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耀文……你想讓我看什麽?”江文洛喃喃自語,在和什麽人對話一樣。也不知道為什麽,江文洛突然有種直覺這個地方,是梁耀文意識的最深處,是他“意識海”,裏麵存著他最珍惜的寶藏。街上有人在走來走去,但是這些人卻對江文洛視而不見,甚至身體能從他的身體中穿過去。江文洛聽見了有人尖叫的聲音,便急急忙忙跑過去,就看見一個男人跌坐在地上,“眼睛……眼睛……”“怪物!”江文洛順著他伸出的手指出的方向看,就看見了一隻很小很小的“章魚”。說是“章魚”也許並不貼切,因為那個東西在微秒之間就可以變換形態,像一個透明而柔軟的橡皮泥,隻有一個眼睛是不動的。江文洛看見這個詭異又不可名狀的東西卻忽然一笑,眼神溫柔地看著他,仿佛看著自己最親密的愛人。這個章魚似乎是幼年體,以嚇人為樂一樣。但是仔細看看,卻又不是那樣江文洛已經足夠了解梁耀文,他能感覺到,小小的“章魚”是十分平靜的,它不是有意出現在人們麵前,就是突然在那裏出現。麵對著人類的恐懼不安,它卻表現地十分平靜。看著活生生的人的時候,就像在看著一個冰冷的茶杯。很快這個小章魚便消失無蹤,動作快得像是被嚇到人的錯覺一樣。地上有一些粘稠的水漬,江文洛便能夠追著梁耀文走,看著他一路跑走,又把一路人嚇倒。過了一會,小章魚就在一顆樹下不動了,它貼在樹幹上,也不知道在做什麽。江文洛便蹲在路邊陪著它,輕輕戳了戳小章魚的眼睛,摸摸它的觸須,小章魚也感覺不到他。“好可愛啊……”江文洛的眼睛彎了彎,想著要是能將它在懷裏就好了。很快,江文洛便看見了一個小男孩從住宅樓裏跑出來。他臉頰紅紅的,好像被什麽人打了一巴掌似的。江文洛認出來,這是“三歲”的他自己,是從前的小江文洛。小江文洛似乎哭著,難過地揉自己的眼睛,表情又是茫然又是失落,搞得大江文洛很像過去揉揉他的頭,把他抱在懷裏安慰一下。似乎這樣就能把他從梁耀文那裏獲得的愛,分給從來沒被人愛過的小江文洛那裏。小江文洛站在樹下麵,很快感覺到了一絲不對頭,他疑惑地看著那隻貼在樹上的小怪物。用手指戳了戳它。“好像是從來沒見過的東西呀。”小江文洛喃喃自語,動作卻很輕柔,像是撫摸著一隻脆弱的幼貓。隨後,那隻怪物的觸須便纏上了他的手指,吸盤吮在指腹。“你好呀。”小江文洛軟綿綿地說,“你是什麽東西?”大江文洛站在樹下,臉上帶著笑,眼神溫柔。“你好奇怪啊。”小江文洛坐在地上,認真地對那個怪物說,“你可以說話麽?”小怪物可能見自己沒嚇到他,有一些新奇,就又往小江文洛身上爬了爬貼到他的臉頰上。“好癢……”小江文洛立刻笑起來,將臉上的東西揪了下來,捧在手心裏,神情顯得柔軟。“你叫什麽名字啊?”小江文洛又問他。“你是章魚麽?”“你的觸須好涼啊……”大江文洛已經完全不記得這迴事了,他心裏有些詫異他和梁耀文竟然這麽早就見過麵了,他竟然完全不記得。小江文洛和小章魚湊在一起呆了一下午,小章魚終於不再跑了,而是老老實實地呆在一個小朋友的掌心,任他戳自己的眼睛和粘稠身體,看起來軟趴趴的任人施為。身後就是車水馬龍。街道顯得吵鬧,細碎的花瓣從樹上落下來,飄到小朋友的掌心,粘到了觸須上。這一天,這個小朋友捧著小章魚說了很久的話,直到天黑才戀戀不舍地將它放下。“我該迴家了”小江文洛說,“我明天再來,你還會在這裏麽?”觸須輕輕點了一下他的掌心,仿佛是一個應答。隨後,小江文洛奶聲奶氣地說,“你真可愛呀,我舍不得你。”“可愛”這個詞,在往後的幾年之中,被梁耀文反複使用,甚至他們相戀後每一天,梁耀文都要跟江文洛這麽說。在梁耀文的記憶之中,這一幕初識,應該是非常美好的。在江文洛迴家之後,天上竟然出現了漫天星辰,白色的梨花花瓣像雪一般飄落,灑滿了街道的每一處,空氣中帶著很淡的,清甜的味道。第二天下午三點,小江文洛準時赴約,看見新認識的朋友竟然真的乖乖在那裏等他的時候,臉上露出了很甜的笑容,眼睛彎成了月亮。小江文洛自言自語,又跟它說了很久很久的話。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