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今晨的這段話讓阿秀也有些懵了,這究竟是什麽意思,也隻有當麵談才清楚明了了。紫蕭更是懵的不行,當即像是突然間想到了什麽事似得,一下子就衝了出去,阿秀不知為何,也覺得有事,緊緊的跟著紫蕭。


    紫蕭到樓下後,連忙叫愣住的塗山若霏退下,看著何今晨有些似笑非笑的,立馬端正了姿態,“公子即是貴客,那便請上座。若霏,還不把公子請上去?”


    塗山若霏雖愣住了,可好在反應還是挺快的,當即就恢複了原來英氣的樣子,說話也不氣若遊絲的,連忙把何今晨請了上去。


    何今晨自然知道,他所說的,紫蕭都聽進去了。誰都有感興趣的、從不曾知道的事情,就算長孫曦和紫蕭再交好,有些事情,也不一定就能說出口。至於當年長孫曦為什麽會落入河裏,紫蕭確實是從來都不曾得知的。


    她知道,有些事情,若是離歌不主動說的話,她也是問不得的。每個人都有自己不能觸碰的逆鱗,在這逆鱗之下,是不可觸碰的痛苦的往昔。


    摒退了阿秀和塗山若霏後,紫蕭一下子就像是又成熟了幾分似得,整個人十分的老成,眸子也有些深邃了。


    “你既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想必定然不會再賣關子了。我不管你是否是離歌姐姐的師父,於你我隻想說一句話,既然逝者已矣,有些事情你這樣拖著也是無濟於事的。你懂嗎?離歌姐姐已經死了,已經死了,你做什麽都沒用了!”


    紫蕭的情緒有些激動,整個人都陷入了抓狂的狀態。憑什麽所有的事情都要離歌姐姐一個人背著,憑什麽她就該被人利用著,憑什麽這一切的一切都要她一個人承受?就連死了也不能安生,他們究竟想讓離歌姐姐怎麽樣才能放下離歌?究竟要怎麽樣,他們才能不那麽喪心病狂的不停手?


    紫蕭的反應沒出乎何今晨的意料,可何今晨也不見得好受到哪兒去。他並沒有想逼紫蕭,隻是都太在乎長孫曦了,也正是因為太在乎了所以根本接受不了長孫曦死了的事情。


    “我知道。”一句我知道,隻有何今晨自己知道他根本不似表麵上的那麽平靜,他也是沒接受。平時那麽冷靜的人,一旦遇到了再也無法冷靜的事後,那種毀天滅地的感覺並不比別人差。


    “既然都知道,又何必再來?就讓這些成為過去不是很好麽?如果離歌姐姐泉下有知的話,也不會那麽傷心了,不是麽?況且,你來這裏又有何用?她到死了都未曾迴到過花月樓,她臨死了我也沒見到她最後一麵!你懂那種感受麽?你怎麽會懂呢。”


    紫蕭的情緒幾近崩潰後,也開始慢慢的平靜下來了,這平靜下的情緒更多的是心死。這種心死的感覺,就好像她已經不過是這世間的軀殼罷了,再沒有其他的感情了。


    “你怎麽會懂呢。你不過是把離歌姐姐當成了自己的棋子,一個棋子罷了。一個棋子的生死又有什麽關係呢?需要的時候,竭盡全力的保她的命,不需要的時候,棄的絲毫感情都不帶。我真替離歌姐姐不值,她要是知道自己尊敬了多年的師父是那個把她逼上了絕路的人,又會怎樣呢?”


    想要知道這些事,剛開始的時候或許會有些不易,可收集到一些資料後,再適當的穿插,很多事情也就不言而喻了。


    這個世界上怎會有那麽多的巧合呢?若不是有人刻意安排,怎會走成像鋪好的路一樣?紫蕭雖不知道離歌姐姐和何今晨之間發生了什麽,可也能猜得到何今晨是傷過她的。


    何今晨同樣也是知道長孫曦過去的事情的人,說不定就連他都參與進來了。若是讓離歌姐姐知道了,還不知道會心死成什麽模樣?真可憐,能傷百毒不侵的人都是他們深愛的人。


    何今晨沒說話,紫蕭說對了大半,他連反駁、辯解的立場都沒有。


    如今的他腦海裏浮現的最多的也是長孫曦的身影,五年件,從孩童到少女的身影。大概是糊塗了,最近竟然老是想起想送玲瓏骰子給自己的曦兒。那個會乖巧的站在自己身後喚著自己師父、師父的那個姑娘似乎早已經被埋葬在了記憶的長河中,隻能追憶……


    “怎麽不說話了?之前在樓下不是能言善辯麽?莫不是被我說中了?難道說你就是一個小人!一個隻會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小人?”


    紫蕭一時激動,一下子就抓住了自己麵前的茶盞,茶盞裏還有新沏的茶水,毫不猶豫的就潑到了何今晨的臉上。


    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堂堂宋國的逍遙王如此狼狽了?他是可以躲開的,可還是承受了。就當是曦兒潑自己茶水吧,這樣一來心裏還能好受些。總比一直這樣憋著,讓自己的傷口潰爛要好的多。


    “你要講的故事快些講,講完後就滾開花月樓!花月樓永不歡迎你!還有休想接近離歌姐姐的房間,若被我發現了,我當然要讓你好看。我可不是那些官家小姐,知禮數。凡是惹了我和我在乎的人的,我定要讓他十倍還之!就算你是離歌姐姐的師父,也毫不例外!”


    阿秀本想偷偷地看看紫蕭處理起事情來怎樣的,當看到行事果決的紫蕭後,她慢慢的退了出去。


    隻有學會了獨當一麵,才不會有人肆意踐踏,這就是生存法則。


    何今晨知道紫蕭已經動真格了,沉默了許久後,不由得癡笑了。紫蕭真不愧是被曦兒寵壞的姑娘,脾性和曦兒雖大相徑庭,可還有少分的神似。


    “你笑什麽?是覺得我的力量不及你的千分之一,不足為慮?”


    何今晨搖了搖頭後,後說著,“這倒不是。現在根本評論不了以後的事情,說不定等個若幹年後,紫蕭姑娘就是風靡九州的讓人懼怕的人呢。”


    這話還真被何今晨說中了,十年後,紫蕭卻是成為了讓人懼怕的,嗯,女魔頭,無人敢欺!


    “何必敷衍,我要聽的不是這些。若你知道離歌姐姐的事就快些說,若隻是裝模作樣,還請離開。”


    紫蕭的眸子特別的清冷,沒有溫度。或者說,離歌‘死’了時候,她就已經成為冷冰冰的人了。


    “好。我初遇曦兒的時候,她還是求凰國的公主,小小的人啊,特別的倔強。就算遇到什麽大事,也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樣,特別的要強。是屬於那種,就算摔倒,就算沒有人拉,也會自己起來,不哭不鬧的。”


    “說這麽多,你為什麽會跟我說?”


    紫蕭有些不知所謂了,眼前的這個男人心裏想的究竟是什麽,她有些慌了。與其說慌了,倒不如說,她從頭至尾都不曾知道過。


    “大概是因為你和我都是參與過曦兒過去的人,也大概是因為你是她最在乎的妹妹。”


    紫蕭突然沉默了表情也有些凝重。


    “別怪曦兒,不是她不相信,而是有些事情如果知道的人太多的話,對曦兒隻是百害而無一利。”


    這一點,紫蕭也是讚同的。她就算不是官家貴人,可也知道,一個亡國公主的命運有多麽的淒慘。不管曾經多麽的萬人敬仰,一旦從高處落下來,都不過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要麽你要學會自己堅強,咱們就隱姓埋名,一輩子都隻做一個和過去告別的人。


    “曦兒這輩子吧,最大的心願就是自己珍視的身邊人能好好的。過去的,她已經改變不了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盼望著現在活著的人不那麽悲傷。看吧,她就是一傻姑娘,把所有的事情都選擇自己扛下來,所有的悲傷自己感受,別人隻看得到她堅強的一麵,永遠都不知道她曾經是多麽的彷徨,受傷了也隻是躲在陰暗的角落,自己感受。這樣的傻姑娘,本來是最應該被嗬護的,卻總是被人無視了她的悲傷。真的,到現在我還記得她受傷時,忍著痛,憋著眼淚的樣子,好像是一隻受傷的小獸,隻有堅強著,才不會被其他的獸類欺負。我教她武功,起初確實是覺得她是塊好材料,等到了後來,我的想法慢慢的就改變了,不似之前覺得那樣,隻是覺得曦兒需要別人愛護,她該有保護自己的能力。不管訓練多麽的苦,多麽的淚,她都一一堅持下來了。也怪了,明明生的如此絕豔的姑娘應該過被人供著的生活,她卻什麽都堅持下來了。這一點,更讓我對曦兒刮目相看。每年的某一天,曦兒是不是會變得特別的悲傷,就像是失去了什麽心愛的東西?”


    紫蕭點了點頭。的確如此,在過去的五年間,總有特定的一天,離歌會變得特別的傷感。那麽堅強的人,一下子就像是失去了所有似得,讓人覺得十分的心疼。


    “那是她對雙親和求凰國的祭奠。也正是在那天,她失去了所有,成了一無所有的孤家寡人。她的悲傷無人能懂,更無人問過她,是不是想活著。若不是求凰國的遺孤隻剩下曦兒一人的話,她大概早已經死在了那個不知名的雪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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