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體育中心這邊一共開了四個入口, 分別是vip場地票入口、普通場地票入口、看台票入口、以及工作人員通道。演唱會所在的國際體育中心是一個橢圓形的露天建築,舞台建在最中央的體育場草地上。看台票就是體育場的觀眾坐席, 一共六萬張, 距離舞台比較遠,隻能用立在舞台旁邊的大屏幕觀看到舞台上的明星。場地票距離舞台比較近,也在體育場的草坪之上,可以用肉眼看到舞台上的狀況。劉無庸和李斷緣負責的檢票口是人數最多的看台票入口。看著那些腳踩紅色高跟鞋的人一個接一個地刷票走進會場, 劉無庸在心中默默歎了一口氣。現在這種情況隻能寄希望於老板的準備了……體育場周圍沒有人群密集的地方, 而且有釋教的人在體育場外圍看著, 就算真出現了什麽意外, 靈異事件應該也不會擴散至整個豫章市。隨著那些持票或者用二維碼的人刷票進場, 鐫刻在檢票機內部的符文微微亮起。這是一道尋人子母符文,是謝同塵從上清派離開後研究出來的。謝同塵去世之後, 隻有謝知道這個符的存在。尋人符文繪製相當複雜,但使用時完全不需要任何道韻修為, 屬於普通人學會勾畫之後也能使用的符。因為小時候曾發生過的事, 謝對這符印象深刻, 至今沒忘它的繪製方式。因此在籌備演唱會的時候, 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它。演唱會波及到的普通人有數萬人之多,為了知道在場所有人的位置, 也是為了保護那些沒有任何防禦能力的普通人,這個符是最便利的手段。這道尋人符無需修為也能使用,換句話說,這個符咒在未激活之前是無法被檢測出來的,就算提前繪製在門票中也不會被無啟教的人發現。謝把母符刻在了檢票機上, 子符則在演唱會門票和二維碼之中。說起來還是無啟教弄出來的那個通過靈異視頻傳播的心念怪物給了謝靈感, 經過幾次實驗, 他成功把子符弄在了購票app的電子門票中。現代人出門可以不帶錢包,但絕不會不帶手機。自動檢票機十分智能,劉無庸和李斷緣隻需要站在機器旁邊,確認每個人都有掃碼進場就可以。那些穿著紅色高跟鞋的人雖然模樣十分怪異,但在入場時卻沒有弄出什麽騷亂,全都很順從地按照指示,一個接一個地走進會場。劉無庸注意到有個女生被一個穿著紅高跟鞋的女生強行拉向會場。穿紅鞋的人基本都會帶一個沒穿紅鞋的普通人入場,劉無庸是在那些人靠近後才注意到的。那些如夾心餅幹一樣被鬼包圍著的普通人全都是一無所知的模樣,隻有那個女生掙紮劇烈得如同上刑場,這讓劉無庸沒忍住多看了幾眼。“那女生在七天內應該用過豫章市督察局的靈異能量清理裝置,所以比較敏感。”李斷緣顯然也注意到了蘇映月的異樣,在劉無庸耳邊輕聲說道,“先別管,暫時沒有生命危險。體育場外沒什麽安全布置,在外鬧起來的話很難控製局麵。”劉無庸點了點頭,默默收迴了視線。就在這時,劉無庸聽到連著對講機的藍牙耳機中傳出了聲音。“工作人員通道這邊,文出現了。”那人說完後又補充了一句,“她帶了好多麵具,每個都有單獨包裝,正在讓她帶過來的工作人員往會場裏搬。那些麵具和劉施主你曾說過的一模一樣,over。”那人的話音落下,另一道聲音響起:“vip場地票入口這邊,有疑似無啟教的人出現,我剛才看到了個靈寶派的邪修。他們沒有發現檢票機和門票上的符,over。”演唱會這件事雖然是無啟教牽頭準備的,但他們真正動手操作的地方隻有加速演唱會場地審批這件事。也正因如此,無啟教的人想進場搞事的話,需要自掏腰包買票進入會場。無啟教的目的隻是獻祭的人數足夠就行,對於場地舞台設計之類的並不會太過幹涉。他們囤了一堆票用抽獎活動免費發出去,就是防止有人不願花錢購買演唱會門票,導致活祭時刻湊不齊人數。正常演唱會場地的審批流程都需要二十天左右,再加上舞台設計以及宣傳之類的準備,少說也要半年時間。但這場演唱會從立項到正常舉辦一共隻花了二十天。雖然場地很快就批下來了,但舞台建造過程中卻弄出了不少麻煩。雅韻娛樂和周家的主場都不在豫章市,而且周家的公司人脈主要活躍在文娛方麵,沒有涉獵過地產建築,短時間內調不過來太多建築人手。在時間異常緊迫的情況下,聶的父親聽說了這件事。這位首富從雅韻娛樂股份變化上看到了謝的名字,因此主動從自家建築公司調了好幾隊建築隊過來幫忙。多虧他,舞台和燈光才能按照謝的想法搭建成功。至於其他的,像是場地票座位之類的就沒時間弄得太講究了……謝選擇直接從工廠批發了四萬張廉價折疊椅擺在了空地上。空曠的體育場內部逐漸被人群填滿。蘇映月麵無表情地看著體育場中央的舞台。她的演唱會門票位置很好,是除了vip以外,最靠近舞台的前幾排場地票。她現在已經認命了,完全放棄了掙紮。雖然伊珊在進入體育館之後就鬆開了鉗製她的手,但蘇映月覺得,自己大概是逃不出去的因為她現在完全被紅鞋子包圍了,前後左右都是穿著紅色高跟鞋的可怕人類。不過這些人隻是看起來很詭異,完全沒有要傷害她的意思,這讓蘇映月鬆了一口。不就是聽個演唱會嘛,聽就聽吧,無所謂,難道文還能在舞台上變身成怪物不成?她就不信文的演唱會能有多恐怖……都是普通人類而已,聽她唱個歌又不能當場暴斃。蘇映月的手機並沒有被收走,手機也有信號。說實話,她剛才有想過報警。但報警之後要怎麽說呢?跟督察局的人說我朋友想帶我去看演唱會,我不願意去她非得強行拉著我進來,所以我要報警?……這種報警理由她自己都感覺很離譜。如果聽完演唱會蘇映月能活著迴去,她絕對要在網上發長貼吐槽。她現在算是知道文演唱會那十萬張門票一天售罄的操作是怎麽來的了。好家夥,用鬼附在人身上幫忙拉票,整個娛樂圈都是獨一份吧?強行拽人過來湊數聽演唱會,這操作真是絕了。蘇映月都開始懷疑文那不正常的魅力是不是也是靠鬼怪弄出來的,都說娛樂圈養小鬼拜狐仙,看來傳說都是真的。還有這演唱會舞台……蘇映月有些無語。文這位頂流女明星可真會割韭菜。蘇映月入場後在網上查了一下,從這演唱會宣傳到舉辦隻花了二十天的時間,而這演唱會舞美布置也很對得起這個時間。說好聽點叫工業風,說難聽點就是趕工出來的粗製濫造產品,每一根裸|露在外的電線都明晃晃地寫著‘缺錢’二字。還有這場地票的座位……蘇映月摸了摸自己坐著的那張折疊椅上麵的單薄化纖布,心想但凡觀眾稍微豐滿一些,這破椅子都支撐不住三個小時。想錢想瘋了吧,她從未見過有明星敢如此明目張膽地糊弄觀眾。蘇映月剛才在網上查了一下,發現前排場地票的費用高達四位數……她環視了一圈,折疊椅場地票區域幾乎坐滿了一半。明明可以直接搶錢,但文還送了她粉絲一個演唱會,她真的,我哭死。從某種程度上,蘇映月也挺佩服文的,她這粉絲凝聚力簡直讓人沒話說。剛才她刷了一下各種社交軟件,有曬演唱會門票的,也有帶演唱會自拍的,愣是沒一個人吐槽演唱會現場布置。在高強度濾鏡之下,就連那粗製濫造的舞台都有種賽博朋克的暗黑科技風感覺。蘇映月看著那發演唱會照騙的博文,那條博的點讚數還在飛速上升,熱搜上帶文或演唱會相關的詞條隱隱有上升的趨勢。她沉默了一下,身體自己動了起來。蘇映月熟練地找好角度,開始拍不遠處的舞台,然後又補了個妝拍了幾張自拍。來都來了,不蹭一波流量多虧啊。而且萬一出事了,她親朋好友也能從她的社交平台知道她最後去了哪裏。寫文案修圖加濾鏡一條龍,湊出九宮格圖片在五個社交軟件全都發了一遍之後,蘇映月看向坐在她旁邊的伊珊。伊珊還是那副麵無表情的死人模樣。蘇映月試探性地把手伸向伊珊隨身背的小包……伊珊沒有任何反應。蘇映月徹底放下心來。她從伊珊包裏掏出伊珊的手機,用她的手指解鎖,又幫伊珊整理了一下妝容和發型,然後給她也拍了一套帶演唱會場景的照片。在這期間,伊珊就像是人偶一樣無動於衷地任由蘇映月擺布。又是一套熟練的p圖加濾鏡,蘇映月幫伊珊在她的社交軟件也都發了一遍。好姐妹就是要一起拍照蹭流量。蘇映月並不怪伊珊,因為她知道伊珊現在很有可能是被鬼附身的狀態。如果伊珊有自我意識的話,肯定不會坑害她,一切都要怪伊珊身上那個可惡的鬼。在拍照修圖的過程中,蘇映月還注意到了舞台那邊又有動靜了。突然來了一大批工作人員來到舞台周圍,他們手拿著各種攝像頭開始在原有的攝影設備上安裝了起來。蘇映月已經無力吐槽了。她知道這個演唱會很糊弄了,但沒必要連演都不演了吧?臨開場前半個小時還在安裝設備,實在是讓人服氣……這破演唱該不會要推遲吧?她可不想在這硌屁股的折疊椅上坐一晚上。“那個突然跑到舞台上安裝攝像頭的工作人員是怎麽迴事?舞台的攝像機不是早就弄好了嗎?”劉無庸得知了會場內部的變動,有些疑惑地用對講機詢問雅韻娛樂的工作人員。迴複他的是扮成工作人員的釋教弟子:“文出手了,她蠱惑了所有工作人員。在她的要求下,工作人員開始安裝她帶過來的攝像頭……”說到這裏,那人頓了頓,聲音有些疑惑:“說是要……全網直播?無啟教瘋了嗎?”第144章 可怕魅力聽對講機那邊的人說文控製工作人員弄全網直播, 劉無庸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十分不好的預感。他聲音十分凝重地問道:“文身上有一個狐仙,她是一體二魂的狀態, 你現在能分辨出控製身體的是文本人還是狐仙嗎?”那邊沉默了一下, 迴道:“是文。她身上的確有狐仙氣息,但狐仙的意識並不是活躍狀態,好像被什麽東西壓製住了。”糟了。劉無庸連忙對那邊說道:“必須要看住文,在演唱會開始之前千萬別讓她和無啟教的人聯係。她現在在哪裏?在休息室嗎?”劉無庸不知道文是什麽時候獲得的身體控製權, 也不知道當初狐仙控製她身體的時候文意識是否清醒。萬一文把狐仙和謝聯係的事情告訴了無啟教的人……想到這裏, 劉無庸在檢票口有些焦慮地走來走去。文在臨開場前控製工作人員做全網直播這件事絕對不是謝安排的, 劉無庸雖然不知道謝在舞台方麵的布置, 但謝曾叮囑過他不要隨意改動舞台。現在控製身體的是文, 也不知道狐仙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被壓製的……是文進入體育場之後嗎?有無啟教的邪修聯係上了文?無啟教到底想做什麽?他們難道要全網直播他們的邪|教儀式?這是生怕督察局找不到他們嗎?謝安排的那些後手沒有關於文事情……最起碼劉無庸所知道的計劃是沒有的,他並不清楚謝還有沒有安排其他人幫忙。原本狐仙被謝用血咒控製著, 有狐仙操控文,劉無庸很放心。但現在狐仙莫名其妙沉睡, 控製身體的是文這個情緒十分不穩定的女人……劉無庸突然感覺自己被文扇過的側臉又開始隱隱作痛。