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長的手指輕輕撫上隔離玻璃,從遠處看仿佛是他正隔著玻璃撫摸她清秀的臉龐。


    大概有多久沒有這樣觸碰真實的她了?他隻記得好像已經很久了,久到他都以為這隻是一場夢。


    屋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薛墨趕緊將手收了迴來,整理好臉上的落寞,又恢複了以往的冷靜。


    “進來。”他淡淡的說了聲,便轉身走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


    緊接著,就看到一個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子推開門走了進來,看到麵無表情端坐在那裏的薛墨,他的臉上出現了短暫的無奈。


    來人正是薛墨私人醫療團隊的頭兒,加利博士。


    此人因為高超的醫療技術曾被業界評為“活神仙”,特別是他一向雷厲風行,不走尋常路的作風,更是讓不少人望而退步。


    因為加利博士一直被評為醫療界的權威,這樣特立獨行的人為什麽會突然放棄享譽世界的名號,甘願為一個富豪服務,這一直是個未解之謎。


    見薛墨安靜的坐在那裏,博士也不多問什麽,反正自從事情的結果演變成這樣以來,他就沒有看到薛墨開心的笑過。


    走進醫療室裏,他首先看了看電腦上顯示的數據,然後便自顧自的擺弄起自己的器具。


    “將軍,要不要聽聽我的建議。”博士一邊兌著針水,一邊隨口問屋外的人。


    “有話就說!”薛墨皺著眉冷冷的應了一聲。


    “……”屋裏的人對他的煩躁和不安,隻是迴了一聲淺笑。


    聽見笑聲,薛墨有些不高興的抬起頭來,在這宮殿裏,還沒有人敢對他發出這樣的聲音!這老頭真是倚老賣老!


    然而,剛抬起頭就看到博士拎著一個籠子走了出來,裏麵還裝著一隻四處逃竄的小鳥。


    薛墨覺得有些奇怪,這鳥不似他見過的那些寵物鳥一樣安安靜靜地呆在籠子裏,反而像是在那籠子裏有什麽猛獸一樣,拚命的到處亂飛,像是在找著離開的出口。


    “它怎麽會這樣,你給它打什麽針水了嗎?”薛墨看著那小鳥努力想逃離的樣子,有些吃驚的看著著博士問道。


    “嗯哼……”博士輕笑著點了點頭。


    薛墨見他無所謂的樣子,臉上的陰冷更加嚴重了,“你怎麽這麽殘忍,大自然才是它的家,它本來就不屬於這裏,你還強製將它關在這麽狹隘的空間裏,你知不知道,到最後你會害死它的!”


    博士突然大笑了起來,“原來將軍也明白這個道理。”


    “……”聽完他的話,薛墨的臉頓時僵硬在那裏。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博士走到窗邊,伸手打開鳥籠的門,那鳥兒像是遇見這世間最美好的事情一樣,迫不及待的撲閃著翅膀,一溜煙的就飛走了。


    “你看,這哪是我給它打過藥水,分明就是它在向我反抗的方式。”博士指著那重獲自由以後在空中自在翱翔的小鳥,看著薛墨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薛墨卻有些不自然的轉過頭,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又怎麽會聽不懂博士的意思,隻不過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見他如此逃避,博士隻是淡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轉身迴醫療室繼續擺弄自己的針水去了。


    外麵,薛墨站在窗邊,看著天空中那些自由飛翔的鳥兒,似乎它們的每一聲鳴叫都象征著快樂。


    是啊,這些年夏初錦被他關在這狹小的空間裏,真的是因為她有病嗎?


    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他第一次夏初錦時的情景,那時的她時多麽頑強勇敢,無論站在什麽地方,處於什麽情況,她都能第一時間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她的冷靜和堅韌,神秘與睿智在任何時候都隻會讓人想去靠近,想去了解……


    可是這些曾經一直吸引著他的特點,現在卻一點一滴全都在她身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事一個他從見過的……陌生人。


    難道這一切真的全都是因為他的自私嗎?


    迴憶像是被打開閘門的堤壩,洪水猛獸般向他襲來……


    “先檢查肚子裏的孩子,薛墨,我不能失去他。”他清楚的記得,這是他將夏初錦帶迴羅馬,她清醒後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


    即便她當時整個人都是懵的,包括自己身在什麽地方,為什麽薛墨會救了她,可是她連一句詢問的話都沒有,一心隻是想著讓醫生先看她的孩子。


    他甚至清楚的記得,博士在檢查了她的身體之後,告訴他的結果,“因為多次受到藥物的影響,以及胎兒本身的不穩定,胚胎雖然並沒有停止發育,可是我也不敢保證孩子能夠健康的成長,況且,母體現在非常虛弱,胎兒發育前三個月都是吸收母體自身的營養,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要繼續留下這個孩子,那最後犧牲的肯定會是母體,所以……我建議這個孩子還是流掉為好。”


    “不,孩子不能流,薛墨,你……一定要幫我。”即便她已經虛弱得連抬起手的力氣都沒有了,卻還是堅持要保住那個孩子。


    看著她眼睛裏的倔強和懇求,即使心裏再不願看到她受傷,薛墨此時卻也是說不出半句拒絕的話。


    他不知道為什麽夏初錦會那麽固執,但想到她還有一個四歲的女兒,覺得可能這就是母性最大的體現。


    在心裏掙紮了很久,他還是看著博士,說:“就依她的吧,但你一定要確保大人萬無一失。”


    “這我可不敢保證!”博士當即拒絕。


    這時,躺在那裏的夏初錦卻突然抓住了薛墨的衣角,“沒事的,薛墨,不要顧及我,隻要能救活這個孩子就行,現在不是有這種醫術嗎?就算母體失去生命象征,也可以讓胎兒在子宮裏發育直至出生。”


    加利博士聽完輕笑一聲,看著夏初錦說:“是有這種醫術沒錯,可是你得想好了,這麽做就意味著你願意犧牲自己,孩子出生之時就是你生命終結之日。”


    “我願意!隻要您能替我保住這個孩子,要我做什麽我都願意。”夏初錦看著加利博士,堅定的說完又轉頭看著薛墨,對他說:“薛墨,如果孩子安全出生了,請你一定要替我把他送迴家,還有……告訴他的爸爸,我給孩子取好了名字,就叫慕夏。”


    “……”慕夏……慕夏,這麽富有含義的名字,他又怎麽會聽不出其中的感情。


    雖然他也不想夏初錦受到一點點傷害,可是想到她在麵臨生命抉擇的時候,還是會毅然決然的選擇犧牲自己從而保住max的血脈,左心房還是微微顫了顫。


    “……”一邊是自己永遠沒有辦法拒絕的人,一邊是固執己見的博士,薛墨低著頭衡量了很久,最後還是把矛頭轉向了一旁的博士。


    “老頭兒,大人小孩我都要保,我知道你能行的!”


    “我……”


    加利博士還想再繼續說,卻立馬被薛墨打斷。


    “迷霧森林的地圖你不想要了是吧?”薛墨微眯著眼睛,用威脅的口吻緊盯著加利博士說道。


    “你……”加利博士一聽立馬就失了剛才的威嚴,結結巴巴的站在那裏,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這次真的說到重點上去了。


    迷霧森林的地圖可一直是加利博士的軟肋,聽說在那個森林裏到處都是珍貴草藥和稀世珍寶,就憑自己對醫學和藥材的熱衷,他是無論如何都想去見識一番的。


    隻不過聽說迷霧森林所屬一個神秘的民族,在那裏的每個人都擁有能彰顯自己身份的神力,隻有擁有神力的人才能在迷霧森林裏穿梭自如,外界人根本無法進入,即使強勢進入最後也會屍毀人亡。


    要不是當初在一個偶然的機遇下讓他結識了薛墨,知道他在迷霧森林附近有一個駐紮部隊,為了有一天能一探迷霧森林的神秘,他也不會辭了醫院的工作,安心隨他來到羅馬。


    現在突然聽薛墨說不想給他地圖了,他是絕對不能接受的!


    “當初我,我們可是說好了的,我做你的隨,隨軍醫師,你給我迷霧森林的地,地圖,我給你當,當牛做馬這麽多年,你,你就是這麽報答我的?”加利博士最大的特點就是一緊張就會說話結巴。


    看著他較真的樣子,薛墨真的很想笑,可現在並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所以……你乖乖考慮我的話不是多好,那樣我們還是合作愉快的partner。”他依舊冷著臉。


    “……”加利博士此時已經氣得吹胡子瞪眼了,可是又有辦法,他深知隻有薛墨這樣的人才能給他他想要的一切。


    不高興的努努嘴,他最終還是推著夏初錦進了手術室。


    當時夏初錦聽到博士願意救她和孩子時,那欣慰的笑容,薛墨到現在都還記得。


    然而,薛墨永遠無法理解的是,夏初錦當初為什麽會堅持一定要保住那個孩子。


    那曾經是她的一個夢,或許說是一種精神的寄托,因為她始終覺得,這個孩子其實就是逝去的父親特意送到她身邊來的。


    這是父親給她的禮物,她無論如何都不可以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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