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分娩在即,滿臉痛苦退下場來,在旁休息。


    這次活動的主辦方是北朝朝廷和少林、武當,都是實力雄厚的部門,籌劃十分完備,有配套的醫療隊伍,配備了多名皇宮裏醫術精湛的禦醫,甚至有魔教的神醫平一指,以防突發事故。


    當下有幾位精通婦科的太醫上前照料,想來這位女子應當能平安順產。


    閑話少提。總算輪到主角楊過登場,他也不賣弄輕功,沿著狹窄的懸崖通道上到擂台。


    從擂台朝下看去,果然深不見底,掉下去不是開玩笑的。


    楊過的對手是鐵掌水上漂裘千仞,這是神雕、射雕原著世界裏的人物,武功稍遜於“五絕”,算是堪堪摸到了武道大宗師的門檻。


    前兩次由王重陽發起的華山論劍一論和二論時,其實都曾邀請過裘千仞,但裘千仞覺得自己鐵掌功夫未大成,不想自取其辱成為五絕的背景板,所以婉拒了。


    這些年裘千仞苦練成名絕技鐵掌功夫,已練至了一品,信心大增。


    當然,他來參加本次華山論劍,倒也不是盲目自信覺得自己能奪得天下第一。


    隻是聽說就算是輸了的人,也會由在場評委評出個名次來,由北朝官方昭告天下。


    若能榜上有名,那當然身價大漲。


    在他內心之中,隱隱覺得自己便算打不過魔教的東方教主,此時的鐵掌功夫卻也是當世罕有敵手。


    尤其是聽說幾位有名的玄境高手都不參加這次華山論劍,裘千仞心中更加有了幾分底氣。


    這時候,裘千仞施展他鐵掌水上漂的輕功輕飄飄飛上擂台,收獲了圍觀群眾一陣叫好聲之後,看著楊過。


    他們二人在襄陽城時是見過麵的,算得上是有舊仇。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裘千仞說道:“嘿,原來是你小子。當日你於眾目睽睽之下殺了我軍主帥,讓我們幾位高手臉上無光。


    那陣子在襄陽城裏,也是你和郭靖二人,著實讓我們吃了不少苦頭。


    今天郭靖不在,你這臭小子孤身一人,又能掀起什麽浪花來?”


    裘千仞其實是知道楊過武功了得的,並不真的輕視楊過。


    但這個“不輕視”,隻是按照平常的思路來參照。


    試問他又怎麽想得到,楊過其實在襄陽城時就已是武道大宗師的境界,甚至靠著左右互搏術取巧能戰平玄境高手陽頂天,並斬殺了大宗師西毒歐陽鋒?


    至於楊過後來在獨孤求敗隱居的山穀、俠客島、靈鷲宮等地方皆有奇遇,甚至接納了逍遙子幾百年的功力,這些太過離奇的經曆,裘千仞就更是做夢都想不到了。


    楊過笑道:“裘幫主,好久不見。請問襄陽戰事如何了?”


    裘千仞道:“那位朱主帥的手腕,你又不是沒有見過。


    明軍做好了長期圍困的打算,在襄陽周邊通商務農,糧草不愁,襄陽的堅壁清野策略毫無用處,反倒城裏物資越來越緊缺。襄陽城破,隻是時間問題。”


    楊過聽了,暗暗替郭伯伯著急,但表麵不動聲色。


    裘千仞又道:“小子,上次我們在中軍營帳裏交手過一次,你內力掌法倒也還不錯。


    不知道你是從哪裏學來的蛤蟆功——事後想來,你當來不是真的歐陽鋒的徒弟,但確實得了他幾成精髓。”


    楊過淡淡道:“裘幫主過獎了,晚輩不過學了些皮毛而已,和您的鐵掌功夫比起來,那是小巫見大巫,不可同年而語。”


    裘千仞目露兇光,道:“小子,當日我看錯了你,讓主帥被你趁機刺殺。今日任你如何奉承,我也絕不會絲毫留情。


    識相的便主動認輸,或許能多活幾天,我們的帳,待本次華山論劍結束後再來算。”


    楊過道:“裘幫主果然大人有大量。不過晚輩鬥膽,想試試能不能僥幸接下裘幫主幾招,待實在支持不住時,再認輸不遲。”


    裘千仞大怒,道:“臭小子,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裘千仞畢竟是內家高手,雖在震怒之下,身形卻還是很穩定,凝氣在右手中,將手掌映至漆黑,一掌拍出。


    說起來,楊過自從吸納了逍遙子一半修為,又將逍遙派諸項武學練至頂峰以來,還是首度和人交手。


    這時候見裘千仞掌法的確有獨到之處,威力可說達到了武道的巔峰處,楊過不禁欣喜,這是上好的試功靶子啊。


    當下施展逍遙派天山六陽掌裏的一招“陽春白雪”,運起玄冰真力,同樣拍出一掌。


    這天山六陽掌名喚六陽,其實是一門陰陽並濟的武功,甚至可以雙掌齊出,一陰一陽,讓人難以招架。


    逍遙派用以控製江湖許多門派的“生死符”便是以天山六陽掌裏的陰寒真力,製造出人工冰晶,打入人的經脈中。


    裘千仞隻見楊過掌法巧妙,一時之間還不知道有多厲害,這時候和楊過對了一掌,但覺一陣寒意襲來,竟打了個寒顫。


    ——以楊過此時的修為,若是要速勝,這一掌寒掌打了對方出其不意之後,隻要趁勝追擊,便能輕鬆取勝。


    但他有心多試試新學成的武功,所以從容等裘千仞運功驅走了體內寒氣,等裘千仞再發一掌鐵掌過來。


    楊過再以天山六陽掌的“落日熔金”應對。


    從招式名中便可知,這一招乃是此掌法中的炎陽掌力。


    楊過的手掌變得通紅熾熱,幾如烙紅了的鐵片。


    裘千仞的鐵掌亦是陽剛一類的掌力,和楊過此時的掌法相撞,沒有相克一說,隻力強者勝。


    第二掌相交,裘千仞又覺得對方手掌比火爐還要熱許多,熱氣沿著手心朝周身流轉,燥得他險些吐出一口鮮血。


    裘千仞極好麵子,尤其在楊過這小輩麵前不願示弱,所以按捺下體內燥熱,強行忍住沒有吐這口淤血。


    隻是這麽一來,燥熱被強行壓住而不是順勢吐出,須不好受,裘千仞咬緊牙關,才沒有痛苦叫出聲來。


    楊過要是想結束戰鬥,那麽這時候的機會就更加好了,隻是他不願這麽快了結,所以仍是點到即止,稍待裘千仞休養恢複後,主動使出一招“陽關三疊”。


    裘千仞兩度對掌都被壓製,甚至受了小內傷,既驚且怒,有心在第三掌中找迴場子,所以不顧一切全力劈出一鐵掌。


    雙掌剛一交接,裘千仞雖然沒有如願占得上風,可起碼不似先前兩次一般吃癟,心裏稍稍鬆一口氣。


    但楊過這招陽關三疊有三波掌力,第一波掌力之隻是試探,第二波掌力到來時,威力比剛才尤甚。


    裘千仞沒想到楊過還有後續掌力,大驚失色,但雙掌相交,已無法躲避,隻能任由對方炎陽內力襲來,體內燥熱更增。


    就在他難熬無比時,突然發現楊過掌力再增,竟有第三輪的攻勢,裘千仞再忍不住,體內早就淤積了的這口老血吐了出來。


    旁觀眾人見他們二人連對三掌,針鋒相對,而楊過暗中相讓,其實原本是看不出來誰更勝一籌的。


    甚至有意無意間,對比裘千仞和楊過的年紀,或者偶爾聽過“鐵掌水上漂”名頭的,肯定都會覺得楊過這年輕人能夠幾招間不落下風十分不易。


    這時候見裘千仞吐血,圍觀的人才意識道:“這少年竟三掌之間就打得聲名顯赫的老前輩吐血,究竟這‘神雕俠’是什麽來頭?”


    “據說是襄陽大俠郭靖的侄子,先前在襄陽城時就有不俗表現,今日一見,果然是少年英雄。”


    “嘿,這少年自然了得,可裘千仞名頭甚大,卻三掌內被一個少年打得吐血,似乎隻是浪得虛名之輩。”


    裘千仞雖然沒聽見眾人議論,但他當然知道敗在楊過手下會有多難堪,他這次本想在華山論劍之中揚威,可沒想首場出陣便是這麽個情景。


    好在楊過仍未打盡興,迅速收迴掌力,改換其餘招式。


    而吐出淤血之後,裘千仞也精神為之一振,血脈反而通暢了許多。


    他不肯接受自己掌力遠不如楊過的現實,臉上黑氣彌漫,已是將鐵掌真力催發至了巔峰,要再以硬碰硬。


    楊過將天山六陽掌的諸般變化一一使出,有意留手,和裘千仞再鬥二十餘招。


    裘千仞雖然沒有奈何得了楊過,可也算是將自己的鐵掌功夫精妙之處顯現了出來。


    楊過的逍遙派武功每一招在保證威力的前提下,又極為側重這“逍遙”二字。


    逍遙子千年壽辰之中,改善了許多次,讓逍遙派武功不光招式名文雅好聽,每一個動作也是瀟灑好看。


    所以,在旁觀者看來,楊過輕靈飄逸、體態優美,直如仙人悠然舞動。


    同時,裘千仞雖然身法不如楊過這般好看,可他的鐵掌功夫確實有真才實學,一掌掌威風凜凜打出來,亦讓人讚不絕口。


    剛才西門吹雪、小李飛刀的比武都是很快結束,沒有太多的招式對攻,這時候眾人首度真正見識了絕頂高手拆招,都十分歡喜,叫好聲不斷。


    又過許多招,楊過將逍遙派幾套武功試了一遍,漸漸覺得有些乏味,便不欲再留手。


    楊過笑道:“裘幫主,剛才你的話我想返還給你,隻要你現在認輸,說不定能撿迴一條性命...否則,我可沒剛才李尋歡李大俠那般好脾氣好耐心,會琢磨著怎麽留下你的命。”


    裘千仞沒想到楊過劇鬥之下竟還能好整以暇開口,暗暗驚懼。


    同時剛才交手,他看出楊過變換了許多套武功,每一招都是聞所未聞的精妙招式,苦苦支撐才能不敗。


    所以裘千仞心裏是打了退堂鼓的。


    但此刻萬眾矚目,他無論如何也不願向楊過這少年主動認輸,當下狠狠道:“小子受死吧!”又是一掌鐵掌迴應。


    楊過已經玩膩了,這時候使出逍遙派另外一門掌法,白虹掌法來。


    這白虹掌十分怪異,可以自由控製掌力,明明是從正中拍出的掌風,倏忽一變,也許掌力就憑空繞到了敵人後麵。


    楊過在裘千仞鐵掌尚未到近前時,隔著三丈之遠朝裘千仞拍出一掌,掌風唿嘯。


    裘千仞大駭:這小子剛才還和我肉掌相對,以武功招式拆解了這許多招,怎麽突然畫風一轉,發出了隔空掌力?


    感受到楊過隔空拍出的掌風排山倒海而來,裘千仞無法,隻能爆喝一聲,鐵掌不收,硬著頭皮迎了上去。


    卻不料,楊過這掌力隨心所欲,竟能在空中變向,瞬間轉到了裘千仞右側腰間,眼見要重重打上。


    裘千仞看不見無形掌力,但能感知到身體右側的動靜,急忙放棄正麵相拚的想法,收迴鐵掌,全力想避開。


    但楊過此時的修為境界已到了“無招勝有招”的層次,獨孤九劍“破”之精髓可化用於對敵之中的任何時刻,也不用局限於用劍,早看出了裘千仞的破綻所在。


    ——裘千仞盡力向左後方閃躲,想躲開楊過白虹掌力時,楊過早已再度讓掌風變向,守在他必經之徑上。


    再沒有任何餘地,裘千仞和此時楊過境界實在天差地別,再無法子,被楊過白虹掌力打中後背,身體朝前飛出,飛出了擂台,摔下了萬丈深淵。


    雖然武俠世界裏也有空中左腳踩右腳二次騰空的說法,但裘千仞身受重傷顯然玩不了這一手了。


    眼瞅就要摔成肉泥,裘千仞這才後悔,心想剛才要是認輸,雖然顏麵無光,可好歹能留得性命在。


    就在裘千仞麵如死灰閉目等死時,突然感知到一陣灼熱,睜開眼睛,發現一隻巨大朱雀在旁,朱雀異獸上坐著的正是主持人白展堂,正開口說道:


    “本著人道主義關懷的精神,本次大賽摔下擂台的選手可選擇求助神鳥救援。但先前規則已講明,除了被特例允許上場的馴獸外,得到任何場外援助都將被判負。在此我們需要先和裘千仞選手確認,是否需要神鳥幫助?”


    裘千仞人在半空,極速下落,知道多耽擱一秒都有可能摔在深穀內成為肉泥,早忘了什麽高手尊嚴,忙高聲喊道:“我認輸,快救我!”


    朱雀鳥高鳴一聲,果然飛臨過去,將裘千仞接住,帶迴空地。


    旁觀眾人見了,都拍手叫好,稱讚神鳥玄奇。


    白展堂跳下鳥背,道:“這一輪是楊過獲勝。接下來的一場,是有赤焰狂魔莫小貝,對戰無名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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