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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說完看到“嘴不留德”的臉青青白白地變換,沒搭理,又坐迴去。


    過了一會兒,“嘴不留德”搬了張椅子坐在離她不遠的地方瞪著她,瞪了一會兒,又到她身邊,硬邦邦地問:“哎,要曬多久?”


    路無歸看了看頭頂這陽晃晃的大太陽,答:“半個小時。”


    “嘴不留德”迴去拖了凳子,又坐在路無歸的身邊,說:“真是你把那討債……清微從死人地背迴來的啊?”


    路無歸看了她一眼,就閉上眼睛打坐。“嘴不留德”又連續問了她好些跟遊清微有關的問題,她覺得“嘴不留德”居心不良,沒理她。


    “嘴不留德”罵了她一句,搬著椅子坐到旁邊去了,坐滿半個小時就嚷著要去敷麵膜迴屋去了。


    路無歸知道這麽把衣服晾在別人的院子裏不太好,等太陽把陰氣曬得差不多,自己也恢複了不少,就把衣服攏到一堆,趁著這會兒太陽正好打了個聚陽訣把殘餘的陰氣清除了。


    她抱著衣服上樓迴房,把衣服放在洗手盆裏搓洗幹淨,問過錢姐晾衣服的地方後,找了個離他們晾的衣服稍遠的地方把衣服晾曬了。


    下午三點半過一點點,做法事的房門打開了。


    等在客廳裏的一屋子人正要圍過去就看到遊老頭一臉疲累地出來。他的身後跟著眼睛紅得跟像兔子眼睛、看起來瘦了一大圈的丘大師,再後麵就是兩個三十出頭的人背著左小刺和遊清微出來。


    路無歸湊過去看了眼遊清微和左小刺的麵色,白雖白了點,沒幾分血色,但是印堂、眼眶幹淨得跟洗過似的,人中、唇色都挺好,唿吸雖然弱,但是很平穩。她心說:“果然是親孫女。”


    見到路無歸湊上去,左總和左小刺的爸媽都跟著擠了過去。


    左小刺的媽媽一臉緊張地問:“怎麽樣?順利嗎?沒事了吧?”


    丘大師像要倒的樣子,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走到客廳的沙發上就癱倒在那不動彈了。


    背著左小刺和遊清微的那兩個年輕人走路的時候腿肚子都在打顫,一聲不吭。


    遊老頭忙著吩咐錢姐招待這幾個累得脫了形的幾人。


    於是得不到迴答的幾人又齊齊地朝路無歸看過去。


    路無歸說:“沒事了。”


    “嘴不留德”問:“會不會留下後遺症?”


    大概是她的語氣有點不對,路無歸聽到她問這話就覺得她是盼著留下後遺症的。她搖頭,說:“陰毒拔得很幹淨,多吃點補氣養元的補品,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調理迴來。”


    “嘴不留德”滿臉晦氣地翻了個白眼,一扭頭到旁邊坐著去了。


    左總他們謝過路無歸過後,又趕緊跟上樓去看左小刺和遊清微。


    左總在看過遊清微和左小刺後,又打電話聯係醫生過來。


    路無歸沒聽說找完道士後還要找醫生的,在那吳院長提著藥箱來的時候,她好奇地跟上樓。


    左小刺和遊清微躺在一張床上,睡得人事不省。


    吳院長拿出好幾樣儀器給她們做過檢查後,又給她們開了藥,還掛上了吊瓶。他說她倆是勞累過度和低血糖,給她倆開了維生素、葡萄糖、氨基酸之類的藥,在針求過左總的意見後,又用針管抽了血說帶迴去驗血。


    路無歸在他們走後,想了半天才想明天,除陰去邪得找道士,治病調理身體當然得找醫生!她拍拍自己的額頭,暗罵一聲“笨”。


    路無歸聽左總說遊老頭他們自知道遊清微出事後就沒怎麽休息,又連續做了十二個小時的法事,累壞了。左總留她在這裏再住幾天,說是擔心萬一有什麽變故沒個懂這一行的人在。


    曉笙姐姐要上班,說要是去見客戶談項目,把她留在了這裏,第二天大早上就走了。


    上午的時候,她坐在客廳看電視,左總和左太太坐到她旁邊找她聊天,問下黃泉井是不是特別危險。


    路無歸想了想,說:“子時下去,雞鳴前迴來,隻要不是遇到特別厲害的大鬼,一般還是沒事的。這次她們弄得這麽慘是因為在下麵太久了。她倆都算是有本事的,要是普通人的話,雞鳴前沒迴去的話,很難撐到下一次黃泉口開。”她頓了下,說:“左總,你得勸勸遊清微,唔,還有左小刺,讓她倆別再下陰井。她倆好像不懂走陰。”


    左總歎了口氣,一臉愁悵。她過了一會兒,苦笑一聲,說:“這孩子倔,她爺爺都攔不住。”


    左太太也歎了口氣,說:“要說如果姐夫還活著,這麽多年……”


    路無歸聽得雲裏霧裏的不太明白。不過這不是她家的事,她沒多問,又去看電視。


    左總又問她:“小歸歸,是不是有很多黃泉井?”


    路無歸不明白左總又不是幹這一行的,為什麽會一直問這個。她好奇地看了眼左總,答道:“多啊,一座城隍廟一口井,這是屬於陰司管轄的黃泉出入口,可以稱作是官井。還有很多私井,這些井有些是有本事的人自己開的,有些是風水地勢剛好形成開陰井的條件自然形成的,還有一些是死的人太多形成的。像我家院子裏的那口井就是因為地下有一條大陰脈,又埋了很多古屍,所以形成了黃泉井。官井有陰司的陰差守著,一般都很太平,私井的話,如果有走陰的人鎮守的倒還好,要是沒有人鎮守,那就很危險。”


    左總又問:“如果有人下了黃泉井二十多年都沒出來,有沒有可能還活著?”


    路無歸“啊”了一聲,驚得張大嘴看著左總。她看見左總的臉色有點怪怪的,又聽到左總追問:“有可能活著嗎?”


    路無歸說:“不知道。”


    左總歎了口氣,說:“清微的爸爸在她一歲大的時候,有天說是要出去找一條風水大脈,走了就沒迴來。後來清微去你爺爺那治病,偷聽到你爺爺和她爺爺的談話,才知道你爸下了黃泉井,但兩位老爺子都不知道他下的是哪一口黃泉井。周老給他卜了一卦,卦象是將死未死,生死兩茫茫。清微就認為她爸爸還活著。她從小沒爸爸,少不了被欺負,她二嬸又是個嘴不饒人的,清微經常跟她吵,每次吵都喊總有一天她會把爸爸找迴來。小時候總躲在被子裏哭,說她不是沒爸的孩子。”


    路無歸看到左總的眼淚都出來了,在眼眶裏打著轉。她抽了張紙巾給左總。


    左總接過紙巾擦了眼角的淚,說了句:“謝謝。”她起身上樓,沒一會兒,拿了張發黃的照片下來,拿給路無歸看,說:“你看,這就是她爸。”


    路無歸朝照片上看去,見到一個二十多歲英氣勃勃站得格外筆挺的年輕人。這人長得特別好看,五官線條特別好,他的眼睛和遊清微的眼睛很像,特別亮,帶著種清透感。照片雖然能把人照出來,但是從照片很難看出一個人的麵相,路無歸看不出什麽,隻說了句:“長得真好看。”


    左總看著照片說:“他不愛照相,這張還是我倆拍結婚照的時候,我好說歹說他才去拍的單人照。”


    路無歸看著照片,腦子裏忽然浮現起一個嘶啞掙紮的聲音“救我——”,一個有著幽綠雙眼渾身覆滿白鱗的怪物朝她撲過來,她嚇得“啊——”地叫出聲,一下子躥到了沙發後麵,手上下意識地掐了個降妖訣,然後才發現什麽事都沒有,剛才好像是腦子裏出現的幻覺。


    左總和左太太都扭頭朝她看來,一副不明白她為什麽會突然這樣的表情。


    路無歸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又爬迴去坐好,然後輕輕拍了拍剛才被突然出現的幻覺嚇得心跳都漏了好幾拍的胸口。她覺得奇怪,好端端的怎麽會出現這幻覺?這照片有古怪?她拿過左總手裏的照片,對著光看了看,又半眯起眼看了看,沒看出有什麽不好的東西附在上麵啊。


    左總問:“怎麽了?”


    路無歸半眯起眼凝神朝照片上的人看去,恍惚中,她似乎又看到一個渾身覆滿白鱗的人掙紮著從暗河中撲騰上來衝著她喊:“救我——”那聲音清楚地印在她的腦海裏,跟就在耳邊響起一樣。


    這人很可怕,跟中邪了似的,比中邪還要嚴重得多,身上的氣息特別詭異,特別可怕。


    路無歸嚇得手一抖,把照片給扔了,把摸過照片的手藏在身後,一臉警惕地看著被她扔在茶幾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那人還是那人,可她看到這人,就總想到那怪物。


    恍恍惚惚中,她的腦海裏又響起爺爺的聲音:“他拿了不該拿的東西……”好像還說了什麽,她記不清楚了,那句話爺爺好像不是對她說的,是旁邊還有一個人。她又聽到爺爺說“欠人因果總是要還的……”那聲音特別幽沉,調子拖得長長的,似乎在感慨什麽。


    “小歸歸!”


    “小歸歸……”


    “小歸歸……”


    左總的聲音傳來,把路無歸走神的思緒拉了迴來。她朝左總看去,就見到左總滿臉急切地看著她,問:“你是不是見過敬曜?”


    她的手被左總抓得都疼了,左總緊緊地看著她,那眼神充滿了迫切。


    路無歸搖搖頭。她看到一個怪物,沒見過照片上這個人。


    左總就像是突然被抽走了力氣似的鬆開了手,低聲說:“是啊,你怎麽會見過他呢。他出事的時候你還沒出生,他又怎麽可能拿你的東西。”


    路無歸隻覺腦子“嗡”地一聲就跟炸了似的!她聽到左總這麽說就覺得那人拿了她的東西,很重要的東西,跟命一樣重要的東西,和遊清微脖子上的那塊鎮魂本命玉一樣,比那個還重要的東西。可是那時候她還沒有出生,她又窮,怎麽可能會有東西被遊清微的爸爸拿走呢?


    路無歸感到自己一陣心神不寧,腦子裏一團亂麻,很多紛亂的影像和聲音爬上她的腦子,她又看到了漫天的火光還有鮮血,還有人在挖土,有刺眼的陽光照過來,照得她好疼,她的眼睛疼,臉上疼,全身都疼……


    很可怕!


    就好像大禍臨頭了!


    八月二十五,寒露,要記住自己的死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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