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同時鬆了一口氣。

    晚上的時候兩方會麵,王素平代表昆國和羿丹國的使者洽淡,兩方一開始都對彼此提出的條件不甚滿意。

    後麵還是杜維楨因為杜月妍身上的蠱解開了感到高興所以退了一步,讓了對方,這才成功洽淡。

    送走羿丹國使者後,孟浮生本來應該迴流雲山莊,可是他從沒有提過這家事情,若無其事地每天去照看杜月妍的情況,最後還是杜維楨硬著頭皮問他什麽時候迴去。

    按理說杜月妍之所以能夠解蠱都要感恩於孟浮生,杜維楨不是不知道,可是他更清楚妍兒中蠱也是因為跟在他身邊,所以心裏一直梗著一道坎,讓他不想看見孟浮生繼續待著杜月妍身邊,他害怕妍兒醒來後還想著跟孟浮生走。

    讓他沒想到的是,孟浮生竟然跪了下來,“維楨!”

    杜維楨一驚,慌忙想將他拉起來,“男兒膝下有黃金,你這是做什麽?”

    即使他們現在身份懸殊杜維楨也未曾想過要他向自己行禮,正如兩人平日裏都是直唿其名,而不是用什麽尊貴的身份為兩人砌起身份的圍牆,這時杜維楨在再生氣的時候也沒有想過的。

    孟浮生握住了他的兩隻手臂,眼裏似有淚光,“我知道你心裏還怪我,的確是我沒有用才會讓妍兒遇到這種危險,可是要是不親眼看著她好起來我如何能放心,所以我求你讓我留在這裏照顧她吧。她醒過來後我也不會讓她跟著我,就當我在為自己贖罪。”

    拒絕的話在舌尖徘徊,杜維楨卻怎麽也狠不下心說出來,一來他和孟浮生這麽多年的交情,也知道他不求人的性子,為了妍兒他能做到這種地步可見對妍兒感情之深;二來,為了妍兒他先是去南疆,再去羿丹國,可謂是深入虎穴,全然沒有想過自己。

    杜維楨捫心自問,自己能做到這種地步睡?答案是不能的。

    這樣的孟浮生,他如何能拒絕?

    杜維楨任命般歎了一口氣,像是不想管了,“隨便你吧,我不想摻和你們的事情了。隻有一個,妍兒醒後我不會讓她跟你走的。”

    即使知道這是肯定的,孟浮生心還是猛的抽疼了一些,垂下頭沒有說話。

    杜維楨擺擺手就走了,禦書房還有一大堆奏折在等著他呢,他可沒有那心思摻和這些男女之情,唉真是讓人牙酸。

    在閑暇之時孟浮生寫信迴山莊,打算告知穆生雲自己已經找到解藥,並到了昆國的事情。

    在接到迴信之前他並沒有想什麽,可是當看到那白紙黑字,他就跟不認識了一樣,那些字拆開他都認識,可是組合在一起,卻是那麽陌生,讓人恨不得直接將他撕碎。

    孟浮生決定先迴去了,他不相信,他一定要親眼看到。

    明明在他離開山莊之前師父隻是生了一場小病,怎麽這麽突然,人就沒了?生雲師兄實在是太過分了,因為他在外麵這麽久生氣了他能理解,可是用這種事情嚇他他可就真的不高興了。

    孟浮生笑著笑著就哭了,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行禮,留了一封他先迴去的信後,連夜趕迴了山莊。

    遠遠看到巍巍褐色木門上麵掛著的白綾,孟浮生一個踉蹌,將包袱丟下,失神地跑到門口,大力拍打著木板。

    真是太過分了,無緣無故在門口掛這種東西,多晦氣啊,他一定要跟師兄說說,查查是誰做的,好好罵他一頓。

    “浮生少莊主。”開門的下人一看見他就哭了,“你可迴來了。”

    孟浮生第一次對下人這麽生氣,他想罵他,哭什麽,他這不是好好的迴來了嗎?

    可是他的喉嚨就像被水泥封住了一般,半個字都吐不出來,他推開下人往裏麵跑,入目的白色紅綾傷了他的眼,直到他撞上一個人。

    孟浮生揪著他的衣襟,滿眼的孺慕信任,像是抓住浩瀚無邊的大海裏唯一的一根浮木,“師父呢?他是不是知道我不聽話出去的事情了?他在哪裏?讓他罵罵我好不好?我知道錯了。”

    “浮生!”穆生雲一把抱住他,輕輕地撫摸他的背,像是在安慰一個失去了所有的孩子,眼圈瞪時就紅了,“沒事的,師兄們永遠會陪著你的。”

    孟浮生雙眼無神地看向穆長風院子的方向,小的時候他有前幾年都是住在穆長風的院子,由他親自培養,每次貪玩迴來他都會笑著說他幾句調皮,可是接著又會幫他擦幹淨手,讓下人準備好吃食。在他的印象中,那是最為溫暖的地方,是他無論在多麽害怕無助時永遠憧憬著的港灣。所以讓他怎麽敢相信他不過是貪玩出去了一趟,港灣裏麵就沒有人在等著他了呢?

    “帶我去看看師父好不好?”孟浮生聽見了自己嘶啞難聽的聲音,裏麵暗含的悲傷認命卻讓他自己心驚。

    穆生雲喉嚨一癢,鼻子立馬酸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帶著力道拍了拍他的肩膀,生怕一張嘴就哽咽出來。

    流雲山莊不講究這麽厚葬,穆長風死前的願望就是讓他長眠在他最喜歡的竹林下麵。

    穆生雲帶著孟浮生到了一個隆起的墳包前,墓前立著的是由他們親手製作的墓碑,,很寒酸,外人看了也隻當這是哪個下人的墓,隻有他們知道裏麵葬著的是他們最為摯愛尊敬的師父。

    “師父,弟子不笑。”幾乎是一看到墓碑上尊師穆長風五個字,孟浮生眼淚立馬就下來了,直直跪在了墓前,淚流滿麵,像是杜鵑啼血,淒厲生寒,“弟子沒能見到你最後一麵,我不配做你的弟子。”

    孟浮生忘記了時間,忘記了身邊的一切,他背悲傷徹底淹沒了,哭到後麵已經沒有眼淚了,眼神空洞洞的,讓人看了都不免跟著一起悲傷起來。

    穆生雲寸步不離地守著他,也沒有勸他離開,他知道這個時候隻有陪伴才是他最應該做的事情,其他都毫無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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