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危通知書,手術同意書,王子宸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簽字的。


    平時的工作中,經常會需要他簽名,他從來都是大筆一揮流暢瀟灑地簽下有藝術特色的行書簽名。


    可是,那天,他的手一直抖一直抖,最後寫出來的字,像個初初學寫字的孩童的一樣,歪歪扭扭的,醜不忍睹。


    甚至,他初初學寫的字都沒有那麽難看,而且,他一向愛整潔,他的作業從來不像那兩份材料一樣,被揉得皺巴巴的,還有水漬。


    那些水漬,是從他的眼裏流出的淚,灑落形成的。


    “男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時。”他以前一直以為自己非常堅強,寧願流血不流淚。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居然可以這樣肆意地雙淚長流……


    坐在手術室的外麵,王子宸感覺空前的無助。


    他想要為蘭心蕙做點什麽,可是,他沮喪而無助地發現,自己什麽也做不了。


    除了等待,他什麽都做不了。


    他真的非常非常討厭這種無助的等待的感覺。


    無助的等待,幾乎要把人逼瘋。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告訴他,兩個寶寶順利誕生。


    他好像聽到說,大的是男寶,小的是女寶。他們都還太小,需要進保溫箱。


    這時大好的消息啊!


    可是,王子宸也不知道為什麽,聽到這樣的大好消息,他的思緒都無法集中,他無法體會到喜得雙胞胎的喜悅。


    因為,他的絕大部分心神,都仍圍繞在他的愛妻身上。


    他一遍又一遍地詢問她的情況。


    可是,那些迴答都不能令他滿意。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結束,蘭心蕙被醫生推了出來,送往重症監護病房。


    在蘭心蕙被推出手術室的時候,他就衝了過去,他急切地想看看她的情況。


    可是,他看到她隻是那樣無知無覺地躺著,臉色灰白得嚇人。


    “現在還沒有脫離危險,”醫生告訴他。


    “為什麽還沒有脫離危險!”王子宸不能接受這樣的情況,他有些失去理智地低吼:“手術不是已經結束了嗎?”


    “不是說手術比較順利嗎?為什麽還沒有脫離危險?!”


    “你冷靜地。”肖醫生安慰他:“她需要安靜地休養。”


    王子宸沒有再說什麽,他安安靜靜地守在病房裏,端端正正地坐在病床前。


    等待的時間,每一秒鍾都是煎熬。


    王子宸卻隻能在煎熬中煎熬著。


    不知道又過來多久,醫生似有若無的悠長唿吸傳人王子宸的耳中。


    他猛然睜大了雙眼,不敢確定那是真的,還是他的幻覺。


    他屏息看著病床上的蘭心蕙,她長長的睫毛蝶兒的翅膀似的扇了扇。


    他再次睜大了雙眼,屏著唿吸,緊緊盯著她看。


    蘭心蕙的睫毛再次像蝶兒的翅膀似的輕輕扇了扇,然後,又扇了扇。


    “心蕙!”他聽到自己的聲音激動得完全變了形。


    他想激動地大聲歡唿,可是,他不敢。


    他隻能啞著聲音輕輕地喚她:“心蕙,心蕙……”


    蘭心蕙眨著眼睛,然後,她對他綻開一個弱弱地笑臉。


    看到他的虛弱的笑,他忽然感覺到一陣鼻酸眼熱,他吸了吸鼻子,急切地問道:“你感覺怎麽樣?”


    問出來之後才反應過來:她才剛剛醒來,怎麽可能知道自己的情況呢?


    他這才想起去按鈴叫來醫生和護士。


    蘭心蕙看了看王子宸之後,開始吃力地轉頭看了看自己的旁邊,先看了看左邊,又看了看右邊,兩邊都沒有看到孩子。


    她開始慌了:“孩子……孩子們呢?”


    “他們都很好!”王子宸對她說道:“一男一女,就是你說的仔仔和囡囡,他們現在需要住在保溫箱裏……你快點好起來,好起來就可以去看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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