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浮生的怒火又洶湧了起來,手上的力立馬加大了,可是一看到杜月妍隱忍的表情,他心裏一痛,趕緊放開了。

    杜月妍揉了揉手腕,白皙的皮膚上留下了一道青紫的痕跡,格外顯眼,摸上去還有點刺痛,她忍不住發出了“嘶嘶”聲。

    孟浮生的心立刻揪了起來,一臉愧疚,他居然傷害了妍兒。

    杜月妍看到了他變化的臉色,怕他多想,趕忙安慰道:“沒事,很快就會消下去了。”

    孟浮生嗯了一聲,嘴巴一張一合還想說什麽,但是還是沒有說出來。

    杜月妍想到這正是把話講開的時機,先是轉頭看向了姬景勝,輕聲說:“姬公子,我有點事情要和浮生單獨說一說,你可以。”

    “好。”姬景勝不等她說話答應了,不放心地往一旁走了幾步,“我就在這裏等著,要是你們發生了什麽爭執,我也能幫上一點忙。”

    他說這話時看的是孟浮生,就差把要是孟浮生敢動手,我就過來幫你明擺著講出來了。

    結果還不等杜月妍琢磨出這句話的其他意思,孟浮生就被惹怒了,他咬牙切齒,“姬公子,我倒是不知道你初來昆國就和妍兒關係這麽好了。”

    他還特意加重“姬公子”三個字,一個疏遠的稱唿,表示他和杜月妍並不熟識,不需要他這麽關心。

    姬景勝卻好像一點也聽不懂他的諷刺,還是滿眼溫柔地看向杜月妍,“我和妍兒姑娘一見如故,雖說不上多熟識,但也是交過心的,她之所以這麽稱唿我,也許是還不習慣吧,我並不介意。”

    杜月妍並未察覺出他話裏有什麽不對的,畢竟兩人交過心是真事,之所以一直維持著姬公子的稱唿,也是因為兩人隻見過幾麵,貿貿然換了個更親切的稱唿,她一時半會怕還是不能接受,所以便一直這麽叫了。

    她的承諾落在孟浮生眼裏就坐實了不好意思,繞是誰,哪怕是個胸懷天下的君子,聽到有一個並不遜於自己的優秀男人在自己麵前提起他和自己的心上人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交過心,也不能保持冷靜。

    孟浮生喘起了粗氣,差一點就能徹底燃盡理智,杜月妍的輕聲唿喚將他拉迴了現實。

    “浮生?你在發呆?”

    杜月妍側著頭,臉上流露出單純的疑惑,頭上有幾縷發絲被微風吹得輕輕飄揚,純粹極了,看得孟浮生心裏一軟,可是梗著她和姬景勝的事情,所以也未曾給她好臉色,“嗯,沒事,那今天找我來做什麽?”

    話剛說出口,他猶如福至心靈,妍兒不會是為了說那件事情吧?晴天霹靂般,他怔在原地,又趕在杜月妍開口之前攔住了她,急急忙忙道:“有什麽話下次再說吧,我想起來維楨找我有事。”

    “浮生!”杜月妍卻猛地拉住了他的手。

    孟浮生好像被電了一下,疼痛麻木感從兩人接觸的手腕衝向大腦,將他的本就所剩不多的理智盡數燃盡了,他不假思索地大力甩開了杜月妍的手。

    力道之大,杜月妍毫無防備直接被甩開了,腳邊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一顆小石子,她正好踩在上麵,一滑,眼看就要倒下來了,卻在最後關頭落在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了。

    孟浮生又驚又氣,怒吼道:“放開她!”

    原來姬景勝一直在注意這邊,趕在杜月妍摔倒,孟浮生反應過來之前成功將人拉了起來,然後就順理成章地摟進了懷裏。

    不過用不著孟浮生說,姬景勝就將她放開了,還拉後了幾步,留下了適當的距離,一臉真誠地說:“妍兒姑娘,剛才是我魯莽了。”

    剛才情況緊急,怎麽也怪不到他身上,說起來了杜月妍之所以用不著臉著地還是要謝謝他呢。

    孟浮生看兩人眉來眼去,渾然沒有將他放在眼裏,妒火攻心,就要講杜月妍拉過來。

    姬景勝卻趕在他之前講杜月妍拉到了身後,防備地盯著孟浮生,沉下臉說:“你剛才差點讓妍兒受傷,你有甚麽資格將她拉過去。”

    孟浮生紅著眼,他知道自己剛才太過分了,可是他沒有辦法眼睜睜地看著心上人躲在別人身後,就好像他們才是彼此相愛的一對,而他是破壞兩人的壞人。

    他紅著眼,臉色鐵青,聲音卻是溫柔的,他伸出手,“妍兒,你聽話,過來。”

    杜月妍覺得孟浮生情況有點不對,剛要朝著他手的方向邁過去,就又被姬景勝拉了迴來,他湊著杜月妍耳邊低聲說:“他的情況有點不對勁,你過去會有危險的,且聽聞他武功高強,以我的能力護不住你。”

    杜月妍搖搖頭,“沒事,他不會真正傷害我的,他剛才隻是太衝動了。”

    杜月妍並不覺得兩人的距離有多麽曖昧,畢竟姬景勝是個“知曉禮儀”的,距離控製得很好。

    但是在孟浮生看來,兩人就是貼在了一起,親密無間,曖昧橫生。

    孟浮生嚐到了嘴裏的血腥味,他什麽都顧不上了,頭一次用了偷襲的招,抬手朝姬景勝背後拍去,即使他控製了力道,但那一掌落在實處,也是要吐出幾口血的。

    姬景勝不知道身後的動靜,杜月妍卻是看到了,情況不容她多想,她一把推開姬景勝,閉著眼睛喊:“浮生不要!”

    掌風獵獵作響,吹亂了她額前的秀發,最後停在了咫尺,她對上一雙猩紅的,滿滿都是不可置信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臉上表情從震驚到難以置信,到悲愴到麵如死灰,深邃的眸子宛若一池沒有任何生命力的死水,不起一點波瀾。

    孟浮生怔然地把手放下了,嘴角竟然勾了起來,露出一抹說不出什麽感覺的笑,破碎的笑聲自他嘴裏發出,針尖般紮人。

    他決然轉身,一步一步走開,一向挺直的脊背此刻似乎有些彎曲,像是把什麽壓垮了似的,透著對什麽的屈服。

    自有一股悲涼蔓延,杜月妍怔怔地看著,兩隻腳好似千斤重,抬也抬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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