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多久?他還有多久時間?”真一隱忍著眼淚問。他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好兒子,好幾次他在電話裏聽見修介咳嗽的聲音,他都對自己說下一次要陪他一起來做檢查,但是每一次不是因為比賽就是因為其他的事情,現在迴想起來,自己一個月裏和修介一起吃飯的時間都很少。


    “也許半年,也許一年……取決於癌細胞擴散的速度,但是我也要提醒你,你父親也有可能因為併發症而……”醫生沒有繼續說下去,“我建議盡快開始化療。”


    “我知道了。”真一起身,帶著診斷報告離開了醫院。


    他坐在自己的餐桌前,看著窗外,有好幾次他告訴自己該打個電話告訴修介這一切,但是手機被捏在他的手裏,幾乎快被汗水浸濕了,那個電話還是沒有打出去。


    天漸漸暗了下來,伊娃從公司裏迴來,打開燈,看見真一不由得嚇了一跳。


    “天啊,你在家?為什麽不開燈?”伊娃走過來,雙手叉腰,“你不知道孕婦是不能被驚嚇……”當她看見桌上的診斷報告的時候,她閉上了嘴。


    真一沒有說話,伊娃伸手,將報告拿起來。


    “化療?癌細胞擴散……”


    抬起頭來看了看伊娃,真一苦笑著,“我知道這一天會來,我一直安慰自己來得不會這麽快……”


    伊娃將診斷書合上,坐到真一麵前很認真地說:“明天我會讓人打掃一下一樓的房間,把修介接來吧。”


    “伊娃……你沒必要……”


    “聽著,真一,”伊娃握緊真一的雙手道,“修介一直以為我是你的女朋友,一直很想我們在一起,這是他的誤會。但是這不要緊,重要的是,我們能給他家的感覺。如果你有喜歡的人了,我不會妨礙你的。隻是我們現在都彼此需要對方的照顧而已。”


    真一愣了愣,站了起來,“我要出去一會兒。”


    “去看修介嗎?”


    “不是,我隻是想出去。”


    他開著車,紐約的夜景一遍一遍從他的臉上滑過。


    當他停下來的時候,麵前是一座豪宅,屬於某個運輸業大亨的豪宅。


    那個男人冷漠優雅,美女在側,隨便一輛停在車庫裏的跑車能抵上他兩年裏所有比賽的獎金總額。有的時候他會想,如果自己不是那麽看起來難以征服的話,對方是不是已經把目光投向另一片更加寬廣的土壤了。


    真一咧了咧嘴,手機在掌心裏轉了幾圈,最終還是撥通了那個號碼。


    等待了很久,他甚至想那個傢夥那麽忙,現在也許在電腦前看著股市漲幅,也許在正在查閱某個文件又或者正在和某個美女享受生活中的那一點悠閑。


    “餵。”當那聲音響起,真一才發覺自己什麽也說不出來。


    他不敢唿吸,這讓他覺得沮喪,西園寺昭信這個人甚至不用出現在他的麵前就能夠影響他的情緒。


    “為什麽不說話?”


    真一仰著頭,看見二樓的某個房間,燈光透過窗簾投she出那個人的剪影。


    “如果我一直不說話,你會掛斷嗎?”真一握緊手機,他看見剪影消失了。


    “不會,我會等你開口。”他的聲音很平靜,似乎他說的一切都是理所應當。


    “嗬……”真一嗤笑了一聲,“那如果我一直不愛你,你也會這樣等下去?”


    “為什麽總是問我那些你已經知道答案的問題?”


    “那是不是我說了‘我愛你’,你就會放棄了?”


    “你可以試一試,但肯定不會成功。”


    真一長長地吸了一口氣,轉過身,路燈的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他張了張嘴,對話的那頭是對方的唿吸聲,不像女子那樣輕柔,但是卻讓他的思維忽然之間不堪重負。


    “晚安。”真一將電話掛斷,邁開腳步準備迴到自己的車裏,那一刻他聽見“吡——”的一聲,豪宅外的鐵門就這樣打開了。


    他轉身,猛然驚覺昭信已經站在了門的那一端。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要不要開葷呢?


    第 51 章


    作者有話要說:筒子們,本文將於下周一也就是10月12日入v,請樂意購買的親們做好準備,周一我會兩更,盡量做到三更。


    對於也許要放棄的親們,我隻能說我明天會盡量做到再更新一次,但是因為要存周一的稿子,我不確定我能做到。不過不管怎麽樣,謝謝你們關注我的文章。有可能的話我年底會再開個新坑。  他知道自己就這樣離開也許會更好,他一直都是知道的,西園寺昭信就像在黑夜中漠然綻放的罌粟,真一可以說服自己抵抗那樣的誘惑,也許一年也許十年,但是能否做到一輩子,他不知道。


    而抵抗從來都是疲憊的過程。


    他將手機收進自己的口袋,思維無法控製自己的動作,當他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與站在自動鐵門處的昭信麵對麵了。


    昭信似乎剛迴家沒有多久,領帶係成溫莎結服帖在領口下麵,白色的沒有一絲瑕疵的襯衫,歐式西裝褲讓他的雙腿看起來修長得讓人嫉妒。


    真一在他的麵前停下來,伸手猛地拽住他的衣領,對方也許沒有意料到又或許根本不想反抗,就那樣任由他拽了過去。


    側過頭,真一的唇撞了上去,笨拙地貼在對方的上唇上,也許是因為用力不當,昭信的內鄂被牙齒劃破,輕微的血腥滋味蔓延開來。


    分開的速度也是很快的,真一的大腦裏一片空白,他傻傻地看著麵前的昭信,對方的目光幾乎直落落地穿透了自己。


    “對不起……”真一鬆開了手,對方唇上的血漬看起來仿佛要將自己的心智全部吸走,他知道自己必須要轉身,但是手腕被扼住的瞬間整個人都被拽了過去。


    對方的雙臂將他抱緊,下巴擱在他的頸窩處,冰涼的嗓音卻溫柔得讓他覺得像是在做夢,“真一,告訴我,怎麽了?”


    “沒什麽……我要迴去了。”真一試著想要離開,但是他知道,除非對方願意放手,自己是沒辦法掙脫的。


    “真一,就算你不親口告訴我,我一樣也能知道你發生了什麽。”昭信的臉頰貼在真一的側臉上,說話時的氣息噴灑在他的耳邊,“你覺得是我派人查出來好呢?還是你直接告訴我會比較好?”


    真一閉上眼睛,抿著嘴,用力地不讓眼睛裏的液體落下來。


    “這一次,不是因為伊娃。”


    嗤笑了一聲,真一在心裏想,也許伊娃是這個世界上和自己最相像的人,而昭信卻是最容易猜透自己的人,他在他的麵前總是無所遁形。


    “五年前,我離開東京,決定成為一名職業she擊運動員。”


    “嗯。”


    “不止是因為我確認了自己的夢想,更多的是希望他能為我而自豪。”


    “嗯。”


    “如果有一天他要走了,我站在she擊場上再不會有人那樣注視這我了。”


    “嗯。”


    昭信的聲音很輕,他一步一步緩緩後退著,引導著真一隨著他來到了門前。


    “有一天你也會像他一樣,移開注視著我的目光。”


    “真一,我想你弄錯了。”昭信的手掌沿著他的背脊來到脖頸處,向上,拇指繞到真一的耳後,看著他,嘴角扯出一抹無奈的弧度,“一直都是你擁有我,而我卻不能完全擁有你。所以我的目光一直是屬於你的,而你的並不一定屬於我。”


    心髒似乎在瞬間被溫潤的cháo水淹沒,真一向前傾去,虛掩的門吱呀一下打開,嘩啦一聲,他將對方壓倒了下去,又或者他隻是被對方帶了過去。


    他們倒在柏木地板上,真一的雙手下意識撐在了昭信的腦袋兩邊,試圖減弱自己的體重帶給對方的壓力。


    他看見昭信的髮絲有些淩亂地散開,露出光潔的額頭,他的眉目此刻毫無遮掩,那是充滿誘惑的邀請。


    真一咽了咽口水,雙手用力想要爬起來,昭信卻抬起頭,雙唇將真一的下巴含住,天地倒轉,當真一醒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被昭信壓在了身下。


    “在我十二歲以前,一直和我的母親住在一起,我的父親將吾一個月隻會來看我們一次。他將我和母親保護的很好,盡管我們從來沒有呆在他的身邊,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西園寺將吾有多在乎他的女人和兒子。”


    第一次聽昭信講起自己的事情,但是莫名地卻讓真一的思緒趨於平靜。


    “我很享受和母親在一起的日子,也很珍惜父親給與的片刻溫情。但是父親的過分保護卻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和母親是他最大的弱點。”


    真一的手指不自然收攏,昭信的目光是平靜的,但就是這樣的目光讓他的心髒揪了起來。


    “鳩子派來的殺手朝我們開了六槍,全部都打在我母親的背上,我被那個給與我生命的女人緊緊按在懷裏,感受她擁抱我的力度還有生命流逝的速度。”


    “昭信……”


    “真一,她陪伴我的十二年我從來都不覺得短暫。因為十二年的每一天,她都在愛我。”


    緊緊地抿著嘴巴,真一覺得自己有點自私,為了得到安慰,他將昭信埋在內心深處的東西挖了出來。


    “而對於你,我在乎的也不是你能愛我多久,而是最後的最後,你是不是能愛……”昭信的話語淹沒在真一的唇齒間。


    在他壓在昭信唇上的力度變得輕微的時候,對方卻在他離開之前糾纏而上。


    昭信的舌有力地侵入真一的口腔,掃過他舌的兩側,溫柔得似乎在誘導著真一放鬆神經。


    真一告訴自己,他已經抵抗了昭信太久了,或許他反抗的也隻是他自己而已。


    不管明天會怎樣,今天他是不是能暫時放下呢?就算是寵溺自己一迴?


    他伸手捉住昭信的領帶,想要將它解開,但是那個複雜的結讓他找不到頭緒。


    昭信緩緩退出來,雙手撐在真一的兩側,低著頭,流暢的長髮垂落到真一的臉頰邊,如同一道幕布將煩擾的世界隔絕在外,他的目光繾綣,看著真一緊皺的眉頭,輕笑了一聲:“你的手指更適合扣動扳機。”


    真一咬住自己的下唇,他被那一聲輕笑弄得有些後悔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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