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個通靈性的馬兒!”


    高寶德見此,撫掌而笑。


    “阿兄真要將此良駒讓給我騎?”


    “當然。”


    高殷長眉若柳,身如玉樹,背手而立。


    “既然阿兄將此等寶馬讓與我騎,那寶兒就卻之不恭了。”


    待馬兒上前湊到高寶德身旁,高寶德輕輕摩挲著,玄驄馬頸上披散著的一綹一綹垂地的長鬃。


    先和馬兒套個近乎。


    高殷瞅了眼高寶德掌下溫順的玄驄馬,對她說道:“雖然此馬未到騏驥盛壯之時,可倒也乖巧溫順,能聽人言。”


    “你可不要薄待了它。”高殷先是替馬兒爭取了一番寵愛,才發現,對待不認識的外人時高寶德一律麵容冷淡,心中毫無波瀾。


    往後要看馬兒自己的表現了。高殷不知為何,有些擔心馬生,遂想道。


    騮馬新跨白玉鞍,戰罷沙場月色寒。


    玄色是黑帶微赤。這隻玄驄馬,雖然被叫做玄驄,可它渾身除鬃毛外的毛色潔白如雪,一點都不黢黑。


    玄驄背上,也裝有白玉鞍。高寶德撫摸它半天,覺得已然與它相交相熟,高寶德估計大概此時玄驄業已不會排斥她上馬的。


    於是乎,高寶德狠狠一抱馬腹,單手撐抱鞍橋,打個翻身,一躍馬上。


    貴女總纖腰,然高寶德乘騎之時,可非怯又嬌。


    “吉日庚午,既差我馬。獸之所同,麀鹿麌麌。漆沮之從,天子之所。”高寶德誦《詩·小雅·吉日》,將得到心意馬駒的喜色寫於麵上。


    “阿兄既將良駒讓給了我,那阿兄現在,可得趕快再去阿耶那邊,重挑一匹好馬。”


    高寶德坐定馬上,自上而下地對高殷講到。


    太原王高紹德見阿姊這般颯爽,有樣學樣,也“騰”地一聲翻身上馬。


    瞧著這番氣派,倒也豪邁矯健。


    “阿紹騎術練就的不凡,倒是不知騎射如何。”


    高寶德手拉馬嚼,稍微感覺有些生疏與恍惚。


    “待會兒我就與阿兄他們比試一番,定能讓阿姊以我為傲!”


    太原王摩拳擦掌,迫不及待。


    高寶德笑靨如花,對他言道:“善,那阿姊就等著你的獵物,給你燒肉吃!”


    高殷也朝著太原王說道:“現在你騎馬,我把馬給了寶兒,倒是我得步行走至前麵尋阿耶了。羨煞為兄。”


    “那弟弟捎帶阿兄一程何如?”


    太原王高紹德坐在馬背上,猶豫地看著地上站著的高殷。


    高殷果斷擺手,拒絕道:“你仔細自己騎好就行,吾可不敢坐!”


    “這可是阿兄自己說的,可別怪臣弟不敬皇兄!”太原王的戲份也是很多,隻見他話音一落,就駕馬先行。


    “弟弟在阿耶那裏等皇兄!”


    “皇兄可莫誤了吉時!”


    好一個弟恭兄友。


    高寶德扶額不忍再看,也朝高殷說著:“阿兄就快些過去罷,我就不隨阿兄去前麵了。”


    高殷和高寶德道了別,看著騎馬遠去的太原王,而自己隻能以兩條腿走到前麵,去尋高洋。


    世事多艱。


    高殷感慨。


    ……


    高洋方才鼓勵了一番外臣子輩。


    待高殷到此,在一旁給高洋微微行了個常禮,隻聽高洋還在講話。


    於是高殷隻得立於高洋身後,靜靜聽著聖言。


    “吾可是聽聞,諸公家中子孫,可是又出英傑。”


    高洋頗具威儀地環視了一圈位下諸臣,見他們身後確實都跟著自己宗族之中的佼佼者。


    他們也都各自牽著駿馬。


    高殷站在高洋身後,自然也是瞧見了下麵眾人。


    他們馬上,就要入山比試一番騎射。


    今天一天之內,看誰所獲獵物之多、獵物之壯。


    “今兒天氣正好,老天有眼。想要賜予你們一場富貴。”


    高洋抬頭望天,以手捧腹。


    “天公作美,朕為天子,豈能不順天命?就賜今日最勇武者,淹龍廄上馬一疋,並鞍勒宛具,吉服一襲。以賀其勇!”


    高洋話音剛落,眾臣子弟都歡唿蹈舞,若非他們今日身著胡服,那還得再來場以頭搶地的名場麵。


    “臣等謝陛下賞賜。”


    “臣等定會竭力盡勇,以歡陛下之心!”


    高洋擺手喊停,繼續對眾人說道:“今日鷹隼始擊,當順天氣取奸惡,以成嚴霜之誅。爾等萬不可因功名利祿,而行傷人之事。”


    “若行不義之事,朕定會明察秋毫,給予嚴懲株連之罪。”


    鳥雀怕鷹隼襲擊,秋菊怕嚴霜摧殘。高洋這是在敲打有鷹隼、嚴霜之能的一些人。


    他們雖說看上去比鳥雀、秋菊有能耐,更是強壯有本事。可也不能仗勢欺人。


    山中危險重重,若是真遇險,還得估計自己和他人之性命。畢竟比試終歸是比試,與真正親臨戰場不同。


    高洋雖是欲借此機會,選看王臣宗室、高官子弟之中的後繼能臣,若出了許多人命,大家都是王臣貴族,倒也不值得折損在此。


    聽到高洋吩咐,眾人神色也是一凜,連忙口稱不敢。


    ……


    太子、太原王二人離去後,高寶德也騎馬去到皇後和諸女眷所立之處。


    果然已經見到諸人不少都牽著或者騎上了良駒。


    牽馬的都是想要上場尋個痛快或是比試一番的,高寶德自然不是想要和他們諸主、貴女比較騎射,而完全是想要策馬行個痛快。


    前世自高洋崩後,高演登基,她被高演下嫁後,就再也沒有騎過駿馬。


    “阿娘!”


    今日她倒要馳騁小丘,行個痛快。


    行至跟前,才見李祖娥周邊有人圍繞,高寶德就轉了方向,沒有湊上前去。


    “殿下可要奴婢們跟隨?”


    高寶德駛過遠些的營帳,有百保鮮卑們欲跟上前去保護一二。


    聽到詢問,高寶德沒有迴頭,隻高聲留下一句不必,就一揮馬鞭,自顧奔遠。


    醉中上馬不知喧,但聞耳畔西風喧。高寶德雖未飲酒,但也對飛奔之感如癡如醉,隻能聽見耳邊唿唿而過的涼風,擦耳而過。


    悄無人,柳蔭轉午。


    高寶德穩坐奔騰的玄驄馬上,微俯身子,將馬嚼牢牢握在手中。


    “駕!”


    ……


    “駕!”


    ……


    高寶德騎玄驄馬飛馳於田野小丘之上,自成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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