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鳴銳話剛說完,就看見另一個醒目的人一路從樓上包廂下來往沙發區走,這個醒目主要是因為此人看上去十分騷包,典型的潮流富二代,頭上染了幾縷黃色的毛,他火急火燎地看了一圈,最後往解臨那個位置走。 “臨哥!” 黃毛坐下,灌了一口酒,一拍大腿說:“可算把你盼來了。” 解臨:“說吧,什麽事兒。” 黃毛全名吳誌,華南市有名的紈絝子弟,人如其名,最後真成了一個心裏除了泡妞以外沒有其他理想的無誌青年。隻是此人空有一身人民幣,由於情商實在不高,因此在泡妞的路上屢戰屢敗,屢敗屢戰。 解家早年也做過一些生意,後來又出了解風那麽一個總隊隊長級別的人物,所以現在仍和這些世家子弟關係不錯。 吳誌事還沒說,恭敬地拿起一杯酒,敬酒的時候嘴裏熟練地先吐出一句:“爸爸!” 解臨歪頭笑了一聲,接過酒,倚在沙發靠背看他:“沒你怎麽蠢的兒子,別亂套近乎,有事說事。” 吳誌:“就,最近有一個姑娘讓我挺在意的,我不知道過去要說點什麽,給支個招?” 解臨睨他一眼:“你一個月內在意的姑娘有點多。” 吳誌表示:“但我每一次在意都是真心的!” 吳誌的方針是這樣的:雖然他自己不會。 但是他可以向會的人請教。 事實證明解臨也確實是他的再生父母,倒不是說解臨手段有多高超,隻是他似乎很容易就能感知到對方的心思,這種敏銳度讓吳誌心服口服。 解臨手指捏著酒杯,酒吧裏曖昧的燈光打在他身上:“哪個。” 吳誌:“散台那個,又溫柔又颯,她今天一進店,就撞進我心裏了。” 解臨:“你的‘最近’,確實夠近的。” 吳誌:“就最近十分鍾嘛,愛情總是來得很突然。” 解臨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愣了愣,繼而道:“恐怕你得換一個了。” 吳誌:“?” “蘇警官,”解臨帶著酒走過去,跟蘇曉蘭他們打了聲招唿,“今天休息?” 吳誌呆滯了:“……” 警官? 蘇曉蘭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她跟解臨碰了杯:“難得休假就過來喝兩杯,沒想到在這碰見你,上次的事情還沒來得及好好跟你道謝。” 解臨:“我沒做什麽,要說道謝的話,是不是還少了一個人。” 蘇曉蘭反應過來他說的是池青。 季鳴銳在邊上解釋說:“約了,他不願意出來,說什麽都不行,我發一大段,迴我三個字一個標點符號。” 解臨大概能猜到是哪三個字。 解臨:“吵,逗號,人多。” 季鳴銳:“???” 這個人是偷看他們聊天了嗎。 解臨把酒杯擱在吧台上,又將手機拿出來,查找某個新添加的人:“我約他試試。” 解臨點開和池青的聊天框,對池青發過來的兩句“問候”視而不見。 -我喝多了。 -沒人領走的話可能會被扔在街上。 結束長達十分鍾的短暫暗戀的吳誌瞥見一眼,在心裏讚歎一句“高手”,並打算把這兩句話當成教科書記下來。 然而他萬萬想不到對麵的那個人油鹽不進的程度和他臨哥簡直是棋逢對手。 池青:既然還能打字,也能自己打輛車迴去。 解臨:……第18章 酒杯 解臨並沒有知難而退。 -這麽絕情? -給你發消息和打車可不一樣。 吳誌徹底被勾起好奇心,忍不住不斷偷看他臨哥的手機屏幕。 油鹽不進那位迴:是不一樣。 -打車能送你迴家,而我會讓你躺在大街上過夜。 吳誌:“……” 毫無人性啊這。 他臨哥行走江湖多年,哪怕自己從不真身下場撩人,就是隔空幫他出主意也成功讓他脫單不少次,居然也有翻車的一天。 吳誌在心裏嘀咕著,發現他臨哥居然也不生氣,依在吧台邊上繼續給人發消息,貌似還發得挺開心。 然而一串消息還沒等打完發出去,對麵速度更快,估計是看到頂上顯示的‘正在輸入中’,油鹽不進當機立斷搶先發過來兩條。 -早點滾去大街上還能搶個好位置。 -再發拉黑。 吳誌肅然起敬。 季鳴銳安慰:“沒事,那位池姓大爺,約不出來才是常態。除非忽然下場大雨,讓他覺得今晚心情不錯,這事才能談一談。” 另一邊,池姓大爺發完消息把手機擱在一邊,準備躺下睡覺。 結果眼睛閉上不超過十多分鍾,就在他快要睡著的時候,手機又開始震動。 在他警告“再發拉黑”之後,解臨確實不發消息了,直接打過來一通語音電話。 [您的好友‘解臨’邀請您進行語音聊天。] 池青:“……”有完沒完。 池青接了電話:“你最好……”你最好是真有什麽事兒。 電話對麵傳來“砰”的一聲,緊接著是解臨加快語速的聲音,他聽上去也很無奈:“剛才那幾句是逗你的,這迴是真有事。” 有時候人生就是這麽瞬息萬變。 不過短短十分鍾時間,酒吧內橫生意外,原本井然有序的環境此刻成了一團亂,剛才那聲“啪”是啤酒瓶破裂的聲音。 吧台調酒師好好的調著酒,一個女孩子一路不顧安保人員的阻攔衝了進來,她四下看了兩眼,然後放下包,拿起吧台上的酒瓶,對著調酒師的腦袋狠力一砸:“你這個渣男!” 這一砸,砸得酒吧內音樂都停了。 有人往他們這看:“怎麽迴事兒?” 季鳴銳作為人民警察,身體反應比大腦更快,在那姑娘要砸第二下之前大步流星三兩步跨過座椅衝了過去:“幹什麽!放下酒瓶!” 最後酒瓶是放下了,但是酒也灑了季鳴銳一身。 解臨簡單說完情況,又說:“他想讓你幫忙買件能穿的衣服過來。” 吳誌:“不是說送件衣服來就行嗎?為什麽還要特意買?” 解臨斜他一眼,示意他閉嘴:“地址發你,不遠,過來挺方便,要是遠也不就不叫你了。” 池青現在想殺的對象成了季鳴銳。 半晌,他抬手掐了掐鼻梁說:“讓他等著。” 酒吧確實離得不遠,這一片晚上比較熱鬧的地方也就老城區這,不用解臨說池青也不會把自己穿過的衣服拿給季鳴銳的,對潔癖來說自己的衣服誰都沒得碰,就算是最好的兄弟也不行。 池青戴著黑色手套、拎著袋子進酒吧的時候鬧劇已經結束了。 新人小組團建計劃徹底泡湯,正在吧台那兒圍著一女生做調解工作:“我們是警察,你放心,有什麽事兒可以跟我們說,不要動手。我們是文明社會,要講文明。” 女生很年輕,二十出頭的年紀,時髦且漂亮。 手腕上戴著一條很精致的手鏈,說話時星星形狀的墜子不斷晃蕩,表明她仍在努力壓抑自己的情緒:“我為了他,放棄在家鄉的工作,我特意從夏城過來……可是他呢,他居然早就背著我和我閨蜜在一起了。” 調酒師眼神閃躲。 女生氣極過後,冷靜下來,攥緊的手鬆開:“也是我傻,我早該想到的,我來之前他就拒絕我和他住一起,說什麽兩個人即使在戀愛也需要各自的空間,我看就是想讓我給你們騰地方。” 季鳴銳他們調解工作做得得心應手。 蘇曉蘭同為女人,最有發言權:“兩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多得是。” 女生:“可我真的很喜歡他。” 蘇曉蘭:“我理解你,沒事的,姑娘,你的人生還很長,就把這段感情當成一個短暫停留過的景點,記得最開始你們相戀的美好就夠了。可能下車的時候,你們之間並不是很愉快,但是不能讓結局影響這段過程。” 蘇曉蘭知道這個時候言語不能太犀利,於是放緩了聲音說:“他當初愛你的時候,一定是真的,隻是現在他的他並不是當初那個他了。” 女生眼淚沒忍住從眼眶裏落下。 解臨倒是沒多說什麽,他靜靜地聽著,適時給女生遞過去一張紙巾:“別哭了。”他手指指節微曲,遞紙巾的時候顯出幾分無意的溫柔,“你這麽漂亮的女孩子,眼淚不適合你,那個人也不適合你。” 解臨的安慰很奏效,但容易讓人浮想聯翩,總覺得潛台詞裏是不是應該有一句:“他不適合你,你看我怎麽樣,要不要跟我迴家。” 但他說完之後收迴手,退迴了安全的社交距離,然後一抬眼,看見了某位油鹽不進的人。 池青把裝衣服的袋子:“你的衣服,再有下次你就直接裸奔。” 季鳴銳身上黏黏糊糊的,等衣服很久了,接過袋子就準備去廁所:“謝謝大哥,辛苦你跑一趟,我去換衣服,你坐一會兒?順便幫忙安慰安慰這位姑娘。” 池青:“我為什麽要幫忙。” 季鳴銳:“……你來都來了。” 池青勉強分出一點注意力給那位哭哭啼啼的女生,並不能感受到她此刻的情緒。 季鳴銳走後,解臨順勢坐在池青邊上:“來了,喝什麽?” 池青:“水。” 池青又補上一句:“礦泉水,檸檬水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