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息川的聲音變得yin森可怖,“季少,您的母親不僅婚內出軌,還是個第三者,毀了我一家的幸福。您身上流著她的血,和她一樣是個不折不扣的賤人。不不,您比她更賤,而且更蠢,不然為什麽我稍稍騙您兩句,您就信了呢?您真以為我與您一樣,對蕭栩求而不得?我呸!您覺得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和您一樣愛追著一個男人犯賤嗎?我根本不稀罕他!”


    “我為您準備了很多禮物,我有一套房子,特別想請您來住一晚。不過不久之前,當我發現自己可能染上hiv時,才明白我本人才是最好的禮物。染上hiv這種事我也不想的,但是染上了有什麽辦法?您知道嗎?那天您喝醉了,我本來想帶您去我那套放滿禮物的房子,扒光您,gān您,最後she在您身體裏。如果是這樣,那麽現在您應該已經攜帶hiv了吧?我聽說窗口期的病人更容易感染其他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是那天姓言的把你搶走了。您知道您那天的反應嗎?您怎麽就這麽賤啊?看見他就撲上去蹭,您是狗嗎?隻有在男人身上蹭,才she得出來?他言二少一來,您就掙紮著要甩開我,要抱著他跪舔。您的母親顧小蘇當年,一定也是這樣跪舔殷予崇對吧?否則他怎麽會為了那個狐狸jing拋棄我和我的母親?”


    “季少,其實我不想現在告訴您這事兒,但我已經沒有時間了。我本來想和您慢慢來,上次您堅持戴套,咱們多來幾次,說不定您就懶得戴套了。也許有朝一日,您還能讓我上一迴。但實在太不巧,我被人yin了……昨天跟您說我能夠處理,現在看來是不行了。您父親季司令把所有事兒都賴我頭上,要不是他動作那麽快,我也想不起今天該去做檢查。這份單子呢,您是除我之外,第一個看到的人。我是不是對您特別好,第一時間讓您知道您和一個hiv攜帶者打過pào。嗬嗬,我會被送去國外,可能迴不來了吧。據說從攜帶到發病的時間可長可短,有的人能活好幾十年呢。季少您猜,我能活多久?”


    “希望咱們能成為病友吧。pào友提醒,您現在去檢查沒用,窗口期什麽也查不出來。對了,您這幾天和言二少做過嗎?接過吻嗎?如果有,恭喜,他可能也被傳染上了。”


    “如果沒有呢,他應該……會將您一腳踹開吧?您看看您,多不檢點啊,隨便就跟一個hiv攜帶者睡了,就算您沒被我傳染上,也挺噁心了吧?是不是?”


    “季少,您和您的母親一樣賤,一樣爛,一樣髒,一樣該死!您是第三者和出軌者的兒子,您不配活著!希望您死的時候,渾身糜爛,骨瘦如柴,嘖,愛滋病人死的時候就是那樣……”


    季周行想不起自己是以什麽樣的心qing聽完那一長串語音。手機跌落在羊絨地毯上,連屏幕的亮光都顯得yin森猙獰。


    腦子突然陷入黑色的死寂,像被滔天的泥漿填滿。他渾身發熱,卻手腳冰冷,一臉慘白,不住顫抖,像個病入膏肓的不治者。


    恐懼鋪天蓋地,從他的每一個毛孔浸入四肢百骸。


    趕在言晟迴來之前,他扔掉了自己用過的水杯、餐具、貼身衣物、chuáng單被套,手忙腳亂地在馬桶和浴缸裏潑上消毒劑,沖洗gān淨後駕車離開。


    他沒有去找蕭息川算帳,而是直接去了仲城最好的醫院。


    然而如蕭息川所言,目前無法做檢驗。


    醫生問過他的qing況後寬慰道:“別著急,你是一周之前與hiv攜帶者發生過同xingxing行為,但過程中帶了安全套,而且你是進入的一方,沒有接過吻,對方也沒有出血。理論上講,你被感染的機率微乎其微。這段時間注意一下身體qing況,但不用太過不安。現在hiv檢驗的窗口期已經縮短了,你半個月之後再來檢查。到時如果還不放心,就等三個月後再檢查一次。小夥子,你這種qing況我們見多了,不要自己嚇自己。以後進行xing生活時小心一些,你戴了安全套,這一點做得很好……”


    醫生說了不少安撫的話,但他幾乎聽不進去,茫然失措地離開醫院。


    他不知道怎麽辦,恐懼與自責幾乎占據了所有神智。


    蕭息川沒有說錯,他的母親是個賤人,而他,比顧小蘇還要不如。


    從出生時起,他的身體裏就流著骯髒的血。


    他在長椅上坐了很久,直到天空又開始飄雪。


    他站起來,緊了緊衣服,漫無目的地在雪中走著。


    絕望在心頭醞釀,腳步越來越慢,越來越沉,最終他蹲在濕漉漉的路邊,哆嗦著環住小腿,將臉埋進膝蓋。


    太髒了,太髒了。


    那個人不會再要他了。


    這一次,他沒有哭,眼中甚至連濕意都未泛起。


    沒有委屈,沒有抱怨,是他自作自受。


    母親的債,該由他來還。


    他自己爛,否則也不會讓蕭息川得逞。


    在地上蹲了很久,他撐著膝蓋,艱難地站起來。


    那一刻,天旋地轉。


    倒地的時候,他撞到了頭,擦花了臉,血從傷口淌出,像暗色的眼淚。


    第32章 (下)


    季周行做了個夢。


    夢裏他被確診染上hiv,而言晟因為用過他吃麵的碗,也成了hiv攜帶者。


    他拚命想要讓時間倒流,不用倒流迴和蕭息川做之前,隻用倒流迴言晟拿他的碗之前就好。


    他已經很髒了,病死是報應,但是言晟做錯了什麽?


    他不知道身在夢中,隻顧著瘋狂往迴跑,以為時間能夠像腳步一樣迴溯。


    無數道光影在眼前閃過,他大口喘著氣,眼前一片模糊。


    迴過神來時,他竟然又站在廚房,言晟一手挑著麵,一手拿著碗,還對他笑了笑。


    “把你剩下的佐料留給我。”


    他狂亂地搖頭,死死抓著碗,接連後退,而言晟步步緊bi,直至將他堵在牆角。


    他哭著喊:“二哥你走開!離我遠一些,我生病了!你不要碰我用過的東西!”


    可是言晟麵無表qing,一手抓著他的碗,一手掐住他的脖子,力氣之大,幾乎令他窒息。


    他越來越握不住碗,就在言晟搶過碗的一刻,他用盡全力往前一推。


    言晟摔倒在地,而碗也摔成了碎片。


    他掙紮著撿碎片,慌亂之中卻被割破手指,血從指尖湧出,指尖被言晟抓住含入口中……


    他還是傳染給言晟了。


    上次是經由唾沫,這次經由血液,他就像是個致命的病毒,害了自己,也不放過言晟。


    但他還在掙紮,繼續在荒原中發足狂奔。


    陸陸續續,他看到顧小蘇與殷予崇赤身luo體在chuáng上糾纏。


    白花花的身體漸漸爬滿黴點,像兩株飛速腐敗的植物。忽然一輛貨車駛過,將他們的身體撞得血rou模糊。


    慘不忍睹的爛rou中,一個周身血汙的嬰兒爬了出來,不哭也不鬧,一雙空dong的眼睛靜靜地淌出膿血一般的淚。


    那個嬰兒是他齷齪而骯髒的靈魂。


    季長淵來了,對嬰兒拳打腳踢,詛咒嬰兒去死。


    嬰兒似乎感覺不到痛,像個rou球一般在地上滾動,拉出長長的汙血。


    季長淵說:“你不配當我們季家的人,你媽是個出櫃的賤人,我恨不得親手掐死你!”


    後來卜允也來了。


    她已是癌症晚期,頭髮和眉毛都沒有了,憔悴得像一具即將散架的骷髏。


    可是罵嬰兒的時候,她卻中氣十足——恨令她迴光返照。她抓起嬰兒,狠狠砸向地麵,罵道:“你是狐狸jing的兒子,你去死,你該死!”


    嬰兒的頭被摔塌了,腦組織噴濺而出,卻仍像個悶葫蘆似的,發不出一聲哭鬧。


    他的靈魂是個不會說話的怪物。


    蕭息川撿起這個怪物,端詳片刻,發出yin森森的慘笑。


    他眼睜睜看著蕭息川全身潰爛,雙眼變成兩道枯井,枯井湧出白色的蛆。


    蕭息川放聲大笑,向他追來,每跑一步都會掉下血淋淋的rou與器官。


    “季少您看,您也會變成我這樣!您還傳染給了言二少,他也會像我一樣腐爛!您不是求而不得嗎?您應該感謝我,我成全了您,你們可以爛在一起了!”


    他堵住耳朵,賣力奔跑,直到再也聽不見蕭息川的聲音。


    荒原漸漸有了色彩,他抬起頭,看見站在不遠處的人。


    言晟!


    他咬著唇,慌張又膽怯,雙腿哆嗦,想逃走,偏又邁不動腳步。


    言晟緩緩走來,神qing和平時幾無差別。


    他努力想勾一勾唇角,豈料一聲“二哥”還未喊出,就挨了重重一巴掌。


    臉頰火辣辣地痛,痛至鑽心蝕骨。


    言晟從來沒有扇過他耳光,此時卻將他扇倒在地。


    他捂著臉,哽咽著低喃:“二哥,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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