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原本隨意抓著手中帕子的手,此刻卻不自覺地緊緊攥住了那塊絲質手帕,像是要將它揉碎一般。


    平陽侯府裏符合適婚年齡的女子,僅有一人,那便是趙羅蘭無疑了。


    所以根本無需多做猜測,這常媒婆此次前往平陽侯府,必定就是專為趙羅蘭來說親。


    想到此處,顧夫人隻覺得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聲音略帶顫抖地追問道:


    “可,可是為平陽侯府說媒?”


    常媒婆聞言,這麽問,似乎也對。


    於是,便笑眯眯點了點頭。


    “那……那……餘姑娘她可同意了這門親事?”


    那媒婆聞言,先是一愣,迴想起方才在平陽侯府的畫麵。


    趙羅蘭的確是沒有什麽意見。


    頓時便笑得更是合不攏嘴,嬌嗔地說道:


    “哎喲喂,這是好事,她自然是答應了!”


    話音剛落,就如同晴天霹靂一般砸在了顧夫人和顧晚意母女倆的心頭。


    顧夫人隻感覺自己那顆心瞬間破碎成了無數塊冰渣子。


    寒意順著血液迅速蔓延至全身,使得她的臉色變得蒼白如紙,毫無血色可言。


    而站在一旁的顧晚意,臉色同樣也不太好看。


    但相較於顧夫人而言,總歸還是要好上那麽一些。


    常媒婆畢竟久經世故,察言觀色的本事堪稱一流。


    此刻也瞧出了顧夫人的不對勁兒,心中暗自詫異。


    顧夫人這是怎麽了?


    為何臉色如此難看?


    這平陽侯府的親事,關她啥事?


    但她識趣地閉口不言。


    畢竟,這都是權貴人家的事情,她一個小小的媒婆,還是不必多管閑事為好,以免惹禍上身。


    匆匆向顧夫人行了個禮告辭,然後轉身離去。


    待到常媒婆的身影消失在路邊。


    一直緊繃著神經的顧夫人,突然像是被抽走了全身力氣一般,身子猛地晃了一晃。


    這可把站在旁邊的顧晚意嚇了一大跳,她急忙伸手扶住母親,滿臉關切地問道:


    “娘,娘,您,您沒事吧?”


    然而此時的顧夫人,哪裏還聽得進去女兒的詢問,她隻是自顧自地喃喃自語道:


    “沒想到......終究還是晚……”


    說著,她竟然開始捶胸頓足起來,口中不停地念叨著:


    “我的兒媳婦呀!我的兒媳婦就這樣沒了!”


    顧晚意見狀,眼眶也不禁紅了起來。


    她想要安慰母親幾句,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難道這一切真的都是天命嗎?


    想到這裏,顧晚意不由得長歎一聲。


    看來大哥和餘姐姐之間確實是有緣無分。


    大哥終究是沒有這個福分能夠迎娶到餘姐姐。


    原本母女二人是滿心歡喜地出門,期待著能聽到好消息。


    誰知到頭來卻是這般結果,隻能帶著滿心的悲傷和失落黯然返迴。


    夜幕漸漸降臨,整個顧家都籠罩在了一片沉寂之中。


    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悄悄地摸進了顧家。


    顧青山趁著夜色迴來,一路上偷偷摸摸,四處張望。


    生怕瞧見他的老母親。


    也不知他的老母親是不是在家裏等著訓他。


    但又想要見到她。


    畢竟母親說今日會去平陽侯府,他這心裏惦記著母親去平陽侯府後的情況。


    說實在話,他心中確實懷揣著幾分隱隱的期待。


    內心糾結萬分!


    然而,當他踏入家門之後,便聽聞顧夫人病倒的消息,頓時猶如一道晴天霹靂。


    瞬間將他內心的平靜徹底擊碎,令他整個人都慌了神、亂了方寸。


    此時此刻,顧青山已然無暇顧及是否被母親訓斥的事情。


    滿心滿腦想的母親病倒的消息。


    隻見他腳步匆匆,神色慌張地朝著顧夫人居住的院子飛奔而去。


    一路上,他心急如焚。


    待走到了顧夫人的院子,便迫不及待唿喊:


    “娘,娘,娘......”


    還未等他人影現身於門口,那焦急萬分的唿喊之聲,便已率先傳入了屋內人的耳中。


    原本身體稍感舒適一些的顧夫人,乍一聽到這熟悉而又急切的唿喚聲,心頭不禁湧起一股無名之火。


    一直在旁侍奉的顧晚意,自然知道自家母親的心思和心結所在。


    眼看著母親臉色微變,她趕忙站起身來。


    並迅速向剛至門口的大哥投去一個示意他噤聲的眼神。


    顧青山目光一閃,瞬間明白了其中深意。


    他不自覺地放輕腳步,原本有些嘈雜的環境頓時變得安靜下來。


    隻見他邁著緩慢而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到床前。


    當他的視線落在那病懨懨的顧夫人身上時,心中不由得湧起一陣難以言喻的痛楚。


    眼前之人麵色蒼白如紙,氣若遊絲,像是隨時都會離他而去一般。


    顧夫人若是知道他這般想,一定會立刻蹦起來給他幾個五指山。


    她身子雖然不舒坦,但也不至於要死。


    隻是此刻她一點也不想看這不爭氣的兒子。


    於是緊緊閉著眸子,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而顧青山看到這個的顧夫人,以為她病入膏肓。


    緊緊咬著嘴唇,努力克製住內心洶湧澎湃的情緒。


    “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他喃喃自語道,聲音微微顫抖。


    明明昨日還好好的,為何一夜之間變成這樣?


    顧青山猩紅著眼,轉頭望向身旁的顧晚意。


    顧晚意見狀,輕輕朝他搖了搖頭,用眼神示意他先出去再做解釋。


    顧青山心領神會,知道此刻不宜在顧夫人麵前過多追問,以免刺激到她本就脆弱不堪的身體。


    盡管心中焦急萬分,但他還是強忍著衝動,轉身隨著顧晚意走出房間。


    兩人來到庭院之中,顧晚意深吸一口氣。


    然後將今日所發生之事簡略地向顧青山講述了一遍。


    聽完之後,顧青山隻覺得腦袋裏“嗡”的一聲響,整個人如遭雷擊般僵立當場。


    “你說什麽???”


    顧青山的聲音不自覺提高了幾分。


    顧晚意有些著急,立刻給了她一個眼神。


    顧青山也意識到自己的衝動,他壓低了聲音,啞真嗓音開口:


    “你說她,她……定親了?”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顧晚意。


    因為不敢相信這是事實,瞳孔不自覺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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