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他握著槍抱著這樣強烈的決心走進地下室。走近那幾名實力強勁的幽靈仆役時他尚且維持著自己的偽裝。而烏丸蓮耶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兩天的狀況又變壞了一點,這會兒手裏扶著的不是拐杖,而是一名幽靈仆役的手臂。而抬起頭、注意到他的到來時,那雙渾濁的眼珠子中閃爍過意味不明的目光。“馬爾貝克。”他的聲音嘶啞,“過來你來……扶著我。”某種程度上的信任,又、某種程度上挾製住了他的一條手臂。毫無疑問,被敵人摸到老巢已經不是一般的內賊問題了。這個時候的烏丸蓮耶大約看誰都帶點疑心。會是他一直以來信任有加的幽靈仆役嗎?會是他認定不可能出問題的馬爾貝克嗎?甚至、會可能是之前他聯絡、卻突然聯係不上的貝爾摩德嗎?而最後,他在這一刻選擇了抓住馬爾貝克的手臂。如同鷹爪一半的手掐在手腕上。很難想想這樣垂垂老矣的人也能有這樣的力量。然而這份力量也不過是相對於年老者的驚人在上的感受中,它孱弱而無力。這是甚至激不起多少他的警戒本能的力量。他順從對方的力量,一邊跟著前方引路的那一名幽靈仆役走,一邊默不作聲地觀察了一下局勢。除開烏丸蓮耶本人之外,這裏還有總計六名幽靈仆役。其中兩名是最常跟在烏丸身邊的、作為烏丸蓮耶的喉舌而存在的代言人,一名是得到信任的醫生,一名負責引路,同時以前也擔任過廚師的工作,一名是平日裏格外不起眼的掃灑仆役,但也是上每次都格外警惕注意的危險人物還有一名是守門人。距離他最近的是醫生和掃撒仆役,守門人走在最後方,喉舌分列在他們中間,保持著一如既往的緘默狀態。隱藏的逃生通道位於一麵看起來平平無奇的牆壁後確切地說,這是一間監禁室內的牆壁後方。那扇旋轉門設計相當特別,每次隻能容許兩個人通過,通過之後必然會180度旋轉一麵而它的兩麵一模一樣,牆上甚至還有掩飾用的投影,如果不是早就知道這裏有通道,要尋找到這處機關門勢必要花費大量的時間。沒有必要再等待。在引路的廚師抬手推動旋轉門的瞬間,上抬起空閑的左手,毫不猶豫地開槍射擊。第一聲槍響的瞬間,剩下五名幽靈仆役或者掏槍、或者拔刀,而烏丸蓮耶則驟然鬆開了他的手臂。毫無疑問,他們並不是毫無準備。背後的第一槍是衝著心髒來的。哪怕上已經在開槍的同時移動,這一槍也打中了他的肺部。隨之而來的是從身側劃過來的刀。金屬的刀麵上反光出不詳的色彩,上反手抓住一名幽靈仆役的手對方的抗力不強,被他強行拉過來擋了一刀,眼神立刻失去了光芒,直直地撲在了他的身側。第三名幽靈仆役被他抬腿踢中了手腕。上沒留力,那隻手握的槍當即摔下來,被他一腳踩住,然後彎腰躲過子彈的同時撿起來。“哢嚓”兩聲,槍的彈匣被他輕鬆卸下。他一邊開槍一邊後退,直到背部貼緊了旋轉門。“你想獨自逃生嗎!”一名幽靈仆役高聲怒喝。上笑了一聲。“不。”他簡潔利落地迴答,“我隻是想確保你們都會留下來。”他靈巧地鑽進旋轉門並同時丟出剛拿到手的催淚瓦斯。厚重的金屬門隔絕了一切聲響,而漆黑的甬道內亮起微弱的燈光。這是一條相比樓上、修建得相當簡陋的逃生通道,上方僅以簡單的鋼筋支架固定,兩側的燈泡連接的線路裸露在外,仿佛尚且沒有完工。考慮到烏丸蓮耶的性格,他一定很早就已經修建起了這條通道。他有足夠的時間和金錢,不至於放任這邊的通道保留這樣的狀況。“除非,”他低聲說,“這條通道原本就是設計好要被毀掉的。”他沒有聞到火藥味,但要在這樣簡陋的地方鋪設炸藥是非常簡單的事情。令人戰栗的危機感在刹那間湧上心頭,他轉身試圖去推旋轉門,卻發現門的這一頭無法推動。這原本就是一條僅能使用一次的逃生通道!不遠處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這是位於深山的古堡,山體內側原本已經被挖出了一些空間。當初設計的時候,炸藥被從逃生通道口一路埋到古堡下方。設計者懷著相當惡意的心理,想要讓追蹤者感受最大的絕望最先爆炸的是遠方的炸藥,然後會持續不斷地向內延伸……想要逃脫,就隻有一路返迴,但直到他們逃到旋轉門這裏,才會發現這扇門無法逆向打開。sat的人員、現在應該已經進入古堡內了吧。這條逃生通道無法使用,烏丸蓮耶也一定會落網。但如果炸藥一路埋到了頭頂,這裏連同地下室的一部分都會徹底崩塌那種狀況下,想要逃生可就沒那麽容易了。*這是超出意料之外的危機。他設想過烏丸蓮耶會對自己的逃生通道做手腳,但沒有想到過設計這條通道的人會抱著這樣的惡意。這樣做的風險太大了。如果另一端的出口被發現,試圖逃脫的人會被甕中捉鱉。哪怕是現在,上也難以理解這種做法。但他已經在麵對這樣的危機。他拿到手的催眠瓦斯是經過特殊設計的,它的濃度強到隻要對方沒有在兩秒鍾之內逃脫密閉空間就無法抵擋屏住唿吸試圖從別的方向上逃離也沒有用,sat的人很快就會進入古堡。這幾名幽靈仆役無法抵抗那麽多人。所以,烏丸蓮耶和幽靈仆役們的落網是注定的事實。而他能想到的事情對方也會想到……如果他是在門那一頭的人,那他一定會當機立斷地啟動通道內的爆炸開關,以確保試圖逃脫的叛徒也死在那裏麵。*“轟!”像是倒數聲一樣從遠方響起的爆炸聲。第一聲爆炸聲響起的時候,在外側待命的特殊急襲部隊成員應該已經去探查那邊的出口了。“砰、轟!”這個時間間隔和聲音遠近程度,距離他這邊或許還有幾分鍾時間。*應該要心滿意足的。他存活至今最重要的目標……然而在幾乎令人絕望的逆境中,上意識到自己的心底唯有一個想法。我想活下去。我想、活下去。腦海中逐漸搭建起3d的建模,上一邊計算受力點,一邊往通道的另一邊跑了兩步,然後在足夠安全的位置把拿到手的那兩枚手雷全數丟出。這是非常危險的應對方式。在遠處和近處的爆炸聲相繼響起的同時,他抱頭蜷縮起來,盡可能地護住自己身體上最脆弱的部位。有被震落的石塊砸到他的脊背上、砸到他的手臂上。他感覺還沒愈合的傷口又撕裂了,而全新的傷口裏同樣滲出血來。遠處的轟鳴聲逐漸接近。他搬開巨大的石塊,尋找到一截被炸到彎折的鋼筋。在這種情況下,他需要足夠安全的躲藏點。三角受力更穩定,他隻能賭一把自己的運氣。“轟!”又是一次劇烈的震動,他幾乎站不穩腳。石塊被堆壘起來。他給自己留了一點出氣口,然後撕開自己身上的外套,將它撕扯成布條,末端打了個結,順著那個出氣口丟了出去。要給搜救人員找到他的機會。最後,他在那個狹小的空間內蜷縮起來。黑暗的、僅有一絲光線的空間,遠處的爆炸聲越來越近,他知道這點光芒也會很快消失不見。*就像是他剛來到這個世界時,他蜷縮在母親的子宮之內。對世界的感知都是模糊一片的。那時候甚至還沒有獲得新的名字的他被液體包圍。最開始的恐懼、混沌……然後,重合的心跳聲安撫了他的慌亂。別害怕。他低聲告訴自己。一切都會變好的。第179章 file.179進攻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抵抗。很難想象,訓練有素配合默契的sat行動隊隊員們會在這次任務中遭遇這樣大的難題。明明對方的人員已經都在情報裏大致寫清,他們還是沒能完美地克敵。那些身穿黑色衣服的人簡直如同潛伏在影子裏的殺手,而這處古堡內也被設計得處處都是殺機。饒是他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最後也還是有不止一名隊友深受重傷。被俘虜的敵人總計22名,被殺死的敵人總計13名。這裏麵包含被催眠瓦斯放倒的烏丸蓮耶本人但當指揮班的人對著遠距離傳輸的圖像挨個點名的時候,他們驟然發現還漏了一個人。“馬爾貝克呢?”一名特殊行動隊隊員警惕道:“還有敵人潛伏著?”“……不是敵人。”這次行動的指揮之一按住額頭,聲音在通訊電波中也能聽出來緊張,“是我方人員……先前是不是地下發生了爆炸和崩塌?那邊的情況”“可能需要挖掘。”在地下搜查的行動隊隊員迴答,“這邊沒這邊可能有線索!”*當遠在東京的原研二收到消息時,陷入昏迷的上希已經被搶救出來、被直升飛機送去了縣內最好的醫院。作為日本人口最少的縣,這裏的醫院所配備的醫療設施卻不差。縣警察署提前排查了醫院內的人員,這會兒除開上希之外,還有不止一名sat的隊員在進行治療。從淩晨到上午一直來迴奔波,這會兒總有一點空閑時間,正在安排隊員把搜爆犬尋找到的爆炸物統一送去安全引爆的原研二:“……”他張了張嘴,居然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心跳這樣劇烈,恐懼和希望並存。他注視著看起來同樣格外疲憊的入阪一川,竟然不敢把自己的問題問出口。“上先生的傷情稍微有些重。”入阪說,“先前諸伏君和赤井君留的槍傷也沒完全好,然後還有一點別的sat那邊傳遞來的消息說,他確實勉強給自己圍出了一塊安全區,但他依舊被掩埋了一段時間,缺氧和失血對他來說影響有一些大,所以”“他還活著。”原甚至覺得自己的聲音都有一些陌生,“但在重症監護室。”入阪無言地點了點頭:“等到鳥取那邊確認安全,我們就會用直升機把他接迴東京。”“那邊的情況?”“烏丸蓮耶確認被活捉。名單上最靠前的人員也基本或者被擊斃、或者被追捕完成。朗姆有一度發覺不對試圖逃脫,但最後還是被降穀先生帶迴來了。名單上還有一部分人員尚未落網,但都是優先度靠後的人員。”但他還活著。原定定地看著他。心跳劇烈到讓人發抖的程度,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手指發麻,幾乎像是唿吸過度時所會造成的症狀“……原隊長?”不遠處走過來想要向他匯報情況的柴刈呆呆地看著他。“你在……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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