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朱厚照自稱是自己想出的這個辦法,平江伯陳銳是不相信的,但是他又沒法反駁,隻能是陪著笑臉,說幾句不痛不癢的讚美話。


    朱厚照看出了陳銳的不相信自己的內心想法,他也沒有為自己辯白。而是聊起了陳銳的光輝曆史。


    “平江伯無論是總製兩廣,還是總督漕運,做了很多利國利民的大事。朝廷中多一些像平江伯這樣的文武全才,那將是大明之幸呀。”


    聽了朱厚照的這番話,平江伯陳銳心裏頗為激動,他沒有想到太子竟然對自己的事情如數家珍。十分謙虛地迴道:“殿下。這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前年前往邊關禦敵,不就是毫無效果可言,最終被彈劾,賦閑在家嘛。我可沒有殿下說得那麽厲害。”


    朱厚照搖了搖頭,反駁道:“平江伯。話可不能這麽說。彈劾一事,我了解一些,責任不在你,這裏麵的情況有些複雜。你是受到牽連的,並不是你做錯了什麽。”


    “殿下真是這麽認為的?”平江伯陳銳問道。


    “那是當然。自打王越王老將軍去世後,邊關就沒有能夠鎮得住的優秀將領了。前一段時間我去麵見父皇,正好碰到他們商討前往邊關禦敵的將領人選。我推薦了秦紘秦老將軍。十分清醒的是,父皇和幾位大臣采納了我的意見。但是現在想一想,還是有些對不住秦老將軍。本是應該頤養千年的歲數,還要為國捐軀。”朱厚照無奈地說道。


    平江伯陳銳聽了,說道:“秦老爺子得有七十多了,不過聽說他的身子還是十分硬朗。殿下推薦他前往邊關,絕對能夠勝任的。皇上和內閣幾位大人能夠最終選擇他,那也是知人善用。正如殿下所說,朝中的確是缺少精通兵法,能夠勝任帶兵打仗的將領。現在確實是有些青黃不接呀。”


    平江伯陳銳說得十分委婉,並沒有直說大明現在的真實狀況。


    朱厚照笑著說道:“既然朝廷已經這麽定了,咱們也就不操這份心了。但是京城的流民問題以及柴炭供應緊張的問題,咱們不得不考慮了。我此次前來,就是希望平江伯能夠出山,幫幫我。不知平江伯意下如何?”


    朱厚照剛來時,就開門見山邀請平江伯陳銳。平江伯陳銳對此是有些抵觸的。自打賦閑在家後,待在家裏想了很多事情,平江伯陳銳現在絕對可以稱得上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不想再摻和朝廷的事情。


    所以他才詢問此事是不是王鏊想出來的。目的就是轉移話題,最後再委婉地拒絕。


    可是朱厚照在沒有得到答複時,並沒有繼續追問,而是采取了迂迴戰術,從平江伯早些年的事情開始談起,讚揚了平江伯的豐功偉績,並且引出了自己的一些看法。


    這一招可是收到了奇效。


    平江伯陳銳是從父親陳豫那裏襲爵平江伯,他並沒有因為自己出身功勳自家而沾沾自喜。


    父親陳豫給他樹立了一個好榜樣。


    要知道平江伯這個爵位是陳瑄在靖難之役中歸附永樂皇帝朱棣,因擁戴之功而獲得的。死後追封為平江侯。


    陳豫是陳瑄的孫子。整個人生呈現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勢頭。正統十四年就被進封平江侯。死後更是被追贈黟國公。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有了陳豫這個標杆,陳銳的成長也是非常快速的。


    可以說他是一個盡職盡責,有能力有抱負,又十分正直的武勳將領。


    但是現實卻十分打臉,因為朝廷一些文官的彈劾,導致平江伯陳銳被奪俸。心中的苦悶又有誰知。


    陳銳與朱厚照聊得很好,朱厚照給陳銳的感覺也是非常好。


    所以朱厚照再次發出邀請,陳銳就答應了。他說道:“殿下既然屈尊前來邀請,我如果不答應,那就實在是太不識抬舉了。老夫隻能是盡力而為,如果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還望殿下多擔待。”


    陳銳既然答應了,朱厚照非常高興,他笑著說道:“平江伯太謙虛了。讓您老人家管理煤礦,絕對是大材小用。您不覺得委屈,我就很高興了。”


    “這是關乎京城冬季的供暖,以及顛沛流離的流民生計的大事情。老夫覺得不亞於邊關抵禦北虜。無論是抵禦外敵,還是解決百姓生活供暖、流民,其實都是想讓百姓安居樂業,過上好日子。”


    平江伯陳銳的話,可以說是真知灼見。朱厚照也是這個想法。他聽了陳銳所言,覺得自己這次沒有白來。起碼找到了一位誌同道合的同道中人。


    既然陳銳已經答應了,朱厚照就告辭了。


    雙方約定,三日後前往西山煤礦。


    這段時間,在張達的率領下,不僅將這幫招募來的流民培訓完畢,而且已經開采出了煤炭。


    在工匠的帶領下,這幫裏流民分成了三部分,有負責采煤的,有負責建造工棚和煤場的,還有負責修路的。


    之所以還沒有向京城運輸,是因為朱厚照覺得,眼下隻是實驗性開采,待各方麵捋順清楚,步入正軌之後,再向京城運輸。


    另外,朱厚照還有另外的打算,那就是將煤炭製作成蜂窩煤,這樣更有利於百姓取暖。


    也許有錢人不在乎家裏冬季取暖耗費多少,可是那些小門小戶的百姓對此那是十分在意的。


    製作成蜂窩煤,能夠延長燃燒的時間。


    這不,除了隔三差五去西山實地查看一番外,朱厚照又從工部找來幾名能工巧匠,開始研究製作蜂窩煤的模具以及燒煤的爐子等。


    朱厚照憑借著記憶,畫出了草圖,工匠根據圖紙,製作了出來。又經過幾番改良,最終成型。


    朱厚照之所以與陳銳約定三日後去西山,是因為磨具和爐子已經進入到了最後的關鍵時期,雖然已經基本成型,可是還有一些小細節方麵需要再打磨、處理一下。


    天氣一日比一日冷了。京城的百姓因為薪炭而發愁,流民則為了生計而發愁。各有各的愁事,各有各的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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