的附屬品?你想讓他怎樣,他就必須怎樣?是不是隻要我說,我要把無心帶走,做我身邊的男寵,伺候我一輩子,你也會毫不猶豫的讓他跟我去?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自私自利!還不知道,無心聽到你尊上大人說的這些話後,又會做何感想,你說,無心會不會被氣死啊?無心本就是全心全意對你好的人,卻得來這個結果,還真是可笑!”


    “明婭,你究竟想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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